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地图，为您导航》符古

95、天凤8

　　慕叶曦正在打劫。
　　暗戳戳藏在树丛，草丛，药田，杂物房，甚至扮人物的傀儡身后，衡量目标实力，估算能爆多少东西，性价比高不高，然后上去哐哐一顿锤。
　　锤得过就从头到脚全搜刮了，锤不过就看准时机把东西一偷直接跑路。
　　没办法，他现在真的很穷。
　　他嫌身上背着个蛋和人头活动不方便，所以早便找了棵树把两个包都埋树底下了。
　　不过他也不敢走远怕彻底丢了包，打劫范围都是绕着那棵树选择的。
　　一段时间下来，收获颇丰。
　　他心情颇好地抛着最新打劫到的储物袋，打算回去看一眼两个包有没有被人发现。
　　走着走着，他尾巴就是一顿。
　　有人。
　　各种思绪在脑子里转了一圈，他将赃物揣进怀里，大喝一声：“出来！”
　　零零落落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透着对他的轻视。
　　被包围了。
　　慕叶曦‘嘁’了一声。
　　来得比他想象中要晚。
　　他看了圈包围住他的人。
　　那朵白莲不在。
　　啧，那九方听寒到底知不知道是草木灵族来抢人头？
　　没让他纠结，一颗树后，绕出了白若涟的身影。
　　“是你？！”慕叶曦假意惊道：“你怎么在这里，你和这些人是一伙的？拦住我想干什么！？”
　　“慕叶曦，青渊蛇慕家的嫡长公子，同时，”白若涟目光淡而缓地扫过慕叶曦的尾巴，“也是慕家恨不得抹去存在的，耻辱，废物。”
　　慕叶曦猛地攥紧了拳。
　　“这样的你，应该清楚什么叫识时务吧？”白若涟说：“如今，九方听寒远在他处，墨花已为我所杀，另外几人也并不在附近，你该知道怎么选择。”
　　“告诉我，那颗人头如今在何处？”
　　“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告诉你？”慕叶曦讽笑一声，声音中有几分强撑镇定，“对你们识时务了，九方听寒能放过我？”
　　“是么。”白若涟浅笑抬手，“那就等你剩半条命时再接着谈吧。”
　　包围的人圈中走出两人，直接朝慕叶曦杀去。
　　慕叶曦是残破之躯，空有吃了圣金果后又增强许多的肉身。
　　但这点肉身强度在修为高一些的修士面前，也让他如被砍的瓜，被切的菜，不堪一击。
　　血肉被切割而下，鳞片翻飞，骨渣飞溅，慕叶曦在一次比一次剧烈的疼痛中忍耐，心中戾气不断升腾，眼前的景象都像换成了记忆中那狭小的院落，被墙圈住的天空。
　　比疼痛更强烈的是屈辱与恨意，如跗骨之蛆，每每想起便令全身爬满幻痛，心脏都烧得好像要直接炸开，不得安宁。
　　但是他必须继续忍耐。
　　不够，他还不够，必须在阴暗中蛰伏，在痛苦中咽下恨意，为了……某一天咬断那些家伙的脖子！
　　疼痛不算什么，忍耐是他最擅长的事。
　　……还不够，他的模样还不够惨。
　　为了从这些人手中活下来，为了取得九方听寒的信任与愧疚，现在的疼痛还不够！
　　“停下吧。”白若涟看着奄奄一息的慕叶曦，“现在还不到让他死的时候。”
　　血肉溅了满地，生命力真够顽强的。
　　慕叶曦被提到白若涟面前，扔垃圾一样扔在地上。
　　“啧。”白若涟嫌弃地看了眼裙摆上飞溅的碎块，指使人，“把他提起来，难不成还要我蹲下去问话吗？”
　　扔慕叶曦的那人神情不忿张口要反驳，被之前与白若涟一起过来的男子一瞪，憋屈地咽回话，动作粗鲁地将慕叶曦重新提高。
　　“现在，你可有识时务一点？”
　　沉默片刻，气若游丝的嘶哑声音从慕叶曦口中发出：“给我……好处……”
　　“可以。”
　　白若涟对身旁的男人招手，“给他。”
　　有必要吗？反正都会……算了，等下杀掉拿回来就好。
　　慕叶曦睁着半只眼睛，“不够……”
　　白若涟头都没回，“再给。”
　　男子憋屈地直接扔了整个储物袋过去。
　　“不够……”
　　“给。”
　　男子一气，“你不要给脸不——”
　　“我说，给！”白若涟冷眼看过去。
　　一群没脑子的东西，只会捧着令人发笑的骄傲洋洋得意，废物都不如。
　　傻叉。
　　最终除了白若涟外，在场所有人的储物袋，共十五个，都被慕叶曦收入怀中。
　　“还有……一个条件。”
　　“说。”
　　“由我……去取，你们……必须……在二十步以外！”
