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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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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雨势还小,就有人来请假,说是如果去淋雨,可能会生病,今天就不去了。
边歌当时还有些诧异,因为之前曾看见过村里有人在雨中洗澡。
“一会会没事,淋久了就不好说了。”
他们解释道,“之前村子里就有人因为淋了太久雨,得了怪病,并不是感冒,而是皮肤上莫名出现很多奇奇怪怪的疹子,最后没几天就去了。”
这几个人昨天已经得了一份粮食,省着吃能吃两天,实在不想冒太大风险。
如此一来,边歌也就没有再问,顺势全体休息。
就连少年大河先前说要去河边看看,她也叮嘱了他早去早回。
谁知道眼下就出现了突发状况。
边歌也不在意所谓的怪病了,淋着雨火急火燎冲到了沧河边。
远远就看到几千棵小树苗在狂风暴雨中摇摇晃晃,孱弱的树身借着土地少许的抓力在顽强抵抗着。
大片大片的树叶被雨水打落在地上,放眼望去,有近三分之一的小树苗东倒西歪。
旁边种植黄豆的新土地也是坑坑洼洼全变成了‘水地’。
直播间光屏在边歌眼前自动显现,光屏上大红色的感叹号一闪一闪地提示着。
【警告:自动检测到树苗成活率达危险预警,请主播尽快采取措施】
【警告:树苗成活率过低,将直接影响直播间等级】
【红色警告:检测树苗成活率成几何递减,请主播尽快抢救】
“闭嘴!”
边歌恶狠狠地低骂一声,手动把光屏关闭。
好不容易蒸蒸日上的植树事业即将毁于一旦,她内心本就烦躁不已,实在没心思去应对直播间。
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树苗全都毁掉,想到之前少年大河说的挖排水沟,她立刻朝着身后跟来的几个人大喊。
“两个人一起,一对去左边,一对去右边,一对到中间,赶紧挖沟!在每两棵树中间挖排水沟,顺便把挖出来的多余土堆到树苗底,让树穴高于地面!”
在场总共六个人,除了跟在边歌身后一起来的江城和吴三娘,大河还叫来了昨天的一个青年和老人。
几个人有用锄头的,有用铁锹的,还有用铁耙的,边歌一声令下,众人齐齐动身。
六个人要分摊整整四千棵树,工程量不可谓不大。
边歌和江城一队,从最后头的树苗开始挖。
雨水哗啦啦地下,两人都湿透了身,眼睛里不断进水,又来不及擦,只能红着眼迅速动作。
偏偏这雨越下越大,沧河里的水好似在一瞬间就涨了好几个水位。
水流湍急,翻卷起很多河底的恶臭物飘出水面。
好在边歌当时因为嫌弃沧河水太臭,把植树的选址放在离河边稍有一些距离的地方,现在哪怕这水位再怎么涨都不可能淹到岸上来。
可谓歪打正着。
不幸中的万幸。
一个人举锄、挖土,再举锄、挖土,另一个人把土扒拉过来,把树扶正,再把土推到树穴上,一队二人把这几个动作重复再重复。
边歌面无表情地扶正一棵又一棵,不停地反复机械动作,没一会就双手麻木了,肌肉酸得肢体不停地颤,还要继续。
一行人齐心协力,行动迅速,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天渐渐黑下来,也没人叫苦。
雨势慢慢小了下来。
边歌把最后一棵树扶正,感觉两条手臂好似脱了臼一般,没了任何知觉。
刚干完活,光屏就跳了出来。
【温馨提示:树苗存活率提升,但仍有降低的风险,请主播尽快采取措施】
“知道了知道了,”边歌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为什么我觉得你提前预知了风险却没告诉我?”
【对不起,你的问题我听不懂】
边歌:“....”
干啥啥不行,装死第一名。
她费力地甩甩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哑着声对其余几人道,“累了就先回去吧,排水解决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等我回去就给你们发粮食,辛苦大家了。”
那个青年和老人早就等她这句话了,得了承诺就转身离开。
少年大河和他方才的搭档吴三娘对视一眼。
吴三娘迟疑道,“边妹子是还有什么打算吗?这天都快黑了,你还不回去吗?”
边歌摇摇头,“这雨看着像是要停了,就算再下也有排水沟,但是泡了一整天的雨,我怕这些树苗会死,想再施点肥,石头一个孩子在家不安全,你就先回去吧。”
她对植树这方面的知识实在是一知半解,但也知道树苗遭了秧,应该是需要一点肥料去养的。
尤其是光屏方才的提醒,按照边歌对它的理解,那个提示绝不是无的放矢。
恰好仓库里有两吨无公害绿色肥料,本来想用来肥地种粮的,但此刻事急从权,先偏着小树苗们吧。
至于适不适合小树苗...
