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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尘埃落定 ...

  •   紫萝馆的藤萝花已经开了满树,风一扬,花瓣纷纷飘落,整个院子都蒙上了梦幻般淡淡的紫色,前院的樱花已经尽谢,枝头只剩下满眼绿意,阳光一照,油亮的叶子闪着让人睁不开眼的光芒。

      花圃中的蔬菜瓜果已经结出累累果实,黄瓜的藤蔓已经爬满了整个花架,处处都散发着生机与盛夏的气息,可那青石板的路径上,檐下的台阶上却积着一层干枯的落叶花梗,显露出几分人走茶凉的寥落。

      “唉唉唉,真是没想到,如今晟京中的高门大户都败落了,偏这楚王府看起来和从前没两样。”

      “啧啧,像公主府、北邙侯府、庄府从前是因人丁兴旺,府邸华贵所以败落了才瞧得出物是人非的感觉,哪像楚王府,以前也没好到哪里去,所以破落了反而又看不出来。”

      正值晌午,热烈的阳光炙烤着大街,蝉鸣声填满了整个晟京的缝隙,楚王府侧门口两个中年男人蹲在墙下的树荫里纳凉闲聊。

      “明明不过三个月,谁能想到晟京一夜间翻天覆地,连王座之上的人都变了。”一个挑着扁担,两头担着水桶的中年男子刚巧路过听见了他们的谈话,也走进了树荫下,拿搭在肩头的毛巾擦了擦汗,放下水桶加入了他们的聊天。

      “大哥,这大热天的,水桶里装的是啥?”其中一人解开了衣襟的扣子,拿袖子扇了扇风,凑过头去好奇道。

      “米酒,自家酿的,老婆子让我挑出来卖,这大热天的街上连鬼只怕都要晒化了,哪里有人来买,两位兄弟要来一碗吗?”担桶的男人揭开了桶上的木盖,挨着墙根也坐下了。

      那两人探头看了看,米白的酒汁,香气阵阵,这大热天来一碗倒是清爽解暑,不禁咽了咽干渴的喉咙。

      “老兄,俺身上可没带银子。”那两人对视一番用胳膊顶了顶对方。

      “算了算了,算俺请你们,不收银子。”那卖米酒的也算豪爽,摆了摆手便低头给他们一人盛了一碗。

      两人感谢的接过,喝了一口,称赞道:“老兄,你这米酒可真是没话说,香的很哩。”

      “那可不,不是我吹牛,我家婆娘别的不说,这酿酒的手艺可是一绝。”卖米酒的男人说。
      很快,咕隆咕隆,一碗米酒下肚,人瞬间都变得清爽精神了不少。

      “要我说啊,还是这太尉府有远见,看着似不参与党派之争,但关键时候站在了二皇子那边,现在依然坐享荣华富贵。”喝了一碗米酒,虽是没醉,几人却又还想再闲聊一番。

      “虽然如此,可卓太尉与其子却请愿驻守边境,这样想来,倒是没得多少好处。”卖酒郎略有惋惜地望着远处城墙上飘着的白色丧旗道。

      “宫中放出的消息说先皇是暴毙而亡,可那都是说给傻子听的,要我说是被卓太尉所杀,不然就凭二皇子无权无势怎的能登上王位?皇上恐怕也是忌惮这事,才将太尉大人调到边疆,但为了不让人起疑,还不得不昭告天下说太尉大人是心系国家,自愿前往边疆驻守。”

      “......”
      “嘘,老兄,这话可再莫要在别处同人讲,咱们只是老百姓,这些事说起来与咱们也无甚大关系。”

      ......

      三三两两的墙根闲谈逐渐消弭于夏日的蝉鸣声中。
      晟京依旧还是从前那个晟京。
      三个月,自白紵被禁足于楚王府开始仅仅三个月,晟京里却是发生许多大事。

      庆安三十年五月,宫里最受宠的霜贵妃因溶月宫失火薨逝。
      随之而亡的还有不满五岁的九皇子也夭折于大火中。
      红颜薄命,有人感叹有人高兴。

      有人说:妖妃祸国,红颜祸水,这是天罚咎由自取。
      有人说:溶月宫怎会好端端地失火,定是阴谋。

      庆安帝自然也是有此联想便派人彻查此事,不查倒好,一查反而查出了不得了的大事。
      原来九皇子并不是皇上的亲生儿子,而是霜贵妃与人私通所生,奸夫是宫中当值的侍卫。

