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iborium》糖然

2、第二回

　　正当身世不明、丧失记忆的基尔不幸陷入麻烦的时候，Deutsches帝国的皇帝，路德维希·贝什米特却并不在帝都的皇宫。

　　此刻的他，正在Romana的教廷秘密谒见教宗。

　　“……愿主保佑你，路德维希，他最虔诚的信徒和子民，只有你才能肩负这荣光的使命，找到遗失的我主的神迹，无所不能主必将在你的身上倾注永恒的恩宠。”

　　许下了庄严的誓言，金发少年单膝跪在教宗的长袍前，虔诚地亲吻了他手指上的戒指，然后慢慢地，倒退着走了出去。

　　“路德维希陛下。”

　　在教宗厅外等候他的，不仅有少数几个近卫军官，还有Italiana的王子，费里西安诺·瓦尔加斯。

　　一看到路德维希，费里西安诺就忧心冲冲地朝他走了过来。

　　“刚刚，接到罗德里赫先生的消息说……”

　　正说着，近卫官及时地将一直拿在手上的皇帝陛下的外套披上了他的肩膀。

　　“谢谢，基尔——”

　　话说出口，路德维希才意识到自己弄错了。知趣的近卫官施礼之后，赶紧退后到了一边。

　　到底有多久了，那个人不在身边的日子？

　　路德维希自己都没察觉到，手指不知不觉地就插入了一丝不苟的前发中。而这一切，费里西安诺都看在了眼中。

　　“时候已经不早，陛下不要急着赶回，还是早点休息吧？”

　　“没关系，我不累。说起来，费里西安诺，你刚刚说什么？罗德里赫那边有什么消息？”

　　“……他说会带着伊丽莎白·海德薇莉小姐向您请罪。”

　　路德维希的眉毛更紧地收在一起。

　　罗德里赫是他派去接基尔的，以那个人的个性，会这么说，果然是没找到人吧？不……也许比这还要糟。

　　“抱歉，费里西安诺，多心你的好意，但我必须尽快赶回去。”

　　“为什么这样急着离开呢，路德维希？”

　　听到靠近的脚步声，所有的近卫官都将手按在剑柄。但没有皇帝的命令，他们是绝对不能拔剑，让血玷污了教廷可是无法饶恕的大罪。

　　更何况，对方也不是能随便对之出手的类型。

　　一听到那个声音，费里西安诺的脸色就变成惨白。不等视线相接，他便本能地躲到了路德维希宽阔的肩膀后面。

　　“亚瑟·柯克兰……”

　　违背了神圣的教义，被教廷所厌恶的，神圣联盟中最强大的国家之一，不列颠的皇帝陛下。

　　路德维希并不是擅长苛刻言语的类型，他也不想责问这个教廷的罪人怎敢出现在这神圣的地方。因为那毫无意义。

　　“你来Romana做什么？Italiana已经不是神圣联盟的属国了吧？”

　　“我的目的和你一样哦，路德维希。”

　　言语间似乎无意的挑衅让路德维希眉心一紧。

　　“毕竟我也是虔诚的信徒嘛，”把那一切都看在眼里的亚瑟，故意耸了耸肩膀，“尽管一度犯下大错，惹得那一位大怒，但时至今日，我也还是希望获得教宗的原谅。”

　　“就算，曾经背信弃义地杀掉教宗指定的未婚妻？”

　　不列颠的皇帝暧昧地一笑，毫不畏惧地走到路德维希的身侧：

　　“一般来说，当然不可能，就和你希望的一样。不过，若是我能得到他老人家朝思暮想之物，进献给教廷的话，一切都是说不定的，不是吗，路德维希？”

　　“请不要用那样市侩的念头玷污这个圣地吧，别再增加自己的罪孽了，亚瑟。”

　　“呵呵，真是的，还真以为那个人对你的宠爱，和主的垂怜一般持久？你不过是他失去了我这个强大的骑士之后，被迫抓住的稻草。”

