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憨憨》七月楝

22、第 22 章

　　要怎么解释这件事呢？

　　电话那头的林唯提醒她，“这个点，公司里还穿着清洁服的女人都有嫌疑。”

　　“那我赶紧回办公室换衣服。”

　　“你还敢回去？自投罗网呀！”

　　“那怎么办？”洪妩在电梯里如热锅里的蚂蚁，随手按下最近的楼层。

　　“找个洗手间躲着，我给你送衣服过去。”

　　从电梯出来，洪妩光速跑到最近的女厕，将自己锁在隔间里。坐在马桶上，后脊又开始发凉。忙按下智能马桶的音乐。

　　“谁啊，这么晚还在洗手间。”一道男声在洗手间门口喊了一道。

　　“加班，拉肚子呢！”洪妩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回道。

　　“我给你留盏灯，待会走的时候记得把灯关了。”巡视关灯的保安说道。

　　“行。”

　　洪妩刷起手机的短视频，熬过这漫长的十分钟。

　　“洪妩。”直到林唯的声音出现在洗手间。

　　“我在这！”洪妩忙打开厕所隔间的门，“你终于来了。”

　　“换吧！”

　　林唯把衣服抛给她，是上午只穿了一小会的那套背心半裙。洪妩珍惜地换上，将工服团成体积最小的一团，塞进纸袋里。整理好衣服，从洗手间的隔间出来。

　　林唯神色挪揄，“你要是穿这套衣服就能大大方方露脸了。”

　　洪妩疑惑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社群里。”林唯打开手机，打开公司社群，“话题榜首！惊！高岭之花研发总监深夜公主抱一清洁工！！！”

　　热度最高的评论：我老公抱着的是我，制服诱惑懂？

　　热度第二的评论：十分钟，我要这清洁工的名字，老公骗我说加班，却悄悄上了热搜。
　　楼下有人回复：姐妹别伤心，这种老公不能要，送我吧，我专业收破烂。

　　还有人回复：楼歪预警，敲重点！这女人是谁！！！！我出五百块！！！！

　　热度第三的评论：听说！只是听说！汤总是英雄救老，这清洁工摔伤了，听说已经有俩大儿了！

　　林唯摸了摸洪妩的头发，“还好你这头发毛躁，不像陈然那样，简直就是显眼包，单单那头秀发就能暴露她的身份！”

　　洪妩垮了嘴角，“谢谢你哦，我怎么半点没有被安慰到呢。”

　　“不客气！”林唯咧开一口大白牙，“出啥事了？汤总为啥抱你呀？”

　　“低血糖，我在楼梯间差点晕了。”洪妩为自己的胆小找补的同时，也恨不得回到当时，把自己打晕。

　　“你这运气也是没谁了，随便晕一晕都能遇到汤总这么高品质的救助者！你知道就这一抱，今晚有多少人会酸得睡不着觉吗？这一抱的影响力，今夜的阳市，得消耗多两瓶安眠药。”

　　“今晚要是睡一半被我吵醒，你多体谅。”

　　“怎么说？”

　　“我怕我做梦都会笑醒！”洪妩勾着两边的嘴角，往上一提，露出龇牙咧嘴的笑容。

　　林唯搓了搓手臂，“你这一笑，怪滲人的。”

　　林唯这么一说，洪妩的头皮又开始发麻了，上前挽住林唯的手臂，“走吧走吧！我今晚怎么老觉得有些阴森森的。”

　　“你俩想转岗销售运营？”陈然刚洗完澡，毛巾压着湿发，围观客厅里挤着茶几桌做功课的林唯和洪妩。

　　洪妩扭头，“我俩还拜了师，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这会两人在浏览威棣集团的官网，熟悉产品和性能呢。师傅说：做销售运营的第一步，要了解和熟悉公司的产品！

　　“都这个点了。”陈然盘腿坐在洪妩身边，探头看了看她认真记下的笔记，“你的字写得很好看。”

　　洪妩和林唯的笔记，三好学生和差生的鲜明对比，一个工整整齐全是重点，一个狗拉屎，一整页东一点西一点，还凑不成完整的意义。

　　“先熟悉产品，然后积累客户资源，客户下单后就能拿到业绩提成。”洪妩复述李明说的话。

　　“说得很有道理，但是你俩怎么转岗？”

　　洪妩看看林唯，林唯划拉划拉手机，“社群里有人说只要能牵头开发新客户签下五百万以上的合同就能申请徐美人特批，只要徐美人同意就能转岗到销售运营部，最高还会给到二级岗位。啥叫二级岗位？”

　　“销售运营部的岗位有四级，一级、二级、三级和四级，如果你入职是一级，只能一级一级往上升。但是如果你一进去就是二级，那你三年内能有一次机会竞选四级候选人，四级候选人也就销售总监岗位的候补。”

　　“那我要升四级了，徐沅去哪？”林唯问到。

　　洪妩和陈然颇有几分无语地看着林唯，语气贼大！

　　“假设！”林唯面无表情补充一句。

　　“沅姐在，你升不了四级，但是，”陈然的眼神带上了几分锋芒，“现任总裁的任期明年到期了。”

