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憨憨》七月楝

14、第 14 章

　　这局面是怎么升级的？

　　洪妩反应过来时，林唯已经被李东阳压制在地上，锁住喉咙。

　　李东阳额头上的血，一滴一滴，落在林唯脸上，他的眼神像在看死人，冷冰冰的。下一秒，瞳孔缩紧，卡住林唯脖子的虎口猛地用力。林唯的脸胀成了猪肝色，濒死的感觉如潮水将她淹没，她咬紧牙，握紧拳头，手臂力量瞬间爆发，挣开李东阳膝盖的压制，鬼影般出手，抓住李东阳的发根，掀草皮一般，试图掀翻他的天灵盖。

　　“唔！”李东阳痛得脸色狰狞，梗着脖子往后仰，手却没有松开。反而举起另一只手，握拳，用尽全身的力气朝林唯的鼻梁挥拳。

　　“碰！”

　　“啊啊啊啊啊啊！”

　　洪妩抄起椅子砸李东阳的背时，林唯的呼吸已经像撕裂的气管，出气多进气少，她挣扎着一膝盖顶上了李东阳的子孙袋。

　　上下遭受敌手，李东阳捂着子孙袋在地上直打滚。

　　林唯喘着粗气扶着膝盖站起身，刀割嗓音看向严海：“你见死不救是吧！”

　　严海慢悠悠喝着啤酒，“相信你的实力，再多两个也干不倒你，何况，”他瞥了洪妩一眼，“你是为她出手，又不是为我。”

　　“靠！”林唯低头啐了一声，捡起地上的椅子，摆正坐下，灌下一杯啤酒，缓了缓喉咙的不适，抬头看还愣愣站着的洪妩，“谢了。”

　　洪妩其实有些害怕，往后退了一小步坐到椅子上，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没事，下次朝他的头砸。”林唯安慰她，眼神暗沉地瞅着正对面的严海，意有所指道：“给我一个解释！”

　　严海移开视线，看向洪妩，“听说你和陈然是室友？”

　　“陈？然？”洪妩对上他的视线，不自觉地点头，“你认识陈然？”她茫然地看向林唯。

　　“我俩都是陈然的室友！”林唯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警告地看着严海，别拖人下水。

　　严海不依不饶，勾起嘴角看着洪妩，“我喜欢陈然，想追她，你能帮我吗？要不，出个价。”

　　咚！李东阳捏着拳头站起身，撑着桌面，狠戾的眼神扫过林唯，停在洪妩身上。

　　洪妩吓得往后一缩，头摇成了拨浪鼓。

　　“怎么？你不愿意帮我？”严海沉下脸。

　　“我，我，”洪妩在桌下偷偷摸出手机，想报警。

　　“那就算了。”严海挥了挥手。

　　“他吓唬你的。”林唯瞄了一眼洪妩桌下的小动作。

　　洪妩是真的被吓到了，后面林唯和严海拼酒，她在一旁助威，眼神再也没敢对上严海的眼睛，一直到最后严海输了，林唯出来上厕所，她也亦步亦趋地跟在林唯身后。

　　酒吧的洗手间，一踏入就闻到一股冲鼻的尿味混杂着酒味和酸水味。

　　女厕只有两个隔间，两人等了十来分钟，没人出来。

　　砰！林唯直接撞开洗手间隔间的门，将瘫软在坑位边的酒鬼拎了出来，丢在地上，冲进去放水。

　　汹涌喷溅的水柱声结束后，舒缓的林唯一拉开门，对上洪妩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堵住她的路，“你要上？”

　　“你尿地上了！”洪妩指控到，探头瞥见洗手间隔间里整个地板都淌着湿淋淋的水，只有角落里，拜酒鬼的福，唯一一角略显干爽的地面。

　　林唯面无表情地走出来，“不是我。”

