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Vol.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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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家的两兄弟在晨瞑一向都有着很高的知名度。
凌风岚，凌家大少爷，凌氏集团继承人，温文俊雅，外形出众，天生的贵族气，狭长的眼眸眼角微微上扬，形成被老一辈的人说成是很有福气的丹凤眼的形状。成绩优异，性格稳重，不论对谁都温柔谦和，标准的45°凌氏微笑完美得让无数为其倾心的少女春心荡漾。
凌风岚，温和亲切，而弟弟凌莫岚的性格，却与他背道而驰。
冷漠。淡漠。漠然。都是被用来形容凌莫岚性格的次数最多的词汇。
或者换成乔雅歌的独特说法就是：局部面瘫。惜字如金。万年冰山，或者天然冷空气制造器。
喜欢莫岚的女生并不在少数，与凌风岚惊人相似的容貌使他不论怎么看都是极度耀眼的美少年，连同那样独特的冷漠个性，在某些女生眼里看来，也是极具魅力的。
但在晨瞑，自从有第一个女生鼓起勇气跟莫岚表白，结果却是几乎一哭二闹三上吊之后，就再也没有女生敢去跟他说“我喜欢你”这样的话。
凌莫岚不会“委婉地拒绝”，更不会“狠狠的拒绝”，但“接受”也是可能性几乎为零的一种情况，通常，他只会——
——无视你。
80%的时间都戴着耳机走在路上的凌莫岚，对眼中所及的事物从来都只是淡淡地扫过一眼，想让他的目光在一个陌生人身上停留超过二十秒，那个人如果不是个外星人，那么就是长得十分有“特色”。
而唯一能让莫岚开口说话超过十五个字的人更是屈指可数：哥哥凌风岚、青梅竹马乔雅歌，以及多年的好友秋明希。
淡定。冷漠。气质恬淡得几乎可以融于空气之中。
这样的几个元素，组成了那个名为凌莫岚的少年。
“喂！莫岚——”斜扎着细长马尾辫的少女用脚尖轻轻踢了踢躺在草地上、双手枕着脑袋，戴着耳机，正在闭目养神的少年。
少年的发是淡淡的亚麻色，浅眠时俊美的面容显得沉静淡然。
他闭着眼眸，没有理睬少女的呼唤。
少女不满地皱起眉，加大了脚上的力道，狠狠地踹在少年的腿上：“喂！莫岚！凌莫岚——！你给我起来！”
少年的眉毛动了动，明显是感觉到了疼痛，却仍固执地闭着眼，把头偏向一边，对怒气冲冲的少女不予理睬。
少女知道继续这样叫他也无济于事，于是很果断地改变了策略。
她俯下身，拔下少年左耳的耳麦，用娇柔的语气在他耳边轻声道：“小莫岚~快点给我起来~”
少年的嘴角抽搐了两下，带着无可言表的神情。
“小莫岚~你再不起来，我就会把前两天从你妈妈那边偷来的你小时候的女装照公诸于众噢~”少女狡黠地笑着，语调轻快。
两秒的沉默，少年终于忍无可忍，睁开了双眼，从草地上坐起，一贯淡漠的亚麻色眸子里隐隐有些怒气。
“乔雅歌！你到底想怎样？！”
雅歌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小鹿一般的纯真无辜：“小莫岚别生气嘛~我只是想问你点事情啊……是你先不理我，我才迫不得已用这招的。”
目光触及少女楚楚可怜的眼神怒气便在少年的心底烟消云散，有些不甘心地转过头去，咬牙切齿：“我说过再在我名字前面加个‘小’字你就死定了！”尔后又瞥了一眼正对他笑得一脸阳光灿烂的乔雅歌，语气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下不为例。”
