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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六十章,戏说 ...

  •   哮天犬推着轮椅上的杨戬进了一间房。
      三尺生绡作戏台,一盏油灯照魂来。
      油灯打了个哈欠,吐出一团橘黄的雾。阴嫚的指尖轻轻拨弄着竹签,那些薄如蝉翼的皮影便活了过来——执青锋的龙公主,手持锡杖的和尚,一方白绢可见万千世界。
      龙公主与凤尾竹妖的故事,这是凡间当下最火的戏本子。
      龙公主游玩人间,遇一毁容和尚正鞭打自己的弟子,她看不下去前去劝说,和尚戾气重哪里听得进劝,直接和她动手起来。
      龙公主武艺高强却因和尚使出阴招吃了大亏,这一战,龙公主失去一片护心龙鳞,更被丢进雷霆之泽。雷霆之泽里封印的浊水之眼随她跳入尘世,污染西海。
      西海落难,龙公主只身去求司法天神杨戬。
      杨戬施展化濯术,化濯术里生长的红莲以吸食污浊为营养,换一场花开,花尽水净,西海灾难得解。
      西海之患解决后,龙公主执三尺长剑找和尚报仇。
      这回龙公主未见到和尚,却结识了和尚的弟子凤尾竹妖凤折。
      凤折从小长在一方院落,不知外面天地。
      龙公主怜悯他,想带他离开,逃离和尚的魔爪,但他的根扎在那里,注定被困一隅,难以自由。
      龙公主心软,默默留下来陪着他,天天送他见不到的景物。
      一个莲蓬一只蝉、一画山水一朵莲。
      她给他讲外面辽阔的天地、好看的风景、好玩的去处、厉害的人物。
      来来去去,两人产生情意。
      和尚知道了两人的恋情,出乎意料不反对,他归还护心龙鳞,表示两人化干戈为玉帛。
      他对凤折只有一个要求,凤折长出心芽,治好他脸上的伤。
      凤折也想啊,可是怎么也长不出他口中的心芽。
      和尚最终恼怒。
      趁龙公主回西海,和尚对他展开疯狂的虐待,抽筋断骨鞭笞,把他折磨得没个人样。
      和尚恨他,更恨他的娘亲。
      他那一门以收妖为主,一次任务里无意救下一个怀孕的凤尾竹女妖。
      女妖感念他的恩情,在和尚某次除妖活动搭了把手,这让和尚同门误会,向师父一举报,和尚被逐出师门。
      和尚因此记恨上女妖,想亲手处之以换取重回师门的机会。
      女妖念其恩,决战时不忍取他性命,只毁了他的容貌。
      这是个含有诅咒的毁容。
      毁容的和尚取了女妖性命将她的孩子种在自己的院落。
      凤折生长过程中不受呵护,化成人形后又开始另一场噩梦。
      和尚天天鞭打他,逼他长出心芽。
      凤折做不到的后果就是换来对方更加的疯狂。
      凤折一生苦,龙公主是他的唯一的甜。
      从西海回来的龙公主已经找到带他离开院落的法子。
      可一切晚矣,和尚的一把火烧死院落里的竹子。
      他答应过她,她回西海的这段时间好好待凤折的。
      是她太蠢,居然信了他。
      心上人死去,龙公主盛怒,了结和尚性命,而后,跪在灰烬旁,痛不欲生。
      如果,她回来早一点,是不是他就不会死了?