　　狡辩！她明明听到了！洪妩找了一圈，在洗手间的角落里找到一个红色塑料桶和一把脏兮兮的拖把，提着一桶水进了隔间。

　　五分钟后，林唯不耐烦地问到：“好了没？”

　　洪妩提着桶和拖把出来，就见她身后排了十来个酒鬼，急忙把工具就地一放，“等会！”冲过去洗手盆洗干净手，再冲回厕所隔间解决憋了一晚上的生理需求。林唯是因为和严海赌，憋着不上厕所，她是怕被李东阳报复，不敢上。

　　“有病呀！这会洗什么厕所！”

　　“急死了！”

　　“憋不住了。”嘘～逐渐舒缓的声音。

　　扬了扬湿答答的手，看着湿答答的地面，洪妩有些绝望，原来地上的水是这么来的呀！她面无表情地抬脚踩了上去。

　　两人从洗手间出来，严海姿态肆意地倚在红黑抓地的布加迪跑车上，抽着烟，长腿交叠，另一只手揣在裤兜里，端得一个略显风流同时散发着金钱味的姿势。

　　林唯脚步轻快地上前去，靠着他的跑车，“少抽点烟。”

　　“你管我。”嘴上顶着，却听话的将烟丢在地上，白色皮鞋往上一碾。

　　林唯认真道：“怕你死的比我早。”

　　严海从鼻孔里嗤了一声，“借你吉言。”

　　高跟鞋戳着地板的清脆声音，由远而近，因为害怕严海而和两人保持距离的洪妩先一步回头。来人是酒吧的驻唱美女，越夜越清凉，脱去了镂空长袖，上身只剩一件薄得透肉的紧身小可爱，下身是超短牛仔裤，好身材一览无遗。

　　驻唱美女双手在胸前交叉，不屑的眼神自上而下打量和严海挨着的林唯，不高兴道：“还要不要送我回家了？”

　　严海的眼神一对上她，瞬间眸光流转，眼神变得耐人寻味，眉眼间只剩下轻佻。他跨着长腿，三两步就将挑动他兴趣的美女如珍似宝地揽在怀里，挑眉道：“脱这么早。”

　　“不脱能把你勾过来？什么阿猫阿狗呀，都能跟你挨着一块！”驻唱美女扭开脸，做着美甲的手贴着他结实的腰腹，滑入西装外套里，欲拒还迎。

　　“都说了是阿猫阿狗，哪有你重要。”严海捧起她的脸，倾身深吻。

　　起哄声瞬间如雷。

　　洪妩跟在林唯身后，沿着深夜的街，远离喧嚣欢腾的酒吧门口。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一直到整条街，只剩下她俩这一双人一对影。

　　空气似乎在林唯身边凝固了，洪妩突然有这种感觉，虽然这直觉连她都觉得莫名其妙，“严海真的喜欢陈然吗？”

　　“嗯。”林唯的声音低沉，“他愿意为了陈然抛弃这片绚烂的花海，洁身自好。”

　　“啊？”洪妩下意识地回头往酒吧的方向瞧了一眼，“没看出来。”

　　“前提是，得先追到人。追到人就会修身养性洁身自好了。”林唯用坚定的语气说道。

　　“我觉得陈然不会喜欢他。”洪妩说完，自己都吓了一跳，不管是陈然还是严海，也不过是才认识的。

　　“她会喜欢的。”林唯仰头看天空，“他很好。”

　　洪妩沉默了，怪她眼拙，实在没看出来。

　　“走吧，打车回去。”

　　凌晨一点，这座城市跟不夜城似的，高架桥上还能堵得喇叭声一片，此起彼伏的，听得人心躁动，恨不得丢一锤子把这些半夜扰民的车砸个稀巴烂。

　　“师傅，咱有点公德心，少按一次喇叭多一份安宁，行不？”林唯挺着圆滚滚的肚皮，斜靠在后座上，跟滴滴司机商量到。

　　“叭叭叭～”司机半点不理会，甚至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骂前面的白车，“前面的车都走了，你还在磨蹭什么！走啊！堵着路，煞笔！”

