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光》霁寒衣

12、第11章

　　巨大的鲲鹏出现在破庙上方，感觉随时都要振翅扶摇直上九万里了。
　　一时间破庙里的人和妖都面面相觑，还是雪苍城城主敢想啊！
　　玉棠溪用袖子捂着嘴轻咳了一声，提醒归荑道：“梵净天城的主神真身是鲲鹏。”
　　“啊？哦、哦、冒犯了！冒犯了！实在是对不住！”归荑恍然大悟，难怪他们看她的眼神恐怖如斯，定是觉得她故意的，立刻又在脑海里重新换了一个模样。
　　不过她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就没有知道了，只有归荑自己知道刚才她是有意还是无意。
　　这一回的纸鸟在归荑的冥想中变成了一只大鹏，归荑轻点脚尖一跃而起，身姿轻盈的落在大鹏的背上。
　　“上来吧！走了。”归荑俯下身，向玉棠溪招手。
　　只见玉棠溪在站原地不动，没有要上前的意思。
　　“干嘛？等着我来抱你？”归荑好笑的看着对方，突然反应过来，“哦，忘记你是个凡人了。”
　　归荑一拍脑子，她总把玉棠溪看成不是普通人，仿佛有通天的本领一样。
　　但看着玉棠溪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又好像他不是个凡人。
　　不管是不是，她现在那就有装作把他当成凡人了，不再追问，知道这人不肯说实话，归荑只能这么做来放松对方的警惕。
　　归荑只得跳下大鹏的背，又来一把扯着玉棠溪的胳膊跃了上去。
　　“我跟你们一起去。”渚止行上前，“明义、明诚，你们几个就在这里等着。”
　　“可是我们想和你一起去，统领。”明义叫住渚止行。
　　“胡闹，二十年前天师堂还没有成立，我们现在人太多，太招眼了，你们就在这里等着。”
　　渚止行安排好一切，不等明义再次开口就跳上了鹏背，归荑念着咒语，催动大鹏振翅而飞，进了南城郡。
　　城内和城外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城内熙熙攘攘，一片风和日丽，和谐又热闹，不像城外那么荒凉又悲怆。
　　但是归荑他们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纪如音的家，甚是问了周边的百姓，都说没有姓纪的这户大人家。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没有纪家呢？”
　　归荑他们三人坐在一间小茶楼里，热气腾腾的茶水在空气中氤氲开来。
　　“东家你之前说这是二十年前，会不会记错了？”归荑提出心中的疑惑。
　　只见玉棠溪摇摇头：“这是二十年前没有错了，城外那座破庙里的符文就是二十年前辰参神官下界亲手篆刻的，当年有一场妖灵暴乱，史籍上应该有记载。”
　　“你怎么这么清楚？”归荑眯着眼打量玉棠溪。
　　“哦，平时没事喜欢看看书。”玉棠溪面不改色的撒谎。
　　“真佩服你，东家作为梵净天城的信徒居然用心到如此地步，冒昧问东家一句，你是梵净天城中哪位神官的信徒？”渚止行对玉棠溪竖起了大拇指，这东家居然是个学识渊博之人。
　　玉棠溪被问的一愣，他是哪位神官的信徒？
　　辰参神官？
　　喻风神官？
　　重月神官？
　　其实都不是
　　他哪里是什么信徒，他只是一个迷了路找不到回家的迷失者。
　　曾经视他为骄傲的主神也放弃了他，即使他消失了十八年之久，也没见过主神派人来找他，甚至除去了他的神籍，昭告天下，他是个罪人！
　　很多时候玉棠溪都想过要回梵净天城去看一看，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他便驻足不前了。
　　现在梵净天城已经不需要他了，他只需要在人间默默守护好这些百姓就好了，这是他如今唯一的心愿。
　　面对前面两双都很期待于他的答案，玉棠溪最后没法，只能硬着头皮选了一个，“喻风神官。”
　　“这样啊，我是重月神官的信徒，重月神官可是温和有礼，很好说话的，我们之间也就只有你雪苍主没有信仰了。”渚止行得意洋洋的看向归荑。
　　归荑给他一个白眼，“是吗，你的信仰很厉害吗？我也是个信徒，绛云神官的信徒。”归荑挑衅的看向渚止行。
　　“你，好的很，你真是可以，把一阶罪人当信仰！”
　　归荑继续贬低道：“我喜欢，我乐意，殊不知你们的信仰背后又有多纯洁无辜呢？说不定也是双手沾满了鲜血，藏着掖着做了不少恶事……”
　　渚止行气的胸闷气短：“苍舒归荑！”
　　渚止行一个拳头挥了过去，直击归荑面门，却被归荑闪躲开来。
　　“渚止行，这可是你自找的！”归荑心头有火，正好找不到发泄之处，她抬脚注入灵力就朝着渚止行踹了过去。
　　在渚止行去挡的时候，归荑又换着拳头攻击他腹部。
　　渚止行疼得闷哼一身。
　　归荑没有收手的意思，趁着渚止行没法还手，归荑把渚止行摁倒在地上，拳拳到肉，渚止行只能抬着两个胳膊抵挡。
　　玉棠溪双手抱环，长身玉立的站在一旁观战，归荑的功夫都是身经百战练出来的，一个姑娘家，每一拳都是柔中带刚。
