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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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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夙风没工夫休息,他有太多事情需要安排。
救回来的孩子,都是不被父母期待的浮萍,他已经命人将孩子们送去皇都,根骨好的充入亲卫教养,根骨差的先养在府里,做小厮活命。他来这几天,看榕城防务松懈,如果不是恰巧被盛素安碰上,说不得真被那群乞丐得逞,届时,一月九条人命,枭亾河将再度被怨气萦绕。
法阵修补也要尽快。待消息传到皇都,启文帝定会立刻派人来巡查。他那大哥自小与他不对付,想必是不会放过这个为难他的好机会,他必须在那之前稳住事态,把隐患消除。
现在,祁夙风已经可以确定,龙山玉,碧水岸,人祭,这三件事背后推手实为一人。只是,尚且不知苏眠之在这局中处于什么位置。不过,现在这个局面,她倒是可以成为破局之法。
等这些事情处理完,已是丑时三刻。祁夙风回房,巧蓉已经在外屋候着:“殿下,碧水岸已经清理干净。您先用沐浴更衣,婢子去准备些吃食。从昨晚到现在,您可都没怎么吃东西呢。”
祁夙风松了松衣带,拒绝道:“不必备餐。尽早修复法阵,我才能安心。”修补法阵,需选在日出时分,日夜轮转的精气同血气一起注入,才是最佳时刻。黄昏逢魔,不过是无知者的编排。
巧蓉“哦”了一声却没有退下,有些踌躇。祁夙风看了她一眼,问:“还有何事?想看你家主子更衣不成?”
“不敢不敢!是。。。是苏姑娘。昨日我答应她,回来后要去找她说那马车的事情呢。可是。。。这不是牵连太大了嘛,我。。。我就想问问,能不能,告诉她一声?”
祁夙风偏头盯着她,屋里一时安静,巧蓉吓得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他声音有些发冷:“不要忘了你的任务。”巧蓉诺诺应是。他温和了语气,道:“去吧。这件事上,苏眠之也算有功。你该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巧蓉知道!苏姑娘只是担心那些孩子,我只要告诉她孩子被救下就好啦,就让她以为是拍花子嘛。”巧蓉立时又活泛起来。她与厉阳厉柏是师兄妹,加上乌祈年,四人是先皇贵妃给自己儿子选定的帮手。虽然跟着祁夙风时间已经很久了,殿下也向来待他们极为宽厚,她偶尔还是会被殿下的气势吓到,不像老乌那个假文士,能在殿下面前泰然自若。
巧蓉刚要领命出去,又被祁夙风叫住:“一会儿去碧水岸,把苏眠之也带上。”苏眠之既然与祁夙念是一样的奇症,那必然也是身负灵脉之人。刚好,可以看看她血脉之力究竟如何。
榕城没有血纹法盘,祁夙风只能让碧水河岸法阵显形,在其上用血描绘法阵纹路,方能补全屏障。
盛素安从马车中下来,已是寅时过五刻,恰是日濡月染,天色将明。
巧蓉夜里去找她,说前日她看到的那些孩子已经被救下,现在有人照顾,性命无忧。又道前日里突然起风,料想她未能尽兴,于是她家主人今日特邀苏小姐到碧水河岸看日出。
盛素安虽不知祁夙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眼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被动接招。
下马车后,巧蓉让她去上次观景的地方找祁夙风,自己则去与其它侍卫们分守在路口。
法阵周围,只她与祁夙风二人,她抬步朝祁夙风走去。此刻云雾将歇,天光乍破,朝阳的曦光霎那间破水而出,霞光万道,将这平静的河道染成一条灿红的缎带。
不管缘由如何,这般美景,倒也值得她付出一夜安眠。
祁夙风站在上次两人发现渗水的位置,双手结势,不断变换,其中似乎蕴含着奥妙。等他双手向前一推,面前居然显化出一道透明的光幕!