　　车流一动，司机便一个劲地猛按喇叭。

　　洪妩被吵得捂紧耳朵，“师傅，你别叭了！太吵了！你叭他他也走不了呀，前面都堵着呢！”

　　司机再次跟没有听到一样，拿起手机，压住语音条直喷口水道：“衰到家了，大晚上的遇到两个酒鬼，特惠快车还非要走北环大道！堵得要死。破滴滴，跑不赢，明天就回老家咯，跑了一天十几个小时挣不到两百。”

　　林唯一脚踹了驾驶座的椅背，“我要下车！”说完，不管不顾地打开车门。

　　“林唯！”洪妩拉她不住，只能跟着下车。

　　还别说，贴着高架桥的边边走，两条腿的比四个轮子的还快。

　　就是体感不佳，扑面而来的夜风，热乎乎的还带着机油味。

　　洪妩数着车轱辘，越过一辆又一辆的四轮。

　　“这辆车的车轮线条——”洪妩话还没说完，视线对上敞开的后车窗内那双温润漆黑的眼睛，“汤，汤总。”

　　林唯神色自若，跟在家门口散步遇到人一般，打招呼，“汤总好呀，大半夜的，也堵北环大道上呢！”

　　汤尧颔首，夜风将他的发丝往后卷，露出光洁好看的额头，他好奇问：“怎么走上高架桥来了？”

　　“我们——”

　　林唯抢过洪妩的话，“打的滴滴，车坏了，我俩下来走走，走到桥下再打车。”

　　“上来吧，我送你们。”

　　“不了！”林唯摆手，“喝了不少酒，熏人，你这车贵。”

　　汤尧轻笑道：“吐车上了也不找你赔，上来吧。”

　　他话音刚落，车流开始动了起来。

　　三人僵持着，后车开始按喇叭，司机焦急地回头请示，“汤总——”

　　“走吧。”汤尧松了口。

　　“汤总，再见！”林唯挥挥手。

　　“汤总，再见！”洪妩跟着挥了挥手。

　　两人悠哉悠哉往前，还没走多远，一辆车靠近她俩，降下车窗，一瓶矿泉水从车里丢出来，砸中洪妩的腿。

　　“呸！”司机的一口飞沫从驾驶座飞出来，然后一脚油门。

　　“日你丫的！”林唯操起地上的矿泉水瓶，拔腿追了上去。

　　气愤的洪妩也拔腿追。

　　然而司机早有准备，转向灯一打，快速变道，驶入最远的车道。

　　川流的车阻止了林唯，她朝着逃逸的车尾竖起中指，将矿泉水瓶捏扁狠狠灌到地上。拿出手机，把车牌号截图发出去，按下语音条，“给我把这辆车挂网上去！”

　　洪妩惊讶地看向林唯，还没问出口，对方的语音回了过来，林唯一点，陆健翔炸毛的声音从话筒传出来，“大姐，坐个滴滴你都能结仇，车牌号和司机联系电话平台上都有，你找我，那是大材小用。”

　　“让你挂你就挂，哪那么多废话，这司机要是以后还能接单祸害人，就是你不够努力！”

　　林唯回完消息，手机揣回兜里，埋头往前走，任凭手机在口袋里狂震。

　　“是陆健翔？”

　　“嗯，让他给司机点颜色看看。”

　　洪妩好奇问道：“他能做什么？”

　　“键盘侠呀，干啥啥不行，造谣第一名。给他个机会，做点好事，为民除害。”

　　“这么厉害？”

　　“别吹别捧，他容易上头，就是个租二代，没热度也能砸钱请水军买热度上榜首，某某直播排行榜第一名那蛇精脸女主播，就是他真金白银砸出来的。啧！”林唯双手背在身后，摇头晃脑可惜道：“地主家的傻儿子。”

　　“我上次遇到他，他有女朋友呀。”

　　“露水姻缘，短命鸳鸯。”