　　路德维希没再发话。淡漠的脸色，就是最好的回应。

　　“哦，对了，路德维希。”亚瑟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轻轻敲击着自己的手掌，“听说你的同胞皇兄，号称‘帝国第一骑士’的基尔伯特·贝什米特，在旅行的途中失踪了呢。事情闹得这么大，应该不是谣传吧？”

　　一时按耐不住的费里西安诺刚想说点什么，就在亚瑟锐利的眼神中低下了头。

　　“一般的强盗应该不是那个人的对手吧，毕竟也是你，以及Deutsches引以为自豪的兄长嘛。但是，我也听说他正在寻找什么危险的东西，那样一来，吉凶就不好说了吧？”

　　“皇兄蒙您如此关心，是他的荣幸。”路德维希平静地说。但他也许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脸色并没有之前那么波澜不惊。

　　而心思缜密的亚瑟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细节。

　　“ciborium。”他一字一句地说，仿佛生怕对方漏听了一个单词，同时用余光注意着路德维希的反应，“我听到了各种各样的传闻，其中最不可思议的莫过于这个，圣明的路德维希陛下，竟然将亲爱的皇兄派出去秘密寻找传说中的宝物。你看起来并不像这么急于拍马屁的男人呀，路德维希。”

　　“走了，费里西安诺。”

　　眼看着路德维希和他的近卫走下了台阶，还在发呆的费里西安诺猛地醒悟过来，赶紧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忍不住地回头看一眼还站在原处的亚瑟，却在触到对方目光的瞬间胆怯地缩了回去。

　　“那个人……绝对有什么阴谋！”

　　费里西安诺加快脚步跟上路德维希的速度，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发出警告一般地小声地咕哝。

　　是的，我当然知道。

　　路德维希眉头紧锁，没有回答。

　　既然连那位恶名昭彰的绅士都来旁敲侧击，只能说明一件事：基尔伯特此刻的处境万分危险。

　　“通知机场立即准备，我今晚就赶回帝都，告诉罗德里赫在皇宫随时待命。”

　　“果然是不擅长掩饰的男人呢，路德维希。”

　　目送着Deutsches皇帝陛下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亚瑟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冷笑。这时候，另一个人影从教廷厅里面走了出来。

　　穿着比其他人都更为华丽，精工剪裁的衣装倒也和他的美貌相得益彰。

　　“教宗那边，已经搞定了。”

　　“果然，那老头就是见风使舵。路德维希真是个傻瓜，不知道那老头只喜欢对他言听计从的棋子吗？就算神圣联盟中的不列颠暂时处于下风，还有这个France这个重要的盟友、以及教宗的宠儿呢。”

　　“不过，那老狐狸跟哥哥我说得可不多呀，看来在路德那里得到了相当的保证呢。”

　　神圣联盟的France皇帝，弗朗西斯·波诺弗瓦对着清凉的夜风撩开了垂到眼前的金发。

　　“这个没关系，那傻瓜已经用态度告诉了我。他们在为教宗寻找ciborium的传闻果然是真的。很可惜，我才不相信ciborium只是单纯的圣器……不过无论如何，都得抢在Deutsches还有露西亚的前头。”

　　“露西亚倒无所谓吧，尊贵的沙皇陛下还是王太子的时候就打着游学的旗号在西之大陆上消失得无影无踪，至今也只是靠无能的姐姐代为执政。说到底，那只是一个随时可能崩塌的庞大国家而已。”

　　“不，”

　　那是比月夜的清辉更加冰冷的声音：

　　“不管怎样，一定要比他们早一步找到基尔伯特·贝什米特。只有他，才知道圣器的下落，还有那见不得光的秘密。”

　　而同一时刻，Deutsches的帝度近郊，文明与法律的光芒都无法照射到的黑暗的角落，基尔少年正在面临着前所未有大危机。

　　“你…………赶紧放开本大爷啊你这混蛋！！”

　　冲动之下飞起的一脚，意外地被对方敏捷地躲过，等再想到出拳，手腕也被牢牢抓住。

　　“那可是本大爷的宝贵的初吻！竟然敢做出这种事……绝对……本大爷绝对要杀了你！！”

