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栗的世界》陈璇西

9、坏天气、默契

　　“砰”一个惊雷从天际闪过，幽蓝的电光把整个街道照的通亮。远远的一处房顶上，噼噼啪啪一阵火星四射，想是刚才的雷电正好劈到了房上的避雷针上。
　　妮娜还是这么近的距离看到雷击的奇景，害怕的同时，又是吃惊又是好奇。车子转弯的同时妮娜忍不住好奇，就想打开车窗探出头去瞧瞧刚才被雷劈过现在已经开始燃烧的房顶。
　　佩恩见状连忙阻止道：“别开车窗，马上就要下冻雨了。被冻雨淋上可不好受。”
　　果不其然，佩恩话还没说完。已经完全漆黑的夜空一阵“嗡嗡”急响，有拇指大小的雨滴瞬间砸了下来，噼里啪啦的如同要打碎车前的挡风玻璃。
　　列宁格勒每年这个季节总要下几场冻雨。没经历过的人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威力。虽然车子前挡风玻璃上雨刷正欢快的忙碌着。不过只以会儿的功夫，前玻璃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碎冰。
　　看的妮娜暗暗只吐舌头，偷偷瞧了眼正在小心驾驶的佩恩，刚才虽被责斥心里却很是温暖。好像自从父母逝去之后就没人用这种语调说过她。

　　列宁格勒的冻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拇指大的雨点只持续了一分钟不到就渐渐变成细细的雨花。
　　一阵冻雨过后，整个街道上已经见不找半个人影，只有临近的街道偶然传来的车胎在冰面上磨出的尖锐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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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柱昏黄的车灯光照在结了一层薄冰尚未融化的餐厅玻璃窗上，透窗而过的灯光正照在棱角分明神态从容的男子脸上，刹那间让他显得很是狰狞。

　　佩恩眼见这一闪而过的“变脸”，心头顿时一怵，生起一股子怯意。
　　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如此嗜血的恶魔在他呲开獠牙之前，会是这么个样子，“红眼”就坐在对面，眼神从容而狡狯，手里拿着杯伏特加正沾沾自喜的喝着。仿如占了别人大便宜一样。
　　他确实沾了大便宜。从见到两人开始，柯利尔夫斯基中校就不停的呼喝着餐厅的侍者，让他们在库房与餐桌间不停的来回。试图拼凑出一桌柯利尔夫斯基中校中意丰盛晚餐。
　　坐在佩恩旁边的妮娜侧头看看脸色不好的佩恩，撇撇小嘴，暗自腹诽了几句后，开始盘算着等下饭餐上来，应该先吃那些东西才不至于太便宜那个“恶心鬼”。

　　刚刚路过的汽车最后停在餐厅侧面外的街道，不一会儿从侧门进来两个穿西服的男子。一个是保密局军官伊凡•哈勒韦尔，一个是外事处伯特•科布登。

　　两人正小声谈着事情从侧门进来。没有侍者领路，两人自顾自的往里走，正看到对面坐着的佩恩和脸色臭臭，但是更显娇憨俏美的妮娜。
　　已经进了餐厅的妮娜，已经卸去了宽厚的围巾，雪白的绒毛大衣脱下挂在椅子靠背上，只穿了件米白色的针织羊毛衫。被冻的僵白的小脸上因为暖气的缘故现在已经生气了两团红晕，加上微蹙的眉头，如同一颗初熟的苹果，俊俏可爱。

　　伊凡、伯特只是瞟了一眼就被明艳的妮娜炫了双眼。再看看旁边的熟人佩恩。两人均是热情起来还隔着三五只桌子就哈哈说道：“我说这儿是谁呢，原来是佩恩老弟带着她心爱的妮娜正在这儿晚餐呢！不知道，美丽的妮娜因为了什么不开心呢？可以告诉伊凡上尉吗？为美丽的妮娜效劳，他不会推辞的。”伯特哈哈的说道。
　　伯特现年已经三十多岁了，已经有了个妻子或者还有一、两个情人，不过他身边的伊凡如今才二十七岁，尚且未婚。今天伯特约着伊凡来餐厅，就是因为前几天他私售的一批化肥在路过西伯利亚的时候被军队给扣了，眼看交货日期临近伯特想起在西伯利亚军区有些权柄的伊凡的老爹来，想在这儿请伊凡回头给他老子说道说道放了他的私货。
　　伯特眼见伊凡痴迷的看着妮娜，赶紧替他撩开话题。伊凡收回目光，很绅士的对这妮娜一笑。转而跟佩恩说道：“佩恩同志，我们现在打扰到你的了吗？”

　　佩恩压了压紧张的心情，抬头微笑着说道：“没什么打扰的，柯利尔夫斯基中校今天请我吃饭呢。也没什么公事谈的，就说了下天气而已。你和柯利尔夫斯基中校不是很熟悉吧。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说着站起身来，就要把柯利尔夫斯基引荐给他们。

　　伊凡确实不认识柯利尔夫斯基，不过他却是听说过不少关于这位中校的事迹，而伯特更是被柯利尔夫斯基祸害过的人之一，满以为调了工作后不会再跟这瘟神打交道，那知道今天这个关键的时候遇到他，要是被他知道自己一批货物被扣了，以他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的作风。甭说讨回货物了，说不定还要倒赔一笔。
　　伯特一见转过头来，眼睛里还冒着一股子贪念的尼科夫顿时如丧考妣。哪还敢和佩恩他们把话题继续下去，也顾不得此时的难看脸色被尼科夫看去，赶忙的应付了两句，拉着还有些迟疑于美色的伊凡转头走了。
　　看着被两人完美演出驱走的伯特和伊凡。佩恩和尼科夫就像是做了坏事后骗过父母的孩子似的，两人相视一笑，近乎荒谬的产生一种默契感。
　　其实现在尼科夫心里并不痛恨佩恩，甚至没有一点讨厌的感觉，因为尼科夫从佩恩一进入餐厅的大门确认了他就是这次交易对象，就已经明白佩恩潜伏在苏联工业局的初衷只是给以色列提供苏联出口给阿拉伯地区敌对国家的武器出口计划和一些武器的参数。以色列则根据得到的这些情报有针对性的进行防御部署。尼科夫心里很明白苏联在阿拉伯地区的战略方针，也明白对于一些发达国家而言，苏联的中、低端武器已经根本不算什么秘密，佩恩提供给以色列的情报从根本来说并没有损害苏联的核心利益，而相反以色列连续几次中东战争的胜利让中东国家政治上更依赖苏联的帮助，这其中未尝没有眼前这人的“功劳”。
　　经过这么一小段插曲，两人间也没有了刚见面的尴尬与忌惮。
　　不一会儿的功夫，餐厅的侍应生双手托着个宽大的银盘子，将尼科夫点的丰盛的晚餐摆到三人的面前。蔬菜沙拉、熏肠、熏鸡、当然也有土豆烧牛肉与伏特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