　　洪妩和林唯的精气神瞬间被提起，八卦兮兮问到：“所以，徐美人可能要上位了？”

　　“嗯。”

　　“不是还有汤总吗？”洪妩说道。

　　“汤总不一定会去争那个位。”陈然说完，补充到：“他志不在此。”

　　“你也不想想，他真上去了，研发总监谁来？”林唯挑眉，“研发总监可比总裁要求还高呀。”

　　“可以兼挑。”陈然回答道，“不过他大概率不会去争。”

　　“兼挑总裁和研发总监吗？”洪妩双眼发光，“好牛啊！”

　　“花痴！”林唯一巴掌帮她祛魅，“那是人干的事吗？”

　　“为啥不是人干的？”洪妩委屈顶嘴到。

　　“你今天打扫九楼和十楼累吗？”

　　“累死了。”洪妩抱怨到。

　　“那让你把七楼和八楼也打扫了，你干吗？”

　　“干不完！”

　　“同理，汤总能干完吗？”

　　“应该，干不完吧？我看研发部门都加班到挺晚的。”所以活应该很多。

　　清丽脱俗的仙女陈然都免不了八卦问到：“差点忘了，今晚和汤总上热搜的人是不是你？”

　　洪妩的眼睛和嘴巴都张圆了，“怎么连你也知道呀！”

　　“真是你呀！我看照片猜到了。”陈然俏皮地眨眨眼，葱白的食指在粉唇前打叉，“放心，我可什么都没说！”

　　洪妩欲哭无泪，“我这马甲还能捂紧吗？”

　　“有点难。”陈然实话实话，“咱们公司的清洁工里像你这样窈窕身形的，我只见过你一个。”

　　洪妩捂住眼睛躺在地上装死。

　　“知足吧你，”林唯的铁砂掌拍了拍她的大腿，“汤总的公主抱！”

　　“你们说，”洪妩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天花板上的灯，“汤总有没有可能对我有好感呀？”忍不住在脑海里回放今晚发生的事，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呼之欲出。

　　“我劝你别想太多。”林唯直接泼她一盆冷水，“没搞清楚情况就一厢情愿陷进去对你没好处。”

　　陈然斟酌着语言，委婉道：“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他好像一直都是不会吝啬出手帮忙的人。”

　　“但是——”洪妩的心口堵了，鼻腔堵了，眼腺也堵了，酸酸的胀胀的，想争辩些什么，比如他下意识地带她回他的办公室，但是，那又如何呢？能代表什么？

　　半夜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洪妩摸出手机，点进去威棣集团的社群，搜索汤尧，浏览关于他的所有消息。每一条关于他的消息下面都有一堆自称老婆的留言。洪妩抱着手机，把头埋进枕头里，沉入睡梦。

　　当你开始对一个人有一些小心思时，就会开始留意他的行踪，一听到他的名字就会竖起耳朵。

　　洪妩开始跟负责十五楼卫生的清洁工打招呼，找机会跟她聊天。这个清洁工是个闷性子，跟她打交道费了洪妩一番功夫，才从她嘴里套取到只字片语关于汤尧的消息。

　　就像她在十楼打扫卫生会收到徐美人的关照，十五楼的清洁工也是。

　　“汤总人真的很好，今天还给了我一张两千块的购物卡，说是研发部门的福利！”

　　洪妩酸了！两千块！

　　下午洪妩回清洁部办公室的时候，就听到阿平在和王大妈闹，一哭二闹三上吊，像个小孩坐在地上挥舞四肢嗷嗷大喊。

　　“多大年纪了，你还要不要脸？”王大妈脸都气红了，挤到门口看热闹的人越多她越着急。

　　“不要脸！凭什么陈卫芳能打扫十五楼，我不行？我的嘴肯定比她严实！”连平的腿一蹬一蹬的，撒泼嚷嚷着，衣服和头发都凌乱了也不管不顾，“我不管，十五楼的卫生得轮着来！好处不能让陈卫芳一个人独享！”她扭头一看到洪妩，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十楼也是！呸，臭不要脸！”

　　“行！你想打扫十楼和十五楼是吧？只要三个月内，没有顺手牵羊拿公司一针一线，我就让你去十楼！”

　　“凭什么呀！”洪妩不肯了，站了出来。

　　有人不高兴，连平就高兴了，“凭老娘资历比你深，干活比你利落。”

　　“那我们呢？”其他人也跟着嚷嚷！

　　不患寡而患不均，王大妈头疼得很，“都有份，十楼轮着来，但是丑话我说在前头，但凡得罪了徐总，自个卷铺盖走人。”

