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9、049 ...
-
这做派,虽然气息上做了伪装,乌南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晏辞。
晏辞明显还是个大摇大摆浪荡的性子,他虽在气息上做了遮掩,但其他方面却懒着仔细捯饬,还和乌南成仙前,在地府与他见的最后一面大差不差。
乌南这边却是用心伪饰了的,因此晏辞在同一时间回看了他一眼后,倒没太在意,只一眼,就被他身后的细口鬼吸引了注意力。
“怎么来的如此迟?”晏辞歪头透过自己去看细口鬼,“细口?”
细口鬼提着一口气,颤颤巍巍的站了出来:“大……大人……”
晏辞又看了细口鬼一眼,接着不甚在意的转正身子,对城口的守门魔兵道:“改日请二位哥哥喝酒。”
那两个魔兵显然认识晏辞,不仅如此态度还透出些恭敬:“大人说笑了。”
熊族魔兵虽然都是直来直去的直肠子,却不是缺心眼,其中一个更是看清楚了情况,客气道:“既然是大人的亲属,我等即刻放行。”
乌南一忖,看来晏辞在四方城混的还不错。
谁知道晏辞却哂然一笑,连连摆手:“别别别,万一出了啥纰漏,这干系我可担待不起。”
那两个守门魔兵一愣,脸色皆尴尬起来。
乌南心下却忍不住笑了,都这个时候了,晏辞还不忘了戏弄人。
细口鬼却当真了,怕那两个魔兵真的认真搜查露馅了,急急两步就走上前,唤晏辞:“大人、大人……”
晏辞瞭了他一眼,细口鬼吓的立刻闭紧了嘴巴。
晏辞就道:“细细查完了吗?”
守门熊族魔兵立刻心领神会:“查完了查完了,这三人皆无异常,即刻放行。”
晏辞皱了下眉,这次却正眼看向了乌南和段迟星:“三人?”
守门熊族魔兵一怔:“他们三人一同前来……”
晏辞不动声色的掩下神色,点点头:“嗯。”
接着他像来时一摇三摆的往城内走,话却是冲乌南他们三人道:“还不跟上?”
乌南他们一路跟着晏辞在城内七拐八绕,却是越走越热闹,最后竟径直进了一栋花楼。所幸此时日头高升,花楼内只零星走过几只红袖,倒也算安静。
晏辞最后推了三楼西侧的一个房门走了进去,乌南二人自然而然的跟了进去,却在乌南掩上门的那一瞬间,变故突生。
乌南刚转回来的身子,就被一股大力哐一声狠狠掼到了门上——挟制住乌南脖子的,是晏辞冷硬如铁的胳膊。
晏辞抽出双刀,一边一个抵在门上,同时压制住了乌南与段迟星。
乌南看着和方才截然不同,一反常态褪去吊儿郎当表象的好友,和那双眯起来盯着他与段迟星,如同盯着爪下挣扎的猎物般的狠厉双眸,忍不住笑了。
他是因为知晓晏辞的真正身份,才放松了戒备,旁边这个仿佛与晏辞有深仇大恨的段迟星怎么也被制住了?
乌南忍不住微偏头看向段迟星,脖颈却一窒:“别动。”
晏辞的警告道:“你们,什么人?”
细口鬼当初联系晏辞的时候,表现的可是只身一人,如今三人一起入城,晏辞个性不着调可他不傻,瞬间就联想了几种可能性,先发制人这套他熟。
乌南见被晏辞一早提溜到身后,一副被喜悦冲昏了头样子的细口鬼,忍不住乐了,这小鬼不会觉得自己真的逃脱了吧?
乌南刚要说话,身侧段迟星突然开口,语气甚至一反常态,声调软软的,委屈的唤晏辞:“哥哥……”
话音没落,眼圈已然红彤彤了。
晏辞被这声哥哥叫愣了。
乌南被这声哥哥叫懵了。
细口鬼一脸状况外的呆住了。
屋内一时死寂。
什么情况这是?
乌南眼看着晏辞脸色从最初的冷厉变得惊讶、困惑,然后想到什么一样恍然、震惊继而心虚的垂下眼睑后,心中的好奇简直一瞬间达到顶峰——事情看起来颇不简单啊!
这情形,不像仇家,倒像欠了情债似的。
他很少能看到自己这个二五不着调的好友吃瘪,恶趣味霎时上头,立刻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啧舌:“晏……”
谁知还不等他出声暴露身份,门口晏辞就像活见鬼一样瞬间消失在门外。
夜行八百里捉奸的母夜叉都没他快!
乌南:“……”
乌南立刻跟了上去,奈何鬼修不受天道辖制,晏辞在人道的修为比他不知高了多少,他不过追了二三十里地,就追不上了。
方圆百里,他气喘吁吁的靠在一棵孤树下歇息,心里忍不住骂了晏辞几句,就见远远的有一个人缓步向四方城的方向走来。
乌南起初也没有注意,后来待走近了,才发现这个一身鸦青袍子的行人竟是禅悦。
禅悦不是在十戒殿拔除心魔吗,怎会现身此地?
乌南心下恍然想起距离当初已过了两三月余,若说禅悦已然度过这次劫难,倒也说的过去。
他略有些慌张的站起身,远远的就冲禅悦喊:“无忧!”
鸦青袍子一顿,继而加快脚步向乌南所在之处走来。
乌南惊讶极了,见面就拉着禅悦的袖子来回打量:“你心魔已拔除了?”