　　也不知道她说她的信仰是绛云神官是真是假，是不是为了激怒渚止行也未尝可知，毕竟，绛云神官这个人，现在就是条落水狗，人见人打。
　　虽然十八年了，这个人也从来没有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世间，但还是能听见有人会是不是的评判他。
　　玉棠溪发现，自从遇到苍舒归荑，他好像想起了不少前尘往事，他本来对那些过往都已经淡忘了，但如今，有人似乎又在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曾经到底是谁。
　　归荑是真的决心要给渚止行一点教训，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
　　最后是玉棠溪握住了归荑的手腕，“好了，你再打下去他就真的没命了。”
　　归荑觑了玉棠溪一眼，想要挣脱玉棠溪握住她的手腕，再给渚止行两拳，但没挣脱掉。
　　归荑眯着眼打量玉棠溪：“东家的力气原来这么大？”
　　玉棠溪没理会归荑的差异，好声好气的对归荑道：“快起来，你坐在他身上别人都看着像什么？”
　　归荑挑衅的看着玉棠溪：“我不起。”
　　玉棠溪微微眯了眯眼，眸光里是琉璃琥铂色的流光溢彩：“你起不起？”
　　“我不起！诶！诶！诶！”
　　下一刻归荑突然惊呼出声，腋下两边被人架起，直接从渚止行身上捞了起来。
　　“玉棠溪，放手，别逼我揍你！”归荑第一次这样被人从后面抱起来，她觉得很尴尬，更何况还是对方这么毫不费力的就把她给提起来了，很没有面子。
　　“我已经找到纪家在哪里了。”玉棠溪一句话熄灭了归荑的怒火。
　　“在哪？”归荑立刻站稳好脚跟，理了理有些卷起的衣袖，瞪了玉棠溪一眼。
　　玉棠溪装作没有看到，伸手去搀扶渚止行。
　　渚止行被归荑揍的有些狠，脸上一块青一块紫，嘴角破了皮，鼻子也流血。
　　被玉棠溪拉起来的那一刻渚止行感觉浑身都很疼。
　　一个女子，居然这么暴力！
　　“你们刚刚打闹的时候我特意看了看这四周，这条街道上虽然行人来往，但几乎都是步履匆忙，神色慌张，像是在躲避什么。”
　　“所以你知道纪家在哪里是诓骗我的？”归荑的拳头硬了，牙齿上下咬的嘎吱作响。
　　“你是个不听劝的姑娘，所以只能出此下策了。”玉棠溪微微一笑，丝毫不觉得自己无耻。
　　归荑被骗的胸口有些发闷，“好的很，你这个骗子，现在你的信誉在我这里已经折半，以后你说的话我可要好好斟酌了。”
　　是骗子的玉棠溪不在乎的勾唇一笑，“随便你。”
　　“所以，这些人在慌张什么？”渚止行与归荑拉开了距离，这女的就是一个疯子。
　　“这还不好办？问一问不就得了。”归荑说着上前就去抓住一个妇女的胳膊，“大娘，我看你们行色匆匆是在躲避什么吗？”
　　大娘瞧了瞧归荑他们的装束，与南城郡略有不同，“你们是新来的吧？三日后是祭祀大典，大典开始时这街道不许有任何一丝杂，也不许摆摊，百姓都要恭恭敬敬的在官道两旁恭敬的候着，不然则是对神官不敬。”
　　归荑想了想有些好奇的的问：“大娘可知这里供奉的神官是哪位神官？”
　　“是辰参神官啊！一年前要不是辰参神官到此处，我们这南城郡早就灭了。”说到辰参神官，大娘眼中满是感激之情。
　　“一年前这里还发生了什么事吗？”玉棠溪也提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问题。
　　大娘叹口气道：“一年前这里因为妖灵暴乱，血流成河，死亡无数，辰参神官才以此布下结界，不让南城郡外的妖灵再次踏入城内，辰参神官说是因为妖灵报复，所以才狂乱杀人。”
　　归荑皱眉：“为何说是妖灵报复？”
　　“我们南城郡最开始和妖灵都很和睦的相处，尤其是木客妖灵，他们擅长做器，我们擅长种植谷物，便以此交换物品，直到有一天，有人在换器的路上身陨，同行之人说是因为妖灵妖性大发，将对方生吞了。后来，南城郡就开始隔三差五的有人失踪，南城郡陷入了恐慌。直到去年，辰参神官降临，我们这里才恢复正常。”
　　归荑又继续问：“那食人那件事真的是妖灵所做吗？”
　　“千真万确，辰参神官都亲自出面确认了，逝者被害的那个地方残留着浓郁的妖气。”大娘语气肯定，眼神坚定，“好了，我还有其他的事要忙，就不和你们叨叨了，三日后你们也可以来看看我们的祭祀大典，可壮观了。”大娘热情邀请，然后笑着跟归荑他们挥手。
　　目送大娘离开后，归荑才开始分析：“所以这里跟辰参神官有关，南城郡那个不许妖灵进入的结界是辰参神官设下的，所以梵净天城的神官们也做不到将妖灵与人族一视同仁。”
　　“百姓心中也害怕，他们都是手无寸铁之力的凡人，请求神官庇护也是应该的。”渚止行还是忍不住要插嘴，显然挨打没挨够。
　　归荑冷哼的撇了渚止行一眼，“那难道所有的妖灵都是坏的吗？你又能保证你们所有人类都有一颗善意之心，永远不会作恶？”
　　渚止行气恼，但他嘴笨，说不过归荑，“你这是胡扯！”
　　“那你也是以偏概全！”归荑冷笑。
　　两人又开始吵闹，吵得玉棠头疼，这比他曾经教的悟性差的学生还要令人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