　　“那十五楼呢？”连平不依不饶。

　　“十五楼能随便换人吗？你给我长点脑子，那是什么地？都不想干了是不？”王大妈的手指头差点没将她脑门戳个坑，瞅瞅是不是灌水灌多了。

　　因为十五楼起的火，最后却霍霍了她的十楼，洪妩郁闷得要死。

　　但是，霍霍就霍霍吧，她自己不也是心在曹营身在汉么？等哪天她身心合一顺利转岗销售运营了，谁还在意这三瓜俩枣的。

　　但是，要怎么拿下五百万的合同？

　　洪妩和林唯一碰头，很快就有了思路——吃富户！

　　林唯一个电话出去，“兄弟，许久没见甚是想念，今晚出来喝酒不？”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她骂道：“盼着我点好行不？”驾轻就熟忽悠道：“给你介绍妹子！”

　　林唯电话一挂，见洪妩满脸便秘，“有话直说。”

　　“你这套路，有点熟悉。”她委婉道。

　　“同样的套路，同样的效果，你瞧，猪蹄子套上了！”她从裤兜里随手掏出两纸合同，眼神算计，“今晚跟我打配合，把猪蹄子灌醉，这两纸合同，让他签字画押。”

　　“一个人签两纸合同？一纸可是五百万呐！”洪妩诧异问。

　　林唯耸耸肩，“没办法，薅一次容易薅两次难，必须单次薅秃！”

　　想把羊薅秃，自然要学网上薅羊毛的技巧，趁其不备，直接放倒，手起刀落，最后剩一只娇羞粉皮的羊咩咩。

　　晚上十二点，龙翔大厦对街热闹的夜市摊一条街，这个点除了酒吧以外最热闹的地方。

　　人潮和穿插其中的电动车相遇，奏响一曲高低起伏半夜扰民的喇叭声夜曲。

　　经年累月沾染上黏稠油污的地砖，踩上去都怀疑自己穿的是一双胶鞋。

　　跟随位置共享的移动小圈，洪妩在一家油烟比客人还旺的烧烤摊上，找到了林唯和陆健翔——目标羊。

　　两人坐在只有小腿一半高的矮凳上，周围东倒西歪的易拉罐空瓶。简易小方桌上，手臂宽的方铁盘，堆满了烧烤串。

　　“来了。”

　　林唯瞧了洪妩一眼，单手拉开易拉罐，拇指和食指吊着啤酒罐，朝陆健翔，磕了下小方桌的桌沿，沉闷的一声响，“我干了，你随意。”

　　一仰头，冒着绵密气泡的琥珀色液体柱，浇灌进轻薄的红唇间，下巴像蟾蜍一般鼓起。不过一眨眼，500cc的啤酒，悉数进了林唯的胃，一镜到底，只最终ending时喉咙滚动。

　　酒友这般干脆利落，脑袋逐渐散失身体控制权的陆健翔安静片刻，屁股像装了弹簧突然弹起，不听使唤的腿脚又让屁股迅速降落，狗叫一般：“干！”

　　他喝酒的方式没有林唯的利落，含着易拉罐开口处，咕嘟咕嘟，喝急了，冒茬的嘴角渗出两股小溪流。

　　“我干了！”陆健翔捏扁了啤酒罐。

　　“是朋友！”林唯一铁掌，拍在他的臂膀处，“再来！”

　　“再来！”

　　洪妩看了两轮，百无聊赖，烧烤摊摆了两间门面，却连一半的上座率都没有。

　　桌上的烧烤已经许久没人问津，洪妩拿了一串，不知道串了什么肉，白牙一叼，味如嚼蜡。难怪没人吃，味道确实不咋地。

　　把铁签隔在桌面，洪妩起身走到烤架旁的食材挑选柜前。

　　玉米、秋葵、白菜、豆角、茄子和土豆等蔬菜，看着新鲜，洪妩挑了几串丢进篮筐。

　　“老板，调料简单些，刷油和烧烤酱。”洪妩交代道。

　　“成！”

　　“这一堆还不够你吃呀？”陆健翔翻了个白眼。

　　林唯又给了他一巴掌，“就你挑刺，全是你点的，你咋不吃！”她神色凶狠，“吃！没把盘子舔干净你别想回家。”

　　洪妩笑了笑，好脾气回答陆健翔：“不好吃，我挑几样蔬菜。”

　　“肉都不好吃，蔬菜能好吃？”陆健翔哼了一声，抽了一把烧烤，大把啃大把嚼，“多香啊！哪里不好吃了！”

　　“吃！”咚！林唯整盘都端到他面前。

　　“咳！呕！”陆健翔喉咙一痒，把满嘴的食物吐在脚下，“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悠着点！”

　　林唯给开了罐啤酒，“顺一顺。”

　　洪妩递给他面巾纸，“擦一擦。”

　　陆健翔低着头，抬眼瞅了瞅洪妩。刷刷刷，抽了一堆纸巾，囫囵一擦，丢地上，还特意踩了踩，掩盖住他吐出来的烧烤。

　　“舍不得？行，那你继续吃！”林唯刻意曲解他的意思，抓了一把烧烤串，塞他手里。

　　“还是喝酒吧！”陆健翔尬笑一声，双手捧起啤酒罐。

　　滋啦！滋啦！滋啦！

　　林唯给他连开三罐，“凑整。”

　　“司马昭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