      灰烬处冒出一寸心芽,如挣脱出樊笼的雀,生长得那么肆意,鲜活。
      凤尾竹心芽,和尚的结,凤折的劫。
      和尚闭眼前的一刻终于明白那个诅咒,只有凤尾竹后人以心芽可治好容貌,但欲取心芽者,需真心相待。
      所以,他知道那棵心芽从不是为他而生。
      龙公主将心芽捧在手心里,走进雨幕里……

      世人皆有一劫,或劫后余生或万劫不复,总之,你我都逃不过……
      皮影戏完,阴嫚心情低落,哮天犬泣不成声。
      屋子里仅有抹泪的声音。
      阴嫚放下手中皮影,从白绢后面走出来,“故事的最后,龙公主与心芽游历四方,带着它闻他未闻过的花香,听他未听过的流水,见他未见过的世界。”
      哮天犬不再为凤折难过,心底冒起来的一丝开心很快又被眼前主人的模样掐灭。
      阴嫚走到杨戬面前,“师丈,我将每天给你讲不同的故事,亲情友情或爱情,我相信,你若入耳便定被打动,由此你的七情六欲绝不会淡化,更不会生出其他乱七八糟的感情来。”
      哮天连连点头。
      “至于我为什么用皮影戏这种方式呢?因为艺术需要传承。哮天犬,推他出去吧!记住别让他坐太久,会长痔疮的。”
      哮天犬照办,推着轮椅离开,阴嫚站在门口揉揉自己的屁股,活动活动筋骨,冲着走远的背影喊道:“二郎神,本公主命令你早点醒过来,不然,本公主吃你老婆的喝你老婆的,还睡你老婆,你还不能拿本公主怎、么、样。”
      候一旁的两名婢女不由地笑出声,阴嫚有点不爽,“去去去,给本公主上茶,都快渴死了。”

      清流自石罅间蜿蜒而出,水色澄碧,如未琢的翡翠。溪底卵石历历可数,青者如黛,白者若玉,皆被流水摩挲得温润生光。
      水声泠泠,漫过青苔密布的浅滩,吐出琉璃般的气泡。
      溪湾处的老桃树,虬枝横斜,将微醺的桃色淡淡描在水面。
      韩非蹲在树旁的一块青石上,俯身掬起一捧清冽的水,手心的水映出上方的黑蛇影,大蛇想吃他,却似乎忌惮他身上的东西,不敢有多余动作,他跟没瞧见似的,不慌不乱将沁凉扑在脸上。

      这么一大意,没注意青石上生长的青苔,脚一滑,扑进水里,他扑腾几下,怀里放置的青丝从衣襟掉出去,随水飘走。
      大蛇没了威胁,张口准备大吃一顿,一道光飞来,穿破它的身体,倒下去。
      韩非回头,见到不远处的白矖。
      他爬上岸,不管自己的湿衣湿发,朝她一拜,“姑娘又救了在下一命。”
      “先生怎会在此处?”
      韩非露出儒雅随和的笑:“姑娘那日随手一变,竟将在下变至不知名的山里。”
      山里怪物多,却惧怕他怀里的那丝头发,不敢近身,他一路兜兜转转,总算找到下山的路。
      原来是自己的原因,白矖诚恳道了歉。
      “先生灵魂纯净,想必没少被山野精怪纠缠。”
      “不足为惧,在下能够化险为夷还得多亏姑娘赠送的青丝。”说完,他打了个喷嚏。
      白矖施法,弄干他的湿衣头发。
      两人结伴下山。
      荒郊野外,两人难免遇到枯骨,默契挖坑将尸骨埋起来,让其入土为安。
      韩非心中悲悯:“生者或逝者,每个生命都值得被尊重。”
      “是的。”

      回是非酒肆的路上,韩非嘴未停歇。
      他说:“天地之法,执行不怠。”
      他说:“有形的生命,的确非常脆弱,但是无形的力量,就会坚不可破。”
      “智者不惑于情,勇者不惧于行。” “法度之行,不以私情废公义;权谋之用,不以小利失大局。”
      韩非怕白矖不懂其中真义,给她一一解释。
      白矖听得懂,根本不需要他讲解,他这完全是小看了她,将他送至是非酒肆,白矖转身就走。
      上刻两人还聊得有来有回,这可怎么转身就走?韩非想不明白,还想邀请她一品佳酿,谈谈自己接下来的规划。
      比如办个学堂,不论男女,大家识字懂理,了解“法”。

      投资嘛,那不得是始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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