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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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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倾城笑得像偷腥的猫,让怒晴觉得毛骨悚然。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怒晴下意识的抱紧身子,鸡皮嘎达都起了一身。
“嘻嘻,没什么,没什么。”
你说没什么谁信啊!怒晴翻了翻白眼,有些无奈。
“他只是答应你下次来而已,又没说长大后要娶你,至于这么兴奋吗?”
话音落的那一瞬间,怒晴欣赏到倾城如花般娇嫩的脸儿由红变白在由白变紫,最后左府前厅响起倾城的怒吼,传遍了整个左府。
“怒晴——”
而罪魁祸首的怒晴早已堵住耳朵,跑到离倾城最远的树后,这是怒晴不知何时产生的爱好总是喜欢撩拨单纯易怒的倾城,每次总到倾城跳脚为止。
这一声对左府的人来说是家常便饭,左府里的人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似地仍做着手里的活,而厅内的西域人却个个拔出了剑,一脸戒备地团团围住椅子,如临大敌。
左天权无奈地揉揉太阳穴,一副‘我教女无方’的遗憾表情,嘴角却有着掩不住的笑意。但还是很尽责地站起来像那些人解释了一下,保住了倾城的小命。
“你们进来吧。”左天权招手让怒晴和倾城进来。
怒晴躲过倾城地追打跑进厅内,走到左天权身边,徒留下一脸怒气的倾城。这时她才看到被那四五个西域人围在中央的不是什么稀世珍宝而是一个与她们差不多大的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她齐腰的长发被精心地梳成一个个小麻花辫,头上戴着一顶蓝色小帽,边缘坠下由淡蓝色琉璃珠穿成的丝带,她面容清秀淡雅不及她和倾城的艳丽但同样让人移不开眼,她一身蓝色纱裙衬出她如莲般的气质,白玉般的赤足上绑着银铃。小女孩也同样打量着她们,眼中充满了好奇。
“她以后要在我们家住一段时间,你们要好好相处。”
倾城兴奋地跑进来,一把将坐在椅子上的小女孩拉了下来,小女孩踉跄了一下,惊得身边的四五个人一身冷汗,有一个甚至向前迈了一步想要阻止,却被小女孩用眼神制止。
“我是倾城,她是怒晴,你叫我们小城、小晴就好,你叫什么?”
小女孩清亮的眸子看了看倾城,最后锁在怒晴身上,好一会儿才开口。
“夜回雪。”
夜回雪,怒晴和她在彼此的眼中都只看到自己的倒影,那时的怒晴还不知道以后会是怎样的纠缠,直到多年后两人站在城墙上对峙,怒晴才明白,命运一旦开始便不会停止,有些东西一旦注定便无法改变,无论……无论最初是怎样的绚丽……
但这时的怒晴并不知道这一切,此时的她是无忧无虑的,因倾城的快乐而露出笑容,那一切都太过遥远。
“不像解释一下吗,那个小女孩的事?”
左天权刚跨出书房的门便看到站在门口的怒晴,怒晴仰起头看着她,眼神犀利的让人不敢直视,但这对左天权来说都不算什么,他嘴角微勾。
“解释什么,在大厅里我该说的都说了。”
“那些话拿去敷衍小城还行,你认为在我这里也行的通吗?”
左天权有些无奈却又宠溺地扬起笑容,“人生难得糊涂,你又何苦把每一件事都看得这么透彻。”
“这样冒然收留外族的人好吗,弄不好会被有心人说成勾结外族有叛国之嫌的,你在朝野这么多年这个问题不用我来提醒你吧,”怒晴顿了一下,某些事豁然开朗,这样的后果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那……那……,寒意流遍全身连出口的声音都是颤抖的,“你是故意的,你明明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明明知道……,为什么?你这样会毁了左家的,你会害死左家所有的人的!”
怒晴望进左天权平静却又带着狠意的眸底,听着那好听的声音说着冷酷的话,“那又怎样呢,对我来说值得在意的人也就那么一个,其他人——”
“小城呢,小城怎么办,她是你的女儿啊!”