　　白若涟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可以，请。”
　　慕叶曦被扔到地上，白若涟等人退至二十步外。
　　慕叶曦开始艰难爬行。
　　血迹在地上拖出痕迹，又被跟着的人群踩入泥里，肮脏泥泞。
　　每一下停顿，都让跟着的人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一寸，又一寸，慕叶曦爬到了那颗树下，开始挖掘。
　　身后那群人中立刻便有人想冲上前，被白若涟挡了。
　　“不怕你们的希望被毁了就尽管冲。”她淡淡道，“别以为谁都和你们一样是傻子。”
　　“他都那副模样了怎么可能比我们快！”
　　白若涟都懒得看他们，“你确定人头真在这里？不在的话，你们打破约定，他可不一定会再说真话，说不定会鱼死网破呢？”
　　“就算人头在这，你确定他没有能摧毁人头的法宝？没有的话，你们刚刚不是给他了么？”
　　“你一开始就——”男人大怒。
　　“闭嘴，挖出来了。”
　　一个大布包被挖了出来。
　　慕叶曦毫不迟疑地就将人头朝那边扔了过去。
　　他没有力气，人头飞起小小的弧度，坠地后也只咕噜噜滚到一半。
　　白若涟没有动作，只静静看着慕叶曦，身旁好几人却毫无形象前扑过去，带起的风甚至稍稍扬起了她裙摆。
　　真像扑食的狗啊。
　　白若涟这么想着，看见慕叶曦将一个小布包抱在怀中，从里面摸出了一颗……黑蛋？
　　她挑眉，眼含兴味。
　　在那几人小心翼翼将人头从布包中取出，欣喜若狂确认时，慕叶曦靠坐在树干上，喘了口气，提高音量道：
　　“我手里的，是九方听寒的契约妖兽蛋。”
　　一言出，满场寂静。
　　慕叶曦眼皮开合，满眼讥讽不再掩藏，“人头你们可以拿走，但如果想杀我，我就毁掉这枚蛋。”
　　紧紧抱着人头的男人强笑，“你以为我们会信？不过是你走投无路下的拙劣谎……”
　　“哈哈，你们要和我赌？”慕叶曦笑得畅快。
　　“我死了没什么关系，但这枚蛋、咳咳，这枚蛋如果毁了，九方听寒半残，你们猜，九方家，会不会追责？”
　　男人大怒：“你疯了吗！毁掉蛋你也会被九方家弄死！”
　　“你傻吗？”慕叶曦不屑，“你们不杀我，我就不会死。”
　　“你！”
　　“呵呵。”突然，轻笑声与鼓掌声一齐响起。
　　白若涟眼含赞赏，“你，不错，比墨花聪明多了。”
　　慕叶曦呵呵一声，没有说话。
　　白若涟最后看他一眼，率先转身，“走吧。”
　　男人不甘地扫了眼黑蛋，最终还是沉着脸放弃，带人离开。
　　慕叶曦始终紧握着黑蛋，即使视线中没有了那些人的身影，即使自己已经半昏迷，也过了许久都不曾放松。
　　……
　　临近山谷的一处药田中，一个小少年正站在桌前，手握画笔弯腰画着什么。
　　他时不时抬头观察着前方，画笔隔空轻点，每点一下，笔尖颜色便转换一次。
　　他落笔，不太满意地摇摇头，将画纸揉成一团，重新铺开一张。
　　这次他没有急着下笔，而是绕过桌子，走到他描摹的东西前，握着笔的手支在下巴，脑袋左歪右转，脚下也绕着走了一圈，最终仍是不满意地摇摇头。
　　不对，感觉不对。
　　没有他之前装晕后又悄悄过来偷看到的样子惊艳。
　　是少了什么呢……
　　他后退几步，望着那东西沉思。
　　对了！是生命力！少了那种临死前顽强不屈的生命力！
　　小少年苦恼地用笔杆顶了顶下巴，闭眼望天。
　　缺生命力他也没办法将人复活啊，难道要就这样算了？那也太遗憾了吧！他可是很难遇到这样让他亢奋想画的东西诶……
　　小少年抓耳挠腮，笔杆顶了下巴又顶脸，顶了脸又看着眼前的东西顶脑壳。
　　他弄乱了头发，愁眉苦脸上前一步，握住了那东西——死去的墨花的手腕。
　　终究是不甘心。
　　他皱着眉头不抱希望地感受一番。
　　果然，毫无生命……嗯？等等？
　　他惊诧地看了墨花一眼。
　　不是吧，这都还活着？？
　　那丝生命力虽然微弱，但的的确确存在。
　　不过若是放着不管，要不了多久也会消失，彻底死亡。
　　画笔啧啧称奇。
　　不愧是魔族，就是能活，厉害啊厉害。
　　“行吧，既然被我发现了，也是你命不该绝，”画笔在地上涂涂画画起来，“若是活过来了，记得要感谢我哦。”
　　墨花毫无反应，宛若真正的尸体。
　　但在她身体中，那丝微弱的生命力，正如跳跃的火光，时大时小，不肯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