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开局一个直播间》谢小歌

13、第 13 章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边歌脸颊鼓得像个河豚，恨不得再回去把人骂一顿。

　　刚抬脚，不远处撅着屁.股刨土的石头就跑了过来。
　　“小歌姐姐！”

　　这孩子刚开始接触人时，总是胆小害羞。
　　时间一长就活泼多了。

　　他小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一把抱住边歌的大腿，昂首笑问。
　　“小歌姐姐，阿妈说以后我们有小鸭子吃了，真的吗？”

　　嗯，还是个小吃货。
　　注意力转移到鸭子上，边歌情绪正常了点，摸摸他的小脑袋。
　　“嗯，等鸭子长大了，分你吃一个大大的鸭腿。”

　　石头抱大腿抱得更紧了，垂着头，说话都有鼻音。
　　“阿妈和江大哥说得没错，小歌姐姐果然人好心善又漂亮，我太幸福了。”

　　边歌：“！”

　　好了。
　　她不气了。
　　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有路过身边的村民看到她，笑着打招呼。
　　“雇主，今天的红薯都种好了，之前种的土豆种也发苗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发现废土开始恢复生机的第二天，边歌就把仓库里每一种剩余的粮食都分成了两份，一份用来吃，一份种进地里。

　　种树人团队每日都是上午种树，下午种粮。

　　红薯、土豆、大豆、花生...包括直播间出品的那种超级种子，全部都分区种，为了防止有人晚上偷粮，每晚还会分专人看守。

　　有些土豆在出苗后，最短两个月左右的生长期就能收获。
　　也就是说再有两个月，他们就能吃上自己种下去的粮食了。

　　不用再坐吃山空！
　　“那就去看看吧！”

　　那个村民是边歌第一次来沧河边植树时，遇到过的老人，当时他以为她是出门去挖野食，曾好心做出提醒。

　　边歌开始招收村民一起种地时，主动找到了这个老人。

　　老人当时饿得奄奄一息，生命垂危之际还在念念叨叨，“人类要灭亡了，人类要亡了啊...”

　　万万没想到，他当时随口的一句话，救了自己的命。
　　更没想到的是，如今的他，竟然总是诡异地觉得一切仿佛都有了希望。

　　人类的未来。
　　就在他亲手种下的一棵棵树苗里。

　　村民扛着锄头走在前面，精神奕奕。
　　“您看，这边的红薯也发苗了，大豆也出枝了，再过上两个月，我们就能收获了！”

　　他说完，看一眼边歌，又有些担忧。
　　“就是不知道能收获多少粮食，这些年，我年年种粮，收上来的还不如种下去的多。”

　　不会的，土地在恢复，直播间的粮种也非同一般。
　　边歌笑笑，“放心吧，一切都会变好的。”

　　说话的功夫，两人就走到了土豆区。

　　土豆地里，一棵棵幼苗绿油油的，迎着太阳生长得极好。
　　三三两两的人在忙碌，浇水、施肥。

　　同行的村民万分怜惜地摸了摸小幼苗们，“长得真好，我年轻时候种下地的土豆都没有这么好的苗。”

　　土豆种下了好几茬，出苗的这一部分是边歌亲手种下的。
　　她恨不得能用手机拍下自己的劳动成果。

　　两只手做相机样式去拍土豆苗，正好框到了一个忽然倒地的身影。

　　“这是怎么了？快来人啊，二狗晕过去了！”
　　旁边的人第一个反应过来，连连呼救。

　　这么一喊，不少人齐齐围拢过来。

　　边歌从人群中挤进去，倒下的人面色铁青。

　　她蹲下身，用手去撑开他的眼皮。
　　瞳孔缩小、昏迷、抽搐、呼吸困难，还伴随呕吐。

　　旁边有人还以为这人是干活太累，身子虚才晕了。
　　“种树也没啥用...不知道天天起早贪黑的种那么多树干什么，二狗肯定是太累了...”

　　边歌扫人群一眼，正色道。
　　“他是偷吃发芽土豆，中毒了。”

　　听到这话，围观的人群立即哗然，不少人彼此交换着视线。
　　有人脸上带着恐惧，有人面色坦然。

　　发芽的土豆不能吃，这是常识，边歌之所以一眼就看出来缘由，纯粹是因为自己小时候调皮吃过一次。

　　人小，吃得也少，吃完后半小时就发作了。
　　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反应还没有地上这人症状强烈，后来很快就出了院。

　　现在没有医生，也没法洗胃，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她当机立断，随手扯过一人。
　　“灌他喝水！多喝点，再催吐！”