“是！保证绝不再犯！”
——嘁……信你才怪。
凌莫岚无奈地摇头：“你想知道什么？”
“呐，老实交代，”乔雅歌伸出食指指向他，“风岚哥哥在哪里？最近中午我总是找不到他。”
凌莫岚静静了看了她一会儿，纤长的睫毛随目光一起垂下，掩住瞳中急速扩散开的失落。
——原来还是要问哥哥的事……
他将双臂枕在脑后，随意地向后仰倒，又躺回了草地上，再开口时，声音已恢复为平日的淡漠：“我怎么会知道。”
“那明希呢？”女生焦急地跺脚，“最近他们两个经常一起失踪！”
凌莫岚干脆把头偏向一边，摆明了自己不想再继续理睬的态度。
“欸！凌莫岚！”雅歌半跪在草地上，推了推沉默的少年，“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你知道的对吧！”
“告诉我！”
“喂！快点告诉我啦……”
“喂！……”
女生娇柔的嗓音渐渐轻了下去，最后也归于沉默。
——终于走了么？
少年感觉周遭的气氛寂静了下来，于是长舒了一口气，转过头，睁开微合的双眸。
少女精致明丽的面容带着苦恼的神情，猝不及防地映入了他的眼底。
纤长的睫毛仿佛是黑蝴蝶抖动的翅膀，明亮的眼眸隐隐泛着水光，微微嘟起的嘴唇上翘成柔和的弧度。
少女用着这样名为“楚楚可怜”的表情望着他，轻启唇齿，声音轻柔动人得让人心底微微发痒：“莫岚，告诉我嘛~”
凌莫岚怔怔地看着她，理智与冷静在心底荡然无存，仿佛被少女蛊惑了一般。
“在排练……听说，哥哥和明希，为了比赛，在排练。”
话出口的同时，之前被抽空的思绪又重新回到了大脑，看到少女眼中得逞般的欣喜，莫岚懊悔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该死。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少女必杀技么……
凌风岚走进音乐教室时，秋明希已经在那里了。
她静静地坐在钢琴边，如云的长发间淡蓝色的发带交错地缠绕在柔软的发丝上，在一片墨色中若隐若现。
她那双耀眼的瞳隐藏在了额前直刘海遮盖出的阴影中，唇角微抿，认真地研究着手中的乐谱。
凌风岚开门的响声惊动了她，她抬起头，看着门前俊朗温和的少年，露出明媚的笑。
“真早啊……吃过午饭就过来了么？”风岚迈着闲散的步伐走到她身边。
“嗯……只有午休和放学之后有空排练啊……”明希轻轻用笔点着手中的A4打印纸，“当然要抓紧时间才好。”
凌风岚在明希身侧坐下，“再看乐谱？你不是都背出来了么？”风岚瞥了眼低着头仔细钻研着的少女，一边伸手打开了琴盖。
“唔。怕有什么细节做得不太好，所以想多看看。”
少年低声地笑，“不愧是秋明希。”
“没办法，这次校长很认真，好像终于被臣风学院的那只老狐狸给惹火了，听说是市里开集体会议的时候他让校长难堪了，结果老爷子一动气就干脆放话说要一决高下。”
“老狐狸？”风岚笑出声来，“听起来最无辜的人好像是你啊。”
明希摊了摊手，感慨：“人善被人欺嘛！”
“听起来真是沧桑。”
“不过，话说回来，时间过得还真快。”
“嗯，一转眼就要期中考了。”
“就是说啊。这学期就快要结束了呢，马上要高三了。”
“那么，明希你不久之后就能摆脱了吧？”少年漫不经心地带出了本不相关的话题，“在易云舒身边当伴读的生活。”
少女的身形微微僵住，低垂的眸光闪烁不定。
——摆脱。
——这个词是用来形容脱离自己并不喜欢甚至憎恶的事的控制时所用的吧？
——以伴读这个身份……陪伴在那个人的身边，真的让我感到憎恶么？
——答案应该是与其完全相反的词吧？
——我一直都不愿意承认，不敢去面对，因为那份感情，让我觉得罪恶。
