46、探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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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商年是这么说的，小姑可没同意，她就想看着三个小辈儿粘一块，年龄越大越喜欢凑堆儿，越喜欢热闹，越喜欢小年轻儿。
不容分说地，她单手掐腰指挥兄弟三人拿着行李去了老人房。
推开门时，她还颇为得意地朝里面扬了下脸，“看，这屋多大呢，要阳光有阳光，要盆栽有盆栽，两米二的大床睡不下你们仨崽儿？你们后背是长黄金了还是长尾巴了？”
尹宗挂在小姑后背上笑嘻嘻的，“谷谷，就这儿了，我同意，我喜欢，我比他俩听话。”
尹安也连忙说挺好的，不用麻烦了。
夏兰在后面攥着尹安的手小声说，“让你爸开车给你买厚衣服去吧。”
尹安本来就烦东西多，他搓了搓夏兰的手心儿，低声拒绝，“我穿尹宗的。”
安顿好后，大人们就去午睡了，临走前小姑还叮嘱他们下午不能去医院，老人要休息，要去的话只能晚饭时间去。
这休闲的老家生活！
三个人应着，顺从地窝在老人房里哪也没去。
这间房是儿女们孝敬老两口的，装修挺讲究的，两米二的实木大床，看着就敦实。
书案，摇椅，贵妃榻，按摩椅……应有尽有，土洋结合，其实都是寿宴时儿女们分次买的。
尹宗一进屋便大马金刀地霸占了按摩太空舱，前一秒嚷嚷着舒坦，后一秒就打上呼噜了。
尹商年在窗前的摇椅上躺着，脸上盖着爷爷钓鱼用的老头帽。
他双腿弯曲，耷拉在地板上。
摇椅旁边是爷爷养了多年的龟背竹，粗犷沉重的花盆摆在真实的地上，这里没有楼下的邻居，没有地下车库，有的是地气升腾，春生夏长。
龟背竹大片的叶子像一把把筛子过滤掉多余的阳光，下面湿漉漉的。茶色的大理石地面上，凝固的阴影间缠杂着晃动的浮光，是尹商年摇动的身影。
只有尹安躺在床上没睡觉，他正捧着手机不停地聊微信。
江佐做事效率太高了，几个小时的工夫找了不下十个保洁。
尹安都怀疑这人是不是踩了什么真香定律？在一个地方认识一个大姐，就等于认识了一百个大姐。
还都是干保洁的。
江佐，「上次干活的大姐朋友圈里都是介绍活儿的，我今天约了四个，刚发你的这个行吗？有点胖吧？」
尹安，「……活儿好就行，身材有个鸟用？」
江佐，「有用，太胖的万一干着干着，突发疾病晕倒怎么办？」
尹安，「晕倒你给她心脏复苏……」
江佐，「接着你给她人工呼吸？？？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绝对不行！」
尹安对着手机憋笑，江佐这个傻逼戏精……
尹安，「保洁都是大姐？没有大叔吗？」
江佐，「……！！！想都不要想！」
尹安，「我刚想完。」
江佐，「……我还在这呢！」
尹安，「一个大叔，系着围裙的大叔……」
江佐，「唉我去！？」
尹安，「赖我家不走了……」
江佐，「……」
尹安，「我跟他说：大叔，您打哪来的？回哪去吧！」
尹安，「你猜大叔说什么？」
江佐，「说什么？」
尹安，「大叔说，我K大的。狗头表情.jpg」
江佐，「……」
江佐，「大叔没这么说。」
尹安，「？」
江佐，「大叔说：来来来，小帅哥，大叔让你嘤嘤嘤……」
情侣之间的话是说不完的，还基本都是废话。
江佐像写日志似的，每时每刻干了什么都要和尹安分享。尹安也拍了几张爷爷奶奶家的照片发给了江佐。
两个人腻腻歪歪地聊了一下午，直到有人敲门。
尹向东进来时，尹商年脸上的帽子已经换成了三侠五义，看封面就知道是老爷子早些年的。
尹宗也醒了，眯缝着眼睛呆呆地醒盹儿呢。
尹安坐在床边，把拔下来的充电线缠好，放在了桌上。
尹向东坐到贵妃榻上，一脸慈爱地看着几个孩子，还轻轻地咳了声。
三个人闻声看向他，知道这是有话要讲。
“明天我和大伯母要回去一趟，你们把这个拿着……”他说着从羊绒大衣内侧的兜里掏出个信封，然后又从信封里抽出三沓毛爷爷。
这年代还用现金的人太罕见了，尹商年看着尹向东手里的票子，“您这是干嘛？该回去回去，我有钱。”
“你们的钱是你们的，这点钱是给家里买菜用的，你小姑不让哥几个掏钱，她能有几个钱！你们当小辈的，多跑跑超市、饭店什么的。小宗你也别和你爸妈说了，都是小事。老人的事儿，我找院长问过了，秋冬是心脑血管病的高发季，奶奶能挺过去就又安全一年，还得咱们做儿孙的上心……”
尹商年眉头皱起刚要拒绝，尹安却伸手接过了信封，还不忘叮嘱一句，“那你们回去慢点开。”
三个人中只有尹安明白尹商年的意思，三万块只用于吃饭是不可能花完的，尹向东是想让他们小一辈孝顺孝顺小姑，给小姑添置点什么，哥哥对妹妹总是关心的，更何况平时照顾老人起居的任务还得落到唯一的女儿头上。
尹安也奇怪，他对小姑没有尹宗那种亲昵感，但血脉这玩意儿就很神，滚烫的热情，真心的祝福，都是命里带的，再淡漠也忽略不掉。
钱被抽走了，尹向东的手空了，他操着好几份心，好像人老了总会显得特别慈祥。
他跟三个小辈嘱咐好每家的情况后就出去准备车了，他要去替换二叔二婶，顺便带他们去医院看看。
*
老两口住在第一中心医院心血管病房，奶奶在三病区，单人单间，爷爷住五病区，三人间。
二叔之前提出要把老两口弄到一间病房，院长是他连襟，一句话的事儿，既节约陪护人手，又能住得舒服点。
但奶奶坚决不让，老人家想的多，她怕老头子触了自己的霉头，她还想让老头子多享几年儿孙福。
他们先探望的是奶奶。
老太太脸色实在不怎么样，瘦得脱相了。她躺在床上，半睁着眼，很艰难地吐出几个微弱的音，“都来了啊！？”
大概是不需要回答，因为没有办法对话。
老太太起不来床了，伸手去摸三个孙子的手。摸完手后，胳膊还艰难地悬着，尹向东了然，摁着尹安和尹商年的脸放在了老太太手心里，尹宗也顺势低下头，被老太太胡乱地摸着。
……
从医院出来后，尹安的心情灰蒙蒙的，爷爷倒还可以，奶奶实在是变化太大了，皮包骨的躯体，蒙雾一样的眼睛，伸出去的手没有丁点儿鲜活气儿。
说句不好听的，一半身子已经入土了。
但尹安只是觉得压抑，尹宗却生生被吓到了，在回去的车上，他问二叔，“咱们家平均寿命是多少啊？”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探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