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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053 ...

  •   水榭旁高低不同的水道坠水声哗哗,水榭内更显寂静无声。

      面对乌南的动作,黑袍人沉稳如初,未做多余动作,只声音沉沉愠怒:“做什么?”

      名为请人,实则俘虏。乌南这般冒犯此人,这尊主却未将他怎么样,乌南心中十拿九稳,越发肯定自己内心猜想。

      离得如此之近,乌南却仍看不清黑袍人兜帽内的面容,果然是用了什么手段遮掩。

      乌南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笑容,努力伸出被吊了太久而不太能灵活使用的胳膊,环上了黑袍人的脖子,看起来十分亲昵,面对诘问反而反问:“蛟口救我、铁牢缚我、牢内疗伤,如此恩威并施,又让我如此打扮,尊主不是看上了我?”

      “世间六道,若是一道尊主,又如此费尽心机求我一人,让我委身也不是不行,”乌南挑眉,“我也没那么不识抬举。”

      “呵。”黑袍人冷笑,乌南感觉他的目光似有若无的往自己脸上逡巡一番,半晌复冷冷出声,“下去。”

      情绪明显从愠怒回归了平静,却只开口驱逐,未对乌南的无礼施诸实际暴力。

      乌南亦是冷笑,却并未从黑袍人腿上起身,反而耍流氓一般,猛然靠近黑袍人颈侧,深嗅一口气,道:“不下。”

      黑袍人毫无动静。

      “尊主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只要尊主开口,”乌南看向黑袍人兜帽内模糊的面容,“怎么,尊主要反悔?”

      乌南话刚说完,就觉侧腰覆上一只带有薄茧的大手,热到发烫的手指甚至轻微摩挲了下他侧腰肌肤,乌南心下咬牙,强忍着恶心,好歹克制住没有躲开,就听黑衣人声音已趋平缓:“你性子倒是爱玩。”

      黑色兜帽一动,虽看不清兜帽下面容,乌南却明显感觉到一把沉沉的目光注视向他:“我想要什么,你就给什么,嗯?”

      乌南心中骂娘,面上却勾起唇角:“尊主不是明知故问?”

      我对你予取予求,你还不快把你的狐狸尾巴给露出来!

      黑袍人心思却明显比总去牢中一身焚烟气的那位深沉,乌南都这般引诱了,他的目的却丝毫不吐,反而声音玩味,从善如流:“亲我一下。”

      乌南冷下脸来。

      黑袍人放在他侧腰的手指又不安分的摩挲了下,乌南脸更臭了,就听黑袍人沉声低笑了下:“这就恼了?”

      乌南心中冷笑,也不装了,站起身来,要去对面落座。

      刚站起来却被黑袍人再次拉回怀中,黑袍人低低的声音就在他耳边:“跑什么?”

      乌南恹恹:“不玩了。”

      黑袍人啧声:“真是可惜。”

      在乌南明显恼怒发作之前,松手放了他离开。

      乌南于对面落座,开门见山:“废话少说,你要什么?”

      黑袍人却狡猾的很:“不如做个交易。”

      来了。

      乌南处处引诱,就是希望他主动开口提索要碑心之事,一旦黑袍人主动,便落了下风,他就可以以此作为筹码,提出放了他同伴的要求。

      看来黑袍人早在捉住他之后就对他身体做了试探,知道碑心不能强取,不然他恐怕连此时在此地和黑袍人谈判的资格都没有。

      乌南看着黑袍人不说话。

      黑袍人也不在意,黑袍下那骨节分明的刚摩挲过他侧腰的大手伸出,轻轻拍了拍,乌南就听身后一阵锁链窸窣,他转身,才发现此处是双榭设置,晏辞在对面不远处水榭之内,只见他闭着眼,靠坐在水榭廊亭下一人高的铁笼之内,身上倒还算干净,只是上半身裸露之处,心脏上覆盖了一个旋涡纹路的小阵法,循环转动的小阵法之上插了一根极细的管子,阵法各纹路齿轮转动之间,管内隐有功法气息流光榨出,不知通往哪里。

      这种攫取明显使晏辞元气大伤,脸色苍白的厉害。

      晏辞是难得用正念之法修炼并小有所成的鬼修,神魂淬炼精纯,这明显是一副被人当做材料炼作他用之景。

      乌南沉下脸:“什么意思?”