　　洪妩顿住脚，欲言又止。

　　林唯的单眼皮往后一瞅，“有话直说。”

　　“我发现，”洪妩鼓起勇气，“你的男性朋友都挺花心的。”

　　“害！男人本性！老实巴交的男人没意思。”

　　“老实的男人才适合过日子。”

　　“你冰河世纪来的？”

　　洪妩扭开脸。

　　林唯的眼珠子一转，“你觉得汤尧算老实吗？”

　　洪妩诧异地回头，对上她的眼睛，“汤总给人的感觉很真诚。”

　　“就是老实咯，他呀，在威棣的口碑好得出奇，不过呀，”林唯故意停下，吊洪妩胃口，“他的性取向，目前还是个谜。”

　　“不是吧！”洪妩震惊地张圆了嘴。

　　“反正他这款，男女通吃，跟唐僧肉似的，有机会啃上一口，稳赚不亏。”

　　闲聊的两人从高架桥下来，车流汇入主路，没有人行道，只能站在车道分界的白线区域内，等待穿越车流的时机。

　　斜前方出了车祸，车辆打着双闪。

　　“嘿，现世报！”

　　洪妩看过去，一道修长的身影站在车屁股后，“汤总？”

　　“走，看热闹去。”林唯拉住洪妩的手臂，强硬地穿越车道，逼停一排正常行驶的车辆。

　　汤尧听到刺耳的喇叭声，一抬头，不认可地皱起眉头。

　　“哟，怎么撞上了？”还没走近，林唯高声问到。

　　汤尧松开眉头，“他超车蹭上了我的车。”

　　正在跟交警交涉的滴滴司机，一看到林唯和洪妩，气得捶了一拳汽车的车前盖，“MD，你们是认识的？你TM在报复！我说怎么已经让开路让我超车了，又别了过来！原来是在给老子下套！”

　　滴滴司机气冲冲地想上前来，被汤尧的司机拦住了。

　　交警犀利的眼光在几人间来回，“有私怨？”

　　洪妩赶忙上前解释一番前因后果，“跟汤总没有关系。”

　　“高架桥只通车不走人，你们吵架归吵架，也不能在高架桥上下车呀！这行为非常危险，每人罚五十。”交警教训道，随后看向滴滴司机，“高架桥上开窗抛物，再扣三分，罚两百。”

　　“他们明明是故意的！”滴滴司机嚷嚷道。

　　洪妩和林唯最后还是坐上了汤尧的车，豪华宽敞的后座，林唯神态自若，洪妩有些坐立不安。

　　静默很快被林唯的打嗝声打破，“嗝！——嗝！——嗝！——”

　　汤尧点了一下车载屏幕，后座中间的椅背弹出，“里面有水。”

　　“哦。”洪妩忙双手摸索上去，冰凉的金属触感，手指从边缘抠了半圈，才摸到把手，打开车载冰箱。

　　冒着冷气的冰箱里，两瓶玻璃瓶的矿泉水和两瓶啤酒。

　　洪妩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林唯。

　　“嗝！——谢谢！”林唯仰头灌了半瓶，刚低下头，“嗝！——嗝！——嗝！——”

　　“慢慢喝，一小口一小口，不要停歇。”洪妩分享自己的经验。

　　“你不喝吗？”副驾驶的汤尧问道。

　　“啊？”洪妩疑惑地看他，路灯晕染下俊美的侧脸。

　　“不喝的话帮我拿一瓶吧。”修长的手伸过来。

　　“啊，好！”洪妩赶忙双手奉上。

　　车停在老小区门口，林唯和洪妩下了车，恭敬地跟汤尧鞠躬告别，待车走后，两人猛地直起身，互看一眼，从对方眼睛里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他怎么知道我们住这？”

　　“汤总怎么知道我们住这？”

　　“妈耶！有鬼！”林唯原地一蹦，呼呼呼像一阵风跑进了小区。

　　“等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