　　仓库里有花生油，是边歌特意让人帮忙榨制出来的。

　　喝水、催吐，等人把东西吐出来，又将花生油硬生生灌下去催泻。

　　边歌有条不紊地把粗糙的抢救工作做完，就让人把病人抬到干净的地方去躺着。
　　是死是活，全看天意了。

　　马铃薯中毒轻症还好，严重者出现昏迷及抽搐，最终会因为呼吸中枢麻痹导致死亡。
　　那人...死的概率很大。

　　明明前一刻才看见那人在种地，下一秒就亲眼看见这人生命力迅速流逝。

　　她看了一眼隐藏在人群中几个瑟瑟发抖的人，那些人仿佛和中毒的人感同身受，或许他们也吃过发芽土豆。

　　分明每次都给了足够多的粮食，为什么这些人还要偷吃呢？
　　是怕再也没有吃了，还是怕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这个世界就毁灭了？

　　边歌有些出神，她在想一个为什么。
　　直到有人来和她说，“那人死了。”

　　不到半刻钟，男人死了。
　　死得时候瞪大着眼睛，眼神里全是不甘。

　　摸了摸男人再也没了心跳的脉搏，边歌忽然觉得自己浑身发冷。

　　从脚底迅速蔓延上头顶的冰冷。
　　可胸口血肉下的那颗心脏越跳越快，越跳越急。

　　有一种莫名其妙想要爆发的感觉，想怒吼，想发泄，却又什么也做不了。

　　沉默许久，边歌冷着脸叫来大河。
　　“去把所有人都叫到一块来，我要开个会。”

　　从老弱病残的几个人到现在几十人的队伍，她一直都是把事情分摊下去，自己做甩手掌柜，很少对人真的摆‘老板’的谱。

　　每日的工作就是划分好一切事务，完成自己的每日植树任务之外给大家分发工资。

　　有的人真心感谢她，有的人背地里骂她。
　　她都无所谓。

　　毕竟一开始，她就只是想好好把直播间的等级提升上去，一步一步把末世重建打通关，看看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回到原来的世界。

　　能回到原来的世界最好，不能...她应该也可以靠着现在打下的基础好好活下去。

　　可这一个月来，她看到了曾经以为是‘NPC’的真情实意，也看到了这个末世的艰难，人类的无助。
　　心态逐渐有些许变化。

　　从只想通关到——有那么一丝想要为了这些苦难的人做点什么的冲动。

　　只有一丝，就那么一丝。

　　眼下这件事，活生生的人死在眼前，给她之前的犹豫直接下了一个决定。

　　她并不是在玩游戏了。
　　玩游戏只需要点点鼠标，会有无数没有表情没有心跳没有喜怒哀乐的NPC聚到她面前。

　　边歌现在真真正正地身处在这个末世里。
　　这些人会呼吸，会说话，会哭会笑，他们的身体里流动着新鲜的血。

　　他们为了活命而送命。
　　因为绝望而恐惧。

　　因为没有人站出来，坚定地告诉他们，一切都还有希望。

　　所有一切都需要她站出去，像个领导人一样，指挥着这些人去重新建造一个美好的世界。

　　而不是为了多吃一点，或者多藏一点粮食，就铤而走险。

　　大河速度很快，村民们一个个或是懒散或是紧张地站拢来。

　　“雇主这是找我们干什么？发粮食吗？”
　　“不知道，每天不是种树就是种树，也不知道种了干嘛，多种点粮食不好吗？”
　　“别说了，每天看着那么多粮食种进去，我就怕到收粮的时候什么都没有...”
　　“唉，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吧，讲究那么多干什么。”

　　有些人甚至没有见过边歌，只知道每天干活就有人发粮食。
　　一时间几十个人七嘴八舌地小声嘀咕起来。

　　边歌犹豫了一会，把直播间打开，然后站到一块大石头上。
　　大手一挥，“大家安静！”

　　边歌的生活态度一向比较咸鱼，只要不威胁到她的生命安全，一直是笑嘻嘻地很好说话，时不时散一点善心。

　　眼下少女面色肃正，一双眼满是锋芒。
　　“很多人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叫大家过来，没关系，大家竖着耳朵仔细听好了！”

　　她手朝不远处还没有入葬的尸体指了指。

　　“那位村民，我不知道他是谁，或许你们其中有人是他的亲人，是他的朋友，听清楚了！他刚才，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死了，死了知道吗？你们再也不会看见他了！不是因为饿死！只是因为贪吃了用来种地的发芽土豆！”

　　手止不住地发着抖，话却还要说完。

　　“我不是想指责那位村民，我理解你们想吃到嘴里放进肚子里才能安心的感受。”

　　“所有人都知道，现在我们种下去的粮食，不一定会有收获，但我给你们发放的每一份粮食，都是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来的，如果我们一直没有收获，我的粮食会越来越少。”

　　“但我每天还是给大家发了足够的粮食，按照劳动所得并没有不公平，家里有不能动的老人和小孩的，我做了调查以后也会有额外奖励，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你们之前有人偷吃，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对大家，已经很够意思了。”

　　边歌顿了顿，“我原先也没有指望大家对我有什么感激之心，毕竟你们也算是通过自己的劳动所得，可现在不行了，我想让大家知道这些事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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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马铃薯中毒症状全靠度娘搜索所得】
边歌的心态有点变化了。
ps：我又要申签啦！！贼紧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