      虽然他对晏辞被捉后所遇之事有心理准备,还是被这种赤裸裸的场景刺痛,而且,难道只一个人就想让他把碑心交出来吗?简直做梦。

      黑袍人看了他一眼,却玩味低声:“别着急啊。”

      黑袍人话音刚落,水榭矗立之上的,碧绿广阔的湖泊镜面被打破,一圈圈涟漪泛起,中心水流汩涌愈发剧烈,不过片刻,一颗巨大的黑色脑袋破水而出,人立而起,比灯笼还大的两只眼睛幽幽的望向乌南所在水榭,骤然张开了大嘴。

      是黑蛟!

      乌南悚然一惊。

      继而快速回神,这黑蛟是对面尊主饲养的?!

      乌南再次想起那日禅悦将他推离巨口,被这黑蛟鲸吞而入的场景。

      他忍下心惊,却意味不明的觑了眼对面端坐如山之人,复转头向黑蛟深渊巨口眺去——果然,那巨物可不是无缘无故张口,它猩红分叉的巨舌上蜷卧了一个人,被一团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黏糊糊的白色薄膜整个裹缚,生死不知。

      乌南正欲仔细分辨,就听黑袍人懒散散的说了一句:“放心吧,还没死。”

      乌南转回头,认真的盯了黑袍人看,稍倾,张口道:“还有一人呢?”

      晏辞和禅悦都在,段迟星哪里去了?

      “嗯?”黑袍人似乎怔了一下,片刻了然,却十分不屑:“不过一个人道的小修士,怎有资格踏入我方地界。”

      这么说……段迟星压根就没有被绑来恶鬼道,这倒是歪打正着的让他少了一层顾虑。

      乌南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面容端肃,正色起来,不过不得体的银饰纱衣倒让他这种正色,多了一层想让人破坏殆尽的禁欲,黑袍人几不可查的咽了咽喉咙,乌南毫无所觉,缓缓道:“尊主心诚,筹码提前亮出,乌某只问,尊主想要如何交易?”

      黑袍人定定的看了他半晌,在乌南都快要沉不住气的时候,才笑了一声:“简单,杀了其中一人,我就放另一人离开。”

      “什么?”乌南大脑一懵,下意识问出声,待回过神来,抿紧了嘴唇。

      这和他预想的不一样。

      此时明明是与他心甘情愿拿出碑心交换人质的最佳时机,此人竟绝口不提,反而提出了一项在乌南看来,对黑袍人来说莫名其妙毫无利益的要求。

      乌南咬牙,他感受到了耍弄!

      他霍然起身,身上银饰叮铃作响,乌南抑怒:“你什么意思?”

      黑袍人反而闲适的喝了一盏酒,觑他一眼:“恼什么?”

      乌南深吸一口气,就听那把可恨的嗓音再次响起:“这种抉择很有趣,不是吗?”

      黑袍人……是认真的?

      这一刻,乌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重新慢慢矮下身子,坐了回去。

      这无非是一出面对爱人和挚友,他最终会选择谁放弃谁的戏码。

      这人恐怕是想看他因为抉择受折磨,最好痛不欲生的挣扎模样。

      倒是恶趣味的很,也符合饿鬼道向来是大奸大恶者快活地的真实面目。

      黑袍人不是想看吗?他偏不让他如意。

      乌南冷冷望着黑袍人,平静开口:“我选晏辞。”

      黑袍人似乎有些讶异,半晌才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嗓音却染着不易察觉的沉怒。

      乌南半点不停,毫不犹豫:“我选晏辞。”

      黑袍人气息骤然冷下来。

      乌南丝毫不怕,呵笑一声:“难道你想让我选蛟口中人?”

      “是吗?尊主,”乌南骤然倾身向黑袍人,二人几乎鼻息相闻,乌南盯着面前黑袍人一眨不眨,眼瞳漆黑:“还是说……‘禅悦’?”

      高度警戒的乌南余光就看到黑袍人身侧修长小指微微颤动了一下。

      乌南再次肯定了自己内心猜测。

      在乌南几乎令人窒息的盯视下,黑袍人也不装了,缓缓摘下了兜帽,兜帽甫一摘下,兜帽内模糊面容的手段立刻消失,一张与禅悦一模一样的脸自兜帽下露了出来。

      “禅悦”明显还有些意外,却抬手调戏般扳了乌南下巴,注视着他,轻笑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乌南一把打开扳着自己下巴的手,回身坐了回去,想到这人真的是假禅悦,垮起个脸:“就刚刚。”

      “不高兴了?”黑袍人看着乌南道,“我看你玩的很尽兴啊。”

      乌南想骂娘。

      黑袍人没有给他机会:“怎么发现的?”