“谁说的?”左天权低下身子,在怒晴耳边轻声问道,“谁说她是我的女儿了?”
怒晴身子开始剧烈的颤抖,想张口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双手在身后紧紧交握,关节已因用力而开始泛白,圆润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的肉中。
左天权直起身子将她身后的手掰开不让她在虐待自己,轻抚那印在掌心的红印,“你是聪慧但还不够,你太善良,你的心还不够狠,一个人在意的越多弱点也就会更多,这以后有可能会害死你的。”
“难不成你要我跟你似的变成一只老狐狸吗,我才不要。”
缓过神的怒晴将自己的双手抽出来,十指交握,明明天气很暖,但指尖却是一片冰凉连带着心底也一片阴寒。
“是呢,我还真想不出你会变成我这样。”仿佛是多么好笑的事,左天权竟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哼!”怒晴撇过头,转身向梅园的方向走,走了几步,怒晴转过头看着他,良久,才低低问出心底一直想问的那个问题,“那个叫媚娘的女孩最后怎么样了?”
那个轻柔得不能在轻柔的问题像一把利剑一下子插进左天权的心中,一瞬间鲜血直流,痛得他皱起眉头。
“她……死了,”左天权看着怒晴的眼泪滑出眼眶,声音微哑,“被自己的好友和心爱的男人背叛,抑郁而终。”
怒晴摸摸自己的脸才发现泪水已沾湿了脸庞,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但心里有一个角落痛得她不能自已,唯有哭出来才会好过一些,没有在发问,怒晴迅速消失在左天权的视线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左天权才从疼痛中恢复过来,“你要在那里站多久,人都已经走了,……小冰。”
一颗大树后露出一抹红纱,然后火雨冰缓缓走出来,眼底有着明显的伤痛,“你已经决定了吗?”
“这有什么好问的,难道你没有收到宫里的密信,告诉你下一步该做什么吗?”
“我……”
“不用说了,也许媚娘可以原谅你,”左天权走到她身边,与她擦身而过,“但我做不到,我无法原谅你,永远都不能,小冰。”
火雨冰的身子软了软,一下子靠在树上,目光落到掌心里那道已不是很明显的伤疤,眼里是仿佛要溢出的痛苦。
“媚娘……对……不起……”
从书房跑到来老人所住的院子,胸口剧烈起伏,怒晴扶着墙慢慢向前走。
“师兄,真的没有办法吗?”
怒晴的脚步没有停下,即使她认出那个声音是老人的,对于与自己或是自己在意的人不相干的事,怒晴保留了现世是冷淡,而且现在她的脑中很乱,刚刚左天权的话还真耳边。
“可是,小城她……”
小城,两个字绑住了怒晴前进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在了窗前。
“师弟,你应该明白的,窥先机知天命已是极限,泄露天机是要遭天谴折寿的,更何况是要改变命运!”
师弟?老人大概都有四五十岁了,为何这师兄的声音听起来这般的年轻?
“可是,师兄,我没办法明知道小城会……我没办法无动于衷啊。”
“你我入门也有少说也有三十年了吧,看的还不够多吗?妄想改变命运的有几个是有好下场的。”
老人没有回答,室内在这一刻静了下来,怒晴也愣在原地,直到——
“谁?”
怒晴眼前攸地一晃,当眼前一切归位时怒晴发现自己站在了屋内,也看清了与老人对话的‘师兄’,明明是白天但霎那间怒晴仿佛看到月光泄了进来,男子大约只有二十七八岁,一头银发像极了夜中流泻的月光,面容清秀偏冷,但怎么看也不向老人的师兄啊。
“是你?”
我?怒晴脑中盘满了疑问,但却找不到头绪。
“命定中的拥有帝后之命的女孩,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但你只能问一个问题。”
只有一个?那……怒晴歪着头想了一阵,才问。
“你到底多大了?”
“嗯?”多大了?男子难得微愣,一时间被震住,竟不知说些什么好。
“不能回答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你不想知道我们刚刚谈论的事吗?”