      后妃私通男人本是开坟墓鞭尸的大罪,但庆安帝是深情之人,还是让人按妃嫔的礼制给她安葬,而霜贵妃的父亲晏相因受牵连,下了大狱,在牢中自缢而亡。

      自此,那个曾经人人艳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晏家就此绝了香火,彻底消亡。

      又隔了半月,听说庆安帝终于处置了那个狂妄自大飞扬跋扈的长公主,还替前御史大夫司徒一家平反了当年冤情。

      原来是当年长公主看上了司徒家的长子,爱而不得,所以才买通了官员给司徒家栽赃了罪名,导致司徒家被满门抄斩,而司徒家的长子则为了复仇委身于公主府。

      长公主是死在宫中的,听说是被庆安帝揭开了罪行,精神崩溃欲两人同归于尽,这才被御前侍卫所杀。

      长公主死后,晟京中一片欢腾,人人奔走相告,所有人都歌颂庆安帝是大义灭亲的贤德君王。
      有人说:那个女人若不是仗着自己是公主,早就该下地狱了。

      是啊,所有晟京的人不管男女都恨透了她,都恨不得剜其骨食其肉,剥其衣挂于城头,让人人都踩上一脚,吐上一口唾沫才好。

      那个人人惧怕的长公主再也不会当街强抢男子,那个腐败到生蛆的公主府现在连一棵树都没了,人人都拍手称快,公主府的门匾轰然落地,被人砸了一地的鸡蛋和狗血。

      六月,听说晟京来了一群刺客,他们里应外合要助那个野心勃勃的四皇子篡位。
      而这群杀手并非别人,正是二十年前一夜被灭的飞葭阁。

      没人知道为何飞葭阁怎么会效命于四皇子,也有人说当年飞葭阁势力太大,暗杀朝堂官员,庆安帝派夏国公去剿灭飞葭阁,可是夏家却为了培养势力,所以将飞葭阁收为己有了。

      北邙侯府势力庞大,但最后一刻因被生来不受重视的二皇子救了庆安帝一命导致夏家逼宫失败,最后夏皇后与四皇子被赐了毒酒,北邙侯府上下几百余人全判了斩立决。

      大家唯一替北邙侯府感到一丝庆幸的是,那个纨绔公子哥夏青帆竟然在夏府灭门之前因经常流连风月场所染了花柳病而先一步去了。

      众人都说这是罪有应得,北邙侯府也不是什么好人,不然怎么会教导出夏青帆那等败类。

      六月中,晟京中那个才华无双的翩翩公子庄流影与太尉府的小姐成婚了,就在他们大婚后两三日,京兆尹府庄西亭因病去世,世人纷纷为之扼腕叹息。

      庄大人去世后,庄流影辞官与卓小姐扶灵回庄家的祖籍之地去了,庄府也走的走,散的散,成了一座空宅。

      而与此同时,有人看见楚王府的白二小姐被押入了大牢。

      因着楚王府是所有高门大户中最接地气的,所以白紵被带走那天很多人都在门口围观。
      白紵身躯单薄、面色苍白地像一张纸,似乎朝她轻轻吹口气便能飘走。

      宣旨的人说白紵私藏叛贼,还有欺君之罪。
      至于是欺君在哪里,围观的人也没听明白。

      不管是那家破落之时,即使是像夏府做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被满门抄斩,大伙儿都还能感叹一声,反而是在白紵这里,人们心里升不起半点情绪。

      自从听闻了白紵的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再加上后来她休了夫,似乎不管楚王府发生何事,众人心底都没有半点波澜。

      既无同情,也无像对长公主那般怨恨,总之就是冷眼相待,似乎连当茶余饭资的话题都嫌淡了些。

      六月底,卓太尉被召回晟京了,有人听见宫门半夜开启的声音,卓太尉是连夜被宣入宫的。
      没多少天,人们还在睡梦中,就听见国丧的钟声。

      庆安帝薨逝了。

      晟京的人忽然从梦中惊醒,原来晟京早就暗流汹涌了。
      庆安三十年七月,庆安帝驾崩,十九岁的二皇子登基,改国号为利安。

      宫中美人殁了,公主府没了,夏府灭了,庄府散了,太尉府凉了。
      楚王府呢,楚王府好像还是在那里。
      什么都没变,依旧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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