      乌南却冷笑一声,反问:“你想白嫖自己伪装失败的漏洞?”

      这是再次与自己讲条件了。

      黑袍人挑眉:“果然不是个吃亏的咄咄性子。”

      乌南看到黑袍人用和禅悦一模一样的眉毛挑眉,就感觉更加烦躁了。

      对方明显感受到了他的不悦,却因为他将自己与真禅悦区分开了而有些愉悦:“你若说了,我就放你和你同伴一起离开。”

      随后黑袍人就随意的挥了挥手,湖中黑蛟瞬间含了自己口中猎物,潜入水底。

      你们,自然是指自己和晏辞。

      晏辞是乌南按黑袍人所说,做了所谓两难抉择从黑袍人手中换下的。晏辞虽是罕见炼制材料,但倒也不至于让人无法放手,倒是自己——他身负碑心,而碑心又是从面前这人手下手中夺来,他自认自己并没有碑心重要,这人真会轻易放过他?

      且这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及碑心,反而莫名其妙的在这里同乌南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交易,黑袍人是真的不在意碑心了吗,还是另有所图?

      乌南认真思考片刻却仍无所得,不得不半信半疑:“说话算话?”

      对方不知是深藏不露还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神态依旧懒散,只低笑一声应道:“自然作数。”

      乌南不再犹豫:“最大的破绽在木樨香。”

      “禅悦惯用冷檀禅香,自我与他重逢以来,未曾更换过,你却是一身的木樨花香。起初我真以为他是更换了熏香,尽管你仿佛尽力模仿,在我看来,‘禅悦’的行为还是有些反常。”

      黑袍人摩挲了下下唇,眼睛眯起来:“哦?”

      乌南想起这一路发生之事,心中就呕的不行,冷冷看了黑袍人一眼:“想来你并不知晓,虽我心悦禅悦,但禅悦拒绝了我。他是克己复礼之人,既然明确拒绝了我,自然不会对我假以辞色,而你却举止轻浮,我虽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未多想,也只认为禅悦突然想通了,愿意同我好。”

      黑袍人眼中透出一丝讶异之色——仿佛他确实不知禅悦曾拒绝过乌南此事。

      “而你却因为我说了句喜欢冷檀香,与我置气。不仅如此,我自知禅悦功法深浅,你被黑蛟吞的也太容易了些,虽然我当时关心则乱,但在铁牢苏醒之后,仔细回想,还是觉出一丝蹊跷。”

      乌南深呼一口气,看向黑袍人:“你曾去过铁牢吧?”

      黑袍人不置可否。

      乌南等了片刻,嗤道:“偶尔几日,铁牢中喂我丹药的黑袍人,与我近身之时有淡淡的木樨香,那是你吧?”乌南不管黑袍人是何反应,继续说道,语调嘲讽,“饿鬼道矗立火岩黑水之上,气候潮热,压根不适合木樨树生长,我苏醒第一日却在气窗外闻到了木樨花香,既然无树,那么在外窥伺的人也是你吧?”

      尤其是乌南到了水榭,故意坐入黑袍人怀中,深嗅之间是满满的木樨香,又趁机暗自催动情蛊母蛊,结果黑袍人不为所动后,心下更加确定了。

      “我本以为你是想要那个东西,不过看你这一番恶趣味的作为,我发现了,你就是个肆意妄为的变态!”

      人在情绪激烈的时候最容易暴露,事到如今,乌南很不爽自己底牌在别人手中,自己却摸不清对方意思、自己在明别人在暗的感觉。乌南试图激怒黑袍人,并隐晦的提及了碑心,希望他能露出马脚。

      黑袍人的反应却让乌南失望了,他听了乌南近乎辱骂的言语,竟未发怒,反而当成伴侣间的调情一般,饶有兴味的赞许他:“人倒是不傻,就是有点蠢。”黑袍人用和禅悦一模一样的眼睛盯着乌南轻笑,“另外,称呼不错。”

      ……他说什么?!

      乌南气的眼圈都红了。

      这人果然是个大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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