“呐，学长，”明希开口，语调轻缓，“其实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该怎样与他相处。”
“这件事让我困扰了很久……”
“易云舒，的确是个傲慢、冷漠，而且极度自恋的家伙！”
“可是，我不讨厌啊……我真的不讨厌他。”
——我曾觉得我应该憎恨那个家族的所有。
——可是我做不到，我唯独做不到的，就是去憎恨那个叫易云舒的少年。
“风岚哥哥……”
凌风岚讶异地抬起头看向少女。
她没有再客套地叫学长，而是唤出年幼初识少年时所用的称呼。
“我该怎么办呐……”语气里满是疲惫的叹息。
——我该怎么做。
——其实我，不过才与他相遇不到一个月，却竟然已经开始习惯陪伴在他身边。
——也许当初下定决心到他身边去，是我至今为止，做过的最糟糕的决定。
“明希……”凌风岚轻叹，伸出手，手掌轻按在少女柔软的发顶，墨色的瞳中满满都是要溢出的温柔。
——很痛苦吧？明希你，现在很痛苦。
“明希……你对易云舒……是不是……”
少女的睫毛轻颤，隐隐闪动出泪光，却在她短暂地闭了一下眼之后转瞬即逝，她抬起头，浅褐瞳仁里仿佛有碎钻纷扬，她抿了抿唇角，忽然无声地笑，眼眸深处却透出痛楚的光芒，有种类似绝望的意味。
“我不可以的。”
——我不可以的。
——因为他姓易。他叫易云舒。
凌风岚默然。
她是秋明希。是那样倔强执着的少女。12岁时就背负着沉重的一切，意志坚强得让他叹服。
她从不给自己软弱的机会，总是倔强地不停往前走。她执着奋斗的原因，是因为她心理怀有那样深刻的恨。对那个家族的恨几乎已经成为了她身上背负的沉重包袱中的一部分。
那个家给她的伤害太深，仿佛是一道长长的痕，贯穿了她本该无忧无虑的十二岁年华，见她曾经的无暇童年撕裂得支离破碎。
这样的倔强固执，她不会让自己靠近他。即使她想。
少年搁在少女发顶的手缓缓下移到她削瘦的肩，微微用力，将她揽入怀中。
明希诧异地睁大了双眸，下意识地想要推开，然而少年揽在她肩头的手虽然力道不大，却带着一丝强硬的霸道，完全不似平日里的温和。
“学长？”
“明希……”凌风岚轻嗅到少女发间恬淡的清香，暖暖的香气充斥在他鼻息间，细长的丹凤眼眯起，他不自觉地揽紧了怀中的少女，“既然没办法靠近，那么就远离吧。”
——远离他，到我身边来。
“我不希望你以后，一直都为他伤心。”
——所以，到我身边来吧。
“学长……你……”明希蹙起了眉，带着疑惑的神情想要抬起头，却立刻感觉到头顶触到了少年的下颌。
“明希，我希望以后，不管你遇到什么事，第一个想到可以依靠的人，是我。”
凌风岚的声音温润柔和，仿佛能暖融人心。
“还有啊……其实我很早就想说了，我比较喜欢你像小时候那样，叫我风岚哥哥。”
夏日临近，空气的温度也变得温热而潮湿，隐隐混入了复杂的气息，似乎是花草融合的清香，又似乎预示着其他。
是谁在明处孤寂忧伤，不懂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是谁鼓起勇气向喜欢的人伸出了手；是谁含着复杂的心情不懂取舍和拒绝，独自在心里摇摆不定。
又是谁在暗处悄然握起双拳，咬紧了牙关，一汪墨色中是被嫉妒扭曲的愤恨；又是谁暗自心伤，默默守望着那个从不曾了解他心意的人。
青葱的树荫里忽然响起一阵尖锐的蝉鸣，平静而美丽的校园里，夏季已然来临。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Vol.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