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门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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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邬尘演讲到一小半的时候，袁大牛抱着一个棉袄从报告厅正门而入，几乎吸引了整个报告厅的目光。袁大牛却丝毫不觉，径直走至栾昕身前把棉袄撂到他身上又转身爬到台上坐在邬尘的旁边。
栾昕抱着棉服，拇指与食指轻轻揉搓着面料，还有些微愣。
“栾昕，快穿起来吧。”许阗看栾昕一直抱着衣服发愣忍不住提醒道。
栾昕顿了下，看向许阗，他是如何知道自己名字的？
“噢，”许阗摸了下鼻子，“我和你说过话。”
他没有说哪天，但显而易见。
栾正和唐光洁的葬礼说是简办，来的人却不少。同事，学生，好友......他们有很多都会找栾昕说说话，但栾昕没记住一个。
触到栾昕的伤心之处，许阗轻声道了句歉。
余光中裴回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栾昕朝他们微笑了下，“没关系的，我已经差不多能习惯了。”
习惯了没有他们的生活。
许阗点了点头，嘴唇无声地动了动，最终不再言语。三人都安静地听起了邬尘的演讲。
邬尘说完“谢谢大家。”后鞠了个躬，在一阵震耳的掌声中下来坐到栾昕旁边。
他的手自然垂放在腿边，栾昕深呼了一口气，缓缓覆上去捏了几下他的指尖。邬尘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在做总结陈词的袁大牛，默不作声地翻了下手，与栾昕十指相扣。
......
当袁大牛把许阗带至一班并宣布代课消息时，一班沸腾了，尤其是女生。对此袁大牛还笑骂着真是养了一个班的颜狗，丢死他的脸。
许阗讲课不会开玩笑，偶尔说跟着学生说两句梗时也只是微微勾下唇，但他把课堂节奏把握的很好，讲课内容、顺序很活。
唐臻曾如是说：“上许老师的课都不自觉地就被带进去了，一节课下来又累又满足，感觉他一点也不像一个新老师。”
栾昕对此言颇为赞同，不由想着，优秀的人不管做什么都能做好。
一班同学曾多次拐弯抹角地问许阗什么时候离开，并赤裸裸地表示自己的不舍。因为袁大牛一开始就说了他只是暂代。
许阗对此答案一直闭口不言，只笑着揭过这个话题，直到有一天，在一节化学课结束之际，他郑重道：“我会在送你们踏进考场后再离开。”
众人闻此言顿了片刻，随后掌声并着欢呼一起爆了出来。
许阗看着表情激动的学生，不由笑了。
这一周的周六，栾昕搬到了邬尘家。
唐光染对此并没有特别的表示，只是说当天会帮他一起收拾行礼，真到了‘当天’，他却因为公司重要事务食言了。作为补偿以及对栾昕‘乔迁’表达庆祝，当晚他一下班便带着栾羿赶来分别给了栾昕和邬尘一个大红包。
另栾昕略感意外的是，当晚邬尘的妈妈邬思婉临时有事缺席了，但在看见和唐光染一起来的宋且格时，栾昕心一跳，片刻之后才找到自己的呼吸。
宋且格，那天唐光染带回家的人。
尽管内心震惊，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至少没让邬尘看出异样。不过他开始思考邬思婉的缺席也许是有意为之了。
栾昕并不清楚他们之间的故事，但他相信唐光染的人品，也相信他的眼光，他们一定会和自己解释的。
在邬尘被支出去买凉菜时，宋且格拍了拍栾昕，示意他和自己去书房聊一聊。栾昕下意识看了唐光染一眼，唐光染正在和小栾羿一起看动画片，察觉到栾昕的目光，又看了一眼宋且格，随即微笑着对栾昕点了点头。
“谢谢你，栾昕。”宋且格给栾昕倒了一杯温水。
栾昕摇了摇头，接过玻璃杯喝了一口，等待下文。
宋且格靠在书桌上，微微笑着，“你别担心，我和你邬阿姨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身份。”
“嗯，我相信你们。”栾昕抿了抿嘴唇，没有问什么他们大人之间是事，只是忍不住道：“那邬尘呢？”
宋且格静了片刻，道：“是我们领养的，打算在他高考后再告诉他实情。”
栾昕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会替你们保密的。”
“谢谢你。”宋且格又道。
两人都不太熟悉，他们又聊了一些关于学习上的事就一起下楼吃晚饭了。
阿姨做完晚餐就离开了，晚餐准备的很丰盛，大家边吃边聊，聊他们工作间的趣事，聊二人的学习，聊小栾羿。