怒晴看了他一眼,没诚意,“如果问了你会告诉我吗?”
“不问怎么会知道我不会告诉你呢?”
“你已经说了,泄露天机是要遭天谴的,你又怎么会告诉我。”
男子先是看了她良久,自言自语道,“帝后之命,帝后之命,哈哈!”
“师兄……”老人欲言又止。
男子摆摆手,对着怒晴说,“你很合我心意,等你十五岁那年我会给你两个选择,成功与否就要看你自己了,但我要你记住你的命运是注定却不是天定的。”
“那与没说有什么区别啊。”注定……而不是天定,是说还有机会可以改变吗?
“有无区别你日后就知道了,”男子又看了看她,仿佛又不像是在看她,像是透过她看到了什么人,嘴里喃喃自语,“帝后之命,帝后之命。”
帝后之命?那又是什么啊!“怪人!”
“小晴不能这么跟师兄说话。”
“没什么,”男子蹲下与怒晴平视,“我们还会在见面的,现世来的小女孩。”
什么?怒晴想追问,却眼前一花,男子就这么从眼前消失了。
“他知道?”怒晴转过头问老人。
“啊,是师兄告诉我的,师兄一直是个谜,我十八岁入门时他就是那个样子,一直到现在也没变,有人说他是修行了千年的狐狸,也有人说他习了长生不老之术,可以长生不老,更有人说他是被下了驻颜之术,反正说法纷繁,但实际上真正的事实是什么样的除了师兄自己以外谁也不知道。”
也就是说三十几年一直这个样子,千年老妖啊。
“我去找倾城她们。”
“你不问吗,关于小城的……”
“算了,”怒晴打断他,垂眸看着自己的鞋尖,“你有你的苦衷,如果知道了仍无法改变岂不是更悲哀,还不如不知道的好,我走了。”
怒晴没有看老人,迅速消失,她现在脑中好乱,她需要静一静,左天权的话还有刚才那个银发男子的话看似毫无关联但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知道却无法改变,还不如不知道吗?”
屋顶男子轻轻低语,银发在阳光之下散发着令人刺目的白光,清风吹过,也吹散了男子的低语。
怒晴一口气跑到梅园,坐到水玉桌边,静静地看着在梅树下奔跑转圈的倾城,并不言语。
“你回来了,刚刚小城还在念你呢。”坐在对面的夜回雪友好地笑笑。
“你是谁呢,”怒晴不顾她惊异的目光,自顾自的说着,“你身边跟着的那些人不只是护卫这么简单吧,他们是军人是战士因为他们身上有血的味道,而你不是西域的皇族便是贵族吧。”
夜回雪渐渐由惊异转变成欣赏,“你很聪慧呢,我没有恶意,只是家里发生了些事情出来避一避而已,不过……你跟小城还真是完全相反的类型啊。”
“那家伙就那样,看谁都像好人,在她眼中这个世界上没有坏人的。”每个人都说她聪慧可是她到底哪里聪慧呢,她连自己想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
“人的命运是注定的但却不是天定的,但小城却是刚好相反的,”怒晴微楞抬头对上夜回雪湛蓝的眸子,和那个银发男子说的一样,“就像你,也许你以后会为了某个目的而沾染上血腥和杀戮但最后还是会成功的,这只能说你命好,这是注定的,但小城不一样,她善良、天真,她拥有一切美好的特质,可是命不够好,只能……被牺牲,这是天定的。”
“你是说这是可以改变的,是不是?”
“那就要看小城的福分了,如果她是福厚之人必能消灾挡难的,但若是福薄之人……”夜回雪没有说下去但怒晴和她都明白,两人静默了一会儿。
“既然小城选择了相信你,我也相信你吧。”
“嗯。”
树下的倾城开心地笑着,完全不知道怒晴刚才经历了怎样的波涛汹涌,那些话仍在怒晴脑海中打转。
那一年怒晴七岁,命运给她重重一击,让她猝不及防,却给她留下了思考的空间,但没想到的是她八岁那年,命运仍不放过她,开了个大大的玩笑给她让她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