直播间出品的东西,能量强大,效果又好,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把树苗养死...吧?
少施一些就是了。
“那小子自己会找吃的,不用担心。”
吴三娘如此说,一直沉默的大河也开了腔,“四个人一起吧,我们尽量在天黑前全部弄完。”
江城更直接,“把肥料拿出来吧。”
边歌扫了一眼倔强的三人,心底蓦地升起一丝暖意。
她无声地笑了笑,没再拒绝,干脆地拿出了肥料。
直到四千棵树苗根部全都撒上肥料,等了好一会光屏也没再出现什么温馨提示,边歌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待浑身松懈下来,她才感觉到难受,一双眼睛干涩无比,脑袋也昏昏沉沉的,脸上的皮肤像是被人糊了水泥,胶着发紧,身上更加。
不知是衣服贴身的原因还是雨水混合了汗液,从头皮到脚底都有些痒痒的感觉。
边歌强撑着站直身,勉强对三人挤出一个笑,“好了,我们回...”
一句话的功夫,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
边歌梦到自己躺在海面上,身体随着海浪起起伏伏,耳边是各种各样的声音。
奶奶笑着叫她毛毛的声音,毕业后第一间入职的公司上司破口大骂她的声音,石头哭嚎的声音,还有江城不停叫小老板的声音。
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嘈杂又尖锐。
在海里飘了好久好久,久到边歌把天上的星星数了一遍又一遍,场景又陡然一换,变到了沧河边。
好多好多她不认识的人在种树,树苗绿油油的,肉眼可见地茁壮成长,几乎是眨眼功夫就长成了大树。
然后开花、结果、落叶、生芽,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边歌开心极了,和那些种树人打招呼,一个一个叫过去,却没有一个人搭理她,所有人都埋头苦干,好似看不见她的存在。
“喂...喂...看不见我吗?”
她急了,又喊又闹,还动手去拽人,双手却径直穿透了对方身体。
最后所有的人都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坐在沧河边,身边满地的落叶。
从白天到黑夜。
孤独又寂寥。
直到一声‘小老板’在身后响起,边歌猛地回头,身子却往沧河里掉落。
“啊!”
从坠落的恐慌中醒来,只感觉喉咙肿胀又刺挠,整个身体仿若浸在熔炉里,热烫烫的。
她直起身去摸床边桌上的水壶,奈何浑身无力,手指触到桌边就重重落下,水壶直接掉落在地。
太渴了,边歌上半身垂到床边死命去够地上的水壶。
刚刚小睡一会的江城,原是倚靠着墙壁坐在她床边地上,听到声音睁开眼,忙起身扶起她。
“水...我要喝水...”
边歌艰难地张了张嘴,声音嘶哑无比。
“等着。”
把少女扶靠到床头,用枕头垫在她背后,摸了摸额头才去拿水。
清凉的水入喉,咕噜咕噜喝了好一会,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她撩着沉重的眼皮看了一眼窗外,声音又哑又沉,嗓子都好像要撕裂开。
“我睡了多久?一夜?看样子天都快亮了。”
江城拿水壶的动作一顿,垂下眸,“不久,三天三夜。”
边歌:“!?”
她昏迷了三天!
边歌急了,“那些树苗...”
“树苗没事,这几天都是晴天,树苗都活着呢。”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抚了抚胸口,触到身上干燥的衣裳,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我这衣服...”
这衣服不是她昏迷前穿的那一身,边歌警惕地看一眼懒懒靠在床边的江某人。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察觉到她的小心思,江城挑挑眉,又气又好笑,抱着胳膊看她。
“小老板,我没有趁人之危的喜好,吴姐刚走。”
闻言,边歌舒出一口气,有些尴尬地瞄他一眼,违心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说着话,还忍不住挠了挠手臂,越挠越痒,正想用力,一双大手捉住她。
“别挠了,忍一忍。”
边歌直接愣住,僵硬着身子把手抽出来,借着一点光线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
层层叠叠各种抓痕和红疹触目皆是。
因为淋了太多雨,昏迷了整整三天,还起了一身的超痒红疹。
就如同之前村子里那个淋雨嗝屁的倒霉蛋一样。
她无比‘幸运’地中了个大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