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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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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南搞了半天才搞明白章鱼精的意思。
章鱼精自在清泸江底定居以后,日子是过的十分舒畅,但日复一日又略显无聊,便时时化作人形上的岸去。
某次放风,章鱼精发现江源府百姓都在雨师观求雨,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但布雨对他来说是本能。他好奇好玩之下,故意问江源府百姓:“为何不求河神?”
被问百姓一愣,不久之后求河神布雨的请愿便愈来愈多。
他在江底不知为何有种莫名的兴奋与开心,便遂了人愿,布了雨。
之后的日子便仍如此,只要百姓请愿,他便让他们愿望成真。
可是时间久了以后,他又觉得无聊,再次上岸发现凡人赌坊内各种名目异常有意思,便捎了一套回清泸江底。起初他不太会玩,识记规制也很有意思,可等他摸熟了就发愁自己一人怎么玩。
章鱼精那时突然灵机一动,寻思他身上触手繁多,砍下三个陪他玩牌多好啊!
于是他又过了一段自娱自乐的时间。
自己同自己玩,总有厌烦的时候,再加上他牌技越发老练,时日一长,便忍不住想抓个人来陪他玩玩。
但岸上没有江底舒服,他并不想时时去岸上抓人,便又灵机一动,用妖力给江源府当官的托了个梦。
翌日,便有三只凡人沉到江底。
他兴奋前去查看,却看到了三个屁大点的凡人童子。章鱼精立时气的用水注将其喷回了岸——屁都不懂的小童子哪会玩牌!
于是他气呼呼的又用妖力托梦,第三日便有三只青年凡人被沉了下来。
起初这三人还很怕他,但时间一长反而习以为常。三人中牌技有好有坏,一年过后,章鱼精也摸清了他们的牌技套路,便想等新的凡人下来,将他们遣送回去。
谁知,这三人却不乐意了,抱着他的大腿直哭,哭诉他们三人在岸上卖力气饭都吃不上,过的多惨云云。虽然章鱼精听不大懂,但隐约知晓这三人是不想回岸。他被缠的无法,又嫌他们烦人,便在新的人祭沉下那天,用惑心玲将这三人送入了编制的美梦幻境中。
对,就是用的章鱼精现下用触手卷着的坠红绦的无舌铜铃。
而这一整个石室的凡人,想来也是因天长日久,逐渐积少成多。
章鱼精触手卷着惑心玲,哭兮兮道:“我不过就是想找人搓个牌我有什么错?我招谁惹谁了?”
无语乌南:“就尼玛离谱。”
“既然不害人,刚怎么还想杀了我们?”乌南冷笑,“而且还在最开始装样子眯眼吓我们?”
“还不是因为你俩太会玩了,我……我想强留你们多玩两把过过瘾嘛,”章鱼精嗦手手,“还有人家哪有吓你们,人家那是乌漆嘛黑的地方待久了有点看不清……”
好家伙,原来是眼神儿不好使。
“好好说话!”乌南无语住了,面对一只竟然开始撒娇的章鱼精,乌南头皮发麻,“那你这么喜欢玩,牌品怎如此之差!而且……强留,你知晓我们身份了?”
章鱼精眼神飘到段迟星三人身上,紧紧张张:“原先是不知晓的……”
乌南瞬间了然——定是段迟星三人与其打斗时知晓的身份。
“解开。”乌南眼神示意,故意凶章鱼精。
章鱼精犹犹豫豫,眼神越过乌南,瞟了旁边禅悦一眼,触及禅悦冰冷目光,矮圆身躯立时一缩照办:“嘤!”
片刻过后,众人便随着章鱼精按诡异规律摇动的惑心玲苏醒过来。
段迟星三人甫一清醒,一见乌南二人,便快步走了过来。乌南将经过一说,三人都觉离谱。
乌南看向他们身后一众江源府百姓,道:“你们看着安排他们一下。”
段迟星三人中的安又宁虽然话少,但看起来是个很负责任的少年人,见状,主动安抚并去遣送那些江源府百姓出江。
段迟星与路雪媚便跟着乌南再次来到了章鱼精面前。
段迟星看到章鱼精如今情形,略微吃惊:“他这么小的吗?”
看来当时他们也是以小对大一场恶战。
乌南扶额:“这个要问无忧了。”
众人目光看向禅悦,禅悦却只略微点了点头,没有任何解释。
章鱼精见状忙抢答:“我、我自愿的!”
此情此景,这哪里像是自愿的样子。
众人:“……”
乌南不再废话,作为专门为江源府解决涝灾而来的天人,他特地将雨水问题留至最后,当着同样关心此问题的众人,对章鱼精开口讯问:“你为何要涝淹江源府?”
章鱼精一听却突然生气,理直气壮:“谁让他们不送人下来陪我玩!那我心情肯定不好啊,我心情不好就喜欢下雨,不就下了会儿雨,也值当你特意提来讯问!”
乌南有些不可置信:“下了会儿雨?你知道江源府闹涝灾了吗?”
“啊?”章鱼精一脸懵懂,“没有很长时间啊……”
乌南刚想警告他不要装傻,就听旁侧禅悦突然出声:“妖与人的时间认知不同。”
普通凡人只有区区百年寿命,而妖却可以活成百上千年,时间长度不同,认知自然不同。在妖眼里,凡人自然是朝生暮死的蝼蚁,一年时间更不过是一晃而过——不能怪他。
乌南幡然醒悟。
前因后果一切清晰,几人便用捆妖绳捆了章鱼精,商量起一些上岸后的事情。
涝灾问题解决了,乌南二人自然不用再在江源府多待,直接回天道复命即可,因此乌南便未参与进去,错开几步,去了不远处联络辅弼星君。
传音很快被辅弼星君接起,乌南将前因后果一说,无语道:“怎么回事,我抽的不是下签吗,就这?”
辅弼星君沉默一瞬,悲痛道:“你可能没有想到,下签的定义是你抵消罪业的年份只有一年。”
乌南:“……”
乌南:“我现在是真的想抽你嘴巴子。”
辅弼星君回的飞快:“我拒绝!”
禅悦转了下此时才彻底没有麻痹之意的手腕,正色道:“我还有一个问题。”
“流光君请讲。”
“既然此妖修为不深,颇为好打,”乌南道,“为何我看不穿他的修为?”
不远处听到乌南说话的章鱼精突然一抖。
辅弼星君肯定道:“那必然是他藏匿了至少优于你修为的隐匿法器。”
“既然如此,”乌南眯眼,突然笑道,“我修为被压制如此之低,安全起见,你什么时候送我一个啊?”
没想到坑在这里等着呢!
辅弼星君一哽,蓦然大声:“没有!别想剥削我!”
“既然这么眼馋,”辅弼星君喘气,“你把章鱼精法器扒了不就得了……”
乌南:“……”好像很有道理。
乌南注意力一直在和辅弼星君的传音上,因此并未注意到,章鱼精在听到要扒掉自己隐匿法器时,眼中突然出现害怕又狠厉的矛盾神色。
章鱼精骤然发难,黑色妖力陡然冲天。
乌南注意到时,段迟星与路雪媚正好背对章鱼精,向他走来,他不禁惊声疾呼:“小心背后!”
段迟星下意识转身,手中就突然条件反射的接了一个东西,他还来不及细看,耳边就听金黄铜质的铃铛“叮铃”一响,便双眼发黑,天旋地转起来。
意识沉沦前,段迟星阖上的眼尾余光,也只堪堪抓住一截飘飞的红色绦带。
是惑心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