禅悦本任他打量,闻言一顿,稍倾,才缓缓道:“嗯。”
声音较平日里低哑,乌南担心他拔除后身上的伤势,倒也没太在意,只询问道:“可受了什么重伤?”
他仍记得十戒殿内三鼎相缚阵法中红色雷暴的厉害,当初他离开的时候,禅悦身上肌肤已然斑驳,也不知其是否伤了内里根基。
“不曾。”谁知禅悦不甚在意,低哑声调中甚至突然带上了一丝笑意。
乌南却仍不放心的要把他袖子拉上去看,甚至将他鸦青色兜帽一并除下,仰头检查他裸露在外的脖颈肌肤。
出乎乌南意料,禅悦身上肌肤完好,至少他检查的地方连轻微疤痕都不曾留下,他看着禅悦肌肉紧实的小臂,一时之间愣神在原地。
禅悦安抚的按住了他的手:“莫担心。”
手背被这么一按,乌南才似有些冷静下来,想来禅悦到底是神力强大的古武神,对常人而言痛苦万分、一不小心就可能走火入魔重伤根基的心魔跋除,对禅悦来说看起来还好,至少他应该恢复的还不错。
乌南仰头看了看禅悦神色,发现他精神确实还不错,这才松一口气,有些局促道:“你当日可吓死我了。”
“抱歉。”禅悦突然握住了他的手指,低垂了眉目。
乌南一怔,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看着禅悦,稍倾才明白过来,禅悦竟然不像之前像和谁较劲儿一般那么的排斥他了。
乌南再次看了看被握住的手指——甚至可以说开始主动接近他了。
难道禅悦想通了?
乌南强压内心隐秘的激动,一旦想明白禅悦态度的变化后,他就忍不住耳朵一热,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他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捏耳朵,试图将热意压下去,眼神掩饰般闪躲,神思纷飞之际,突然乱瞟到什么,没话找话脱口而出:“你怎么不戴你那个白玉背鱼儿了?”
乌南说的是禅悦那串一百零八珠的阴阳白玉背鱼儿,自他认识禅悦以来,禅悦向来未曾离身。
不过乌南刚说出口就后悔了,他怎么就给忘了,那背鱼儿早在当初自己慌乱之中给扯断了,虽其中蕴含神力,帮他躲过一劫,但最后修没修好还是个未知数,自己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禅悦被问到,表情亦是明显一滞,片刻才缓了神情,嗓音低哑,不甚在意的替乌南解围:“拔除阵中毁了。”
乌南瞬间闭嘴,不再提及此事。
禅悦看起来也不想再在这番话题上打转,转头望向方才晏辞逃离的方向,主动问道:“可要我帮忙?”
乌南望着晏辞逃跑的方向懊恼道:“这家伙跑的飞快,已然不好追了。”
禅悦却微微一笑:“你只说,你想不想我帮忙?”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晏辞便被五花大绑的扔进了四方城内最初的房间。
乌南与禅悦分头行动,禅悦去追晏辞的时候,他再次回到了三楼那间房。他到的时候,段迟星也没有含糊,细口鬼被老老实实甚至有点可怜巴巴的绑在一旁的床柱子上。
而段迟星正坐在地上背靠床沿喝酒。
乌南一看笑了:“嗬,长本事了啊!”将他手中酒壶夺过来,“说吧。”
段迟星盯着乌南身后看了一眼,发现没有人后失望的耷拉下了脑袋,没有作声。
乌南早已猜了个七七八八,挑眉道:“晏辞,安辛?”
早在最初他就应该想到,那么个不着调的个性,除了晏辞,这三千世界还能找出哪个来像他那么欠。
而且真是懒到家了,连化名都懒得想新的,拿本名部分舍一舍,就开始招摇撞骗了。
都怪他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
晏辞惯是个爱招惹的性子,他在地府还未成仙的时候,晏辞听他说了段有关人道道修的书,他就开始极其热衷于伪装成人道道修在江湖上招摇撞骗,甚至还想拉了他一起,他实在没有兴趣与晏辞胡混,便矢口拒绝了晏辞。
乌南还记得自己当初还问晏辞,你个鬼修,装成道修不怕露馅吗?
晏辞是怎么答来着?
这厮十分狂妄的说,遮掩气息的法器要多少有多少,怕什么!况且老子还会画符,保真!
乌南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
不过晏辞这人虽爱凑热闹各界乱窜,倒也还知晓分寸,从没有惹出过什么大乱子,乌南秉承着朋友开心的原则,便也随他去了。
不过乌南细想一想,晏辞那次装成道修再次重回地府之后,倒是待了好一阵子没再出去浪,乌南只以为他转性了,直到很久以后他再次开始各界乱窜,乌南也只道他本性难移。
现在想想,晏辞那次倒像是在躲什么人。
再结合眼前深受其害的段迟星的遭遇,两相结合,他再猜不出来就是愚了。
乌南毕竟与段迟星一同经历过惑心玲事件,已然知晓段迟星的大部分经历,段迟星将自己这几年如何发现晏辞真面目的事情简单提了几句,乌南就已然通透。
作为晏辞的挚友,乌南有朋友做出丢脸事情的讪然,同时自然也有对朋友作为的生气。
别的骗就骗了,怎么能骗这么小的小孩呢?而且还骗人感情!
晏辞这厮,真是一天不教训,皮就痒痒了。
因此,乌南看向被禅悦扔在地板上,绑成了狼狈粽子的晏辞时,居高临下的他就忍不住斜睨过去,没好气儿的哼笑道:“哟,宴孔雀,你怎的不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