栾昕很久没有这么热热闹闹地吃过饭了，大家心情都不错，栾昕和邬尘甚至还喝了几口小酒，就连小栾羿也趁着他们不注意舔了几口啤酒。
晚餐本来就吃的晚，五人酒足饭饱时天色已经不早了。
唐光染喝酒了，小栾羿也不肯回去，知道宋且格不会去一楼主卧，栾昕在饭后消了一会儿食便抱着小栾昕，拖着邬尘上楼洗漱准备睡觉了，至于楼下的二人如何安排就不关他的事了。
栾昕的房间就在楼梯口，和邬尘的房间隔了一个小客厅。许是喝了点儿啤酒的缘故，小栾羿几乎是占床就睡。
但栾昕自己有点兴奋，在床上瞪着眼睛躺了一会儿却丝毫没有睡意。
又过了一会儿，他摸出手机，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十一点多了。
邬尘应该已经睡了。
以前和唐臻打球的时候，众人聊着聊着就抱怨起了高三天天熬夜，有人附和道：这年头谁高三能早睡？
那时的唐臻便打断众人出声道：有一个例外---邬尘。
接着众人又对“邬尘不是人”的观点列举了充分详实的论据加以论述，一群人在大冬天撸着袖子声色俱厉地痛斥了邬尘不做人的行为。
栾昕无声地笑了笑，一翻身，看到在自己旁边的一团肉乎乎。
栾昕爬起来手欠似的捏了捏小栾羿的脸，栾羿蹙起眉嘤了声。栾昕挑了挑眉，又小心翼翼地捏了下他的鼻子，小栾羿拿手抓了两下。
栾昕担心他不小心把脸抓破，便用了些力把他的小手拿开，栾羿不耐烦得摆了摆手，嘴里嗫嚅着：“妈，蚊子。”
栾昕指间一顿，收了回来，帮栾羿捻好被角，缓慢地呼出一口气。
二楼小客厅的阳台正好对着月亮，但今天的月色并不美好，它缩成了个小牙儿躲在黑暗中的一个角落，时不时的就被云层遮挡住了。
在这个浅黄色的小牙儿第四次被挡住时，栾昕听见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是邬尘。
“还没睡吗？”栾昕的声音有点哑。
邬尘轻轻嗯了声：“如果睡不着就到我房间里吧，我陪着你。”
栾昕垂眸笑了下：“不存在睡不着的，你快去休息吧，都陪着我熬了好几个夜了。”
“偶尔而已。”邬尘找到栾昕的手，拉着他到自己的房间里。
这是栾昕第一次到邬尘的房间，很整洁。
栾昕一开始还疑惑自己也没发出什么声音，怎么邬尘能在阳台找到自己，待看见邬尘房间的窗子便知晓了---从这个窗户可以看见整个阳台。
栾昕有点不自在地揉了下可能还红着的眼眶。
邬尘把灯光调到了最暗，二人隐在一片昏暗之中。谁也没有先开口，就这样彼此沉默着陪伴着。
有个人陪着果然好受很多，栾昕的心渐渐舒缓了下来，正准备和邬尘道晚安回去睡觉，一抬眼无意间扫过了一个相框，眸子蓦地一颤。
他脑中突然闪过那个梦，那个在旋转木马上转头对自己笑的男孩儿。
“我小时候，见过你吗？”俄顷后，栾昕拿起邬尘书桌上的一个巴掌大的木质相框，用食指轻轻点着缺着一颗门牙的笑容。
邬尘怔了下，随即拿回相框笑了：“怎么，看着眼熟吗？说不定见过呢。”
栾昕舔了下有些干的嘴唇，他真的不知道答案是什么，虽然他不想相信巧合，但生活中总是存在这样那样令人匪夷所思的“碰巧”。
是邬尘的反应让他肯定了自己小时候是认识他的。而且，自己把他忘了。
邬尘这样回答，只是不想让自己尴尬难堪。
栾昕忽然想起，初见邬尘时他垂下眸子的一声低笑，那时自己只觉得莫名其妙，但并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想来，邬尘也许一直记得“栾昕”。
怪不得，栾昕心道，一开始就感觉邬尘有些许针对自己，不过栾昕那时正好想引起邬尘的注意，他这样倒是遂了栾昕的愿，栾昕也没有细想过为什么。
“邬尘，你还记得，对吧？”栾昕轻声问。
这次邬尘没有回答。
“我以前......对你做过什么吗？”如果自己没做什么令他印象深刻的事，他又怎么会记一个小男孩儿这么久呢。
栾昕倒不至于担心自己对他做过什么有害的事情。
只是，自己的颜狗属性从小就有，若是小时候就遇见过邬尘，说不定会无意识地过于表达些欢喜之意......
邬尘依旧不着言语。
栾昕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不回答，那大概率是有了。
小孩儿能懂什么，见着好看的便心中欢喜了，心中欢喜便想着要靠近些。
邬尘如此回避这个话题......
年少无知的自己该不会是牵了人家小手还是亲了人家的小嘴巴子？
......那可真是个小禽兽。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门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