盛素安瞳孔放大,脚步也迈不动了,木头般矗在原地。在这儿,她也算是见到太多的不可思议了。
祁夙风早就感到身旁有人来了,直到法阵显化他才转身,就看到向来淡然娴雅的苏小姐,眼睛瞪圆,小嘴微张,到有些孩子气的可爱。果然,这个苏眠之能看到法阵。如巧蓉厉柏之类身无灵脉的凡人,是看不到这些的。
他心中一松,有些失笑,也起了些逗弄的心思:“苏小姐觉得,今日这美景,可能抵过不才深夜扰人安眠之过?”
盛素安少有的失态被人看到,一时间有些赫然。但又一想,她从牢里出来的凄惨模样这人都见过,也着实没剩下什么风度了,随之就释然起来,回道:“不止呢!我还要谢过风公子,让小女有幸看到这世人难见的奇景!”水云天易见,这支撑水云天的屏障,可是榕城人终其一生都无缘得见的。
“那,苏小姐可愿帮在下一个忙?”
来了。盛素安心想,她就知道,重游此地不可能只是给她赏景怡情。“风公子有这般神仙手段,连守护万民的法阵都能号令,不知,小女区区一介女流,又能帮到您什么呢?”此时,她已经确定,风青扬,应该姓祁。这普天之下残留的法阵,只有祁家人有能耐掌控。
“小忙而已。在下只想借苏小姐几滴血,不知小姐可应允?”
盛素安嘴角直抽。她倒是不允一个试试?且不说周围这些侍卫,祁夙风一只手就能取她全身的血!“只盼,风公子给小女留条命在。”她上前一步,与祁夙风并排而立,攘起衣袖,将纤纤素手递到祁夙风眼前。
祁夙风赞叹地看她一眼,拍手叫好:“苏小姐大气!风某也不舍得小姐香消玉损,一定小心为上。
”
他先是咬破自己左手食指,点在光幕中心,沿着隐隐发光的纹路描绘。朝晖在光幕后透出,将这莹白的奇景染上一层橘色,点在其上的血纹在曦光下熠熠生辉。盛素安还没来得及赞叹,血纹就开始一点点融进光幕,被吸收殆尽,只余下尾端,还有一抹嫣红。
祁夙风左手抓住盛素安的腕子,右手捏住她食指,送到齿边。盛素安心中一动,想要后退,却被手腕上的力量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咬破她手指,将渗血处按到血纹尾端的红痕上。这次描绘的图案镶嵌在刚才的纹路之内,比之小了一圈。等血迹首尾相接后,祁夙风拿手帕替她擦干净血迹,两人看着眼前光幕,却迟迟未见血迹变淡。
祁夙风皱眉,难道他猜错了?可是,先天心脉不足只能存在于身负绝等灵脉的人身上。难不成,是那个医师诊断有误?可是,这苏眠之从头到尾都未反驳,偶尔与医师讨论抓配的方子也是补充灵气的。这女子身上,果真有着极大的谜团。
“这是,我的血不成吗?”盛素安也是今日才知道,启国的法阵居然是靠血脉滋养。看祁夙风方才那笃定模样,她还以为,是随便一个人放血都能用上呢。
祁夙风正要回答,那血迹却慢慢开始与光幕相容,不过,速度上比祁夙风的血要慢上几倍。“可能,是这法阵也惊讶于小姐美貌,好生反应了一番。”不该如此。他犹记得,在祭仙台,国师取出的灵玉法盘上,祁夙念的血是最先融进去的。那日,国师便说,祁夙念是他们兄弟之中灵脉最盛之人,本该是下一任国师的不二人选。但也正是因为灵脉太旺,人身压制不住,才患了这先天绝症。若是灵气充沛,这类人,本该是万中无一的绝顶天才。
他将诸多疑问压下不提。虽然事倍功半,但只要苏眠之的血能稍微起些作用就好。否则,他一人若把法阵全部描绘一遍,精血定然损失过多,恐于性命有碍。
他如法炮制,将剩下两个阵眼也重新描绘一遍。到最后一处时,盛素安已经支撑不住,全靠祁夙风支撑着,才没有瘫倒在地。
祁夙风也不想现在就让她失血过多而死,最后一处内阵画到三分之一时,就为她止血,自己接上。
等他画完法阵,怀里的女子已经脸色苍白,意识模糊了。他将人打横抱起,叫来厉柏巧蓉二人善后,自己带着盛素安登上马车,回府休息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