　　“哦，原来是这样。”对方不紧不慢的态度更加惹人火大，“那还真令人欣慰，至少在临死之前，总算多出点经验嘛。不过，带着一身女人味道投怀送抱，这是你的不对。”

　　本来就紧绷的神经，“啪”地一声断裂了。

　　“你这个——”

　　正要爆发的基尔，再次不幸地被对方紧紧地捂住了嘴巴——不过，还好这一次用的是空出的那只手。

　　“稍微安静点吧，那些人可没走远呢。”

　　“…………！”

　　现实的危险让少年稍微冷静了一些。

　　回头想想，刚才要是没有这个人，自己的下场会如何还真是不敢想象。可就算是千钧一发，用那种方法救人也实在太……！

　　“过来。”

　　陌生的男人紧紧抓住基尔的手，不由分说拉着他朝追兵相反的方向走去。

　　“这是要去哪里？”话到嘴边，却没办法说出来。

　　一个连自己的名字都忘掉的人，实在无法选择前行的方向，也无法选择可以信任的人啊。

　　只是……万一这家伙是黑市商人怎么办？那样的话，不出三小时，自己注定会变成某个玻璃容器里漂浮的碎片。这种事，就连想象一下都让人胆战心惊。

　　说到底，为什么帝国会容许这种残忍的交易？

　　看着这肮脏不堪的街道，眼神浑浊、宛若鬼混的行人，就算告诉少年此刻身在地狱，他也不会拒绝相信。

　　但是，这个人并不相同。

　　尽管没头没脑的乱来让人火大……但是，他的眼睛很清澈。

　　那双紫色的眼睛，就像没有被污浊的黑暗玷污过一样，完全不属于这个堕落世界的存在。

　　就是因为这样，才选择默不作声地跟他走？

　　少年自己都不知道，但是……

　　等脑子清醒过来，已经跟着他走进一个潮湿又狭窄的小房间，几乎无法站脚的地上聊胜于无地放着一张随时可能可能倒塌的双人床。

　　一回头，那个人正在熟稔地将纸币塞到店主的手中。

　　“……这……是……啥？”

　　“如果你不打算露宿街头，”说着，那个人已经脱下厚重的大衣，抬手丢在床头，“这种地方会比较安全。”

　　房间里弥漫着廉价女人的味道，还有另一种让少年浑身不自在的可疑气味。

　　难道说今晚就要在这种地方，跟一个比自己还高的陌生男人过夜……？不行不行，绝对不要！就算不记得自己是谁，尊严和名誉也是男人绝对不能丢掉的东西。

　　“那个，谢……谢谢你救了我。”

　　僵硬地绕过救命恩人，少年蹑手蹑脚地朝走形的木门走去。

　　“打算去自首的话，我倒是不想阻拦。不过记得路上小心，万一遇到器官商人，记得至少挣扎一下，把心脏保住。丢掉一两个手臂或是肾脏，总还是能活的嘛。”

　　“…………对不起，我错了。”

　　该死……手指都按住了门把手，眼泪都流个不停。畜生！

　　少年从不知道自己如此痛恨这个见鬼的地方。

　　“…………”

　　望着少年迟疑的背影，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他出其不意地抓住基尔的后领，一用力将他丢在床上。

　　“这又是搞什么啊混蛋！！”

　　刚要发作，一撑起上半身坐起，却发现那个人在面前蹲了下来，同时抬起自己的一只脚。

　　“衣装看起来样式普通，做工却相当精细，这可不是民间作坊能做到的。而且，这双靴子，尽管有些磨损，也是上等的皮革，扣袢和镶嵌都属上乘精品。”

　　“……你到底想说什么？”

　　男人抬起头，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

　　“刚才我碰你的脚，你就自然而然地将靴子踏上我的膝盖。你是习惯于被人服侍的大少爷呢，说来也是，下等人怎么可以随口说什么‘本大爷’，会被割去舌头、从喉咙灌热油的呀。不……就算是贵族，万一冒犯了身份地位更高的人，无疑也是死罪，除非是皇族……”

　　他到底……在说什么？

　　少年正在慢慢消化那一席话的深意，男人已经站起身，握住手臂将少年按在床上。

　　“……你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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