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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突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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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本地人吧?”
回到城隍巷,女人和侯良安聊天的那个时候。
当她问出这个问题时,侯良安有些惊奇,他自小离开了村子,回到镇上生活,虽然地处偏远,当地口音较重,但他从小到大所学所讲的都是标准的普通话。出来工作后,身边的同事没有一个能猜出他的家乡是何处,为什么她听出来了?
“您是怎么看出来的?”侯良安问道。
女人低头一笑:“我曾经在骄阳镇生活过一段时间,对那里的方言比较熟悉,虽然你一直说的是普通话,但难免会有几个字带上乡音。”
侯良安点头:“原来如此。”
“不过已经很淡了,估计再过几年我就听不出来了,想必你出来很久了,不会想念家乡吗?”女人慈爱地看着他。
“我……没怎么回去过,”侯良安踌躇着,兴许是女人温柔的语气打动了他,又或许是今天的汤很好喝,他皱着眉头说出了自己心中深藏的困惑,“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对于那个地方,有一种抵触。”
女人说道:“哦?这……阿姨多嘴问一句,你不要介意啊,小侯是不是和家里人闹矛盾了呀?”
侯良安摇摇头:“没有,家庭和睦,我父母长辈很宠我,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许是小时候的事吧,不过我也不记得了。”
女人心下了然:“我明白,不愉快的事情忘记就忘记了,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买了一些水果,等着,阿姨去给你切一盘。”
“不用麻烦您了,阿姨,我等会儿就走了。”
“没事儿,不耽误这点儿功夫。”
见此,侯良安也不再劝阻,只是心中疑惑更胜。
她给他的感觉和那个从树上掉下来的小姑娘同样的熟悉,就感觉他和她们的关系很亲密,似曾相识,熟悉又陌生。
房屋面积不大,一居室,外面没有床铺,应当是母女二人共睡一屋。
客厅一目了然,除了一些生活用品,侯良安在茶几上看到了一个更加熟悉的物品——一只麻雀玩偶。
侯良安笑了笑,漫无目的地想道:我当时为什么要买这个?
恍惚间,他脑海中产生了一段模糊的画面。
一个小男孩趁着大人睡午觉的功夫,偷偷的跑到一个不起眼的房屋前,手里握着一把奶糖,在门缝里张望。
正在洗衣服的妇女一眼就看到了他,笑着将他迎了进来。
“小侯又来了呀,别怕,叔叔睡着了,霜霜还没睡,说是要等着你来才睡,过去和她说会儿话吧。”
小男孩轻车熟路地走进了一个房间,床上躺着的虚弱的小女孩一见到他眼睛刷的一下亮了起来。
“小安哥哥!”
接过男孩的糖果,迫不及待地拆开一颗放入了嘴里,刚开始很开心,可是慢慢的,女孩开始小声啜泣起来。
男孩问她怎么了,女孩咬着嘴唇委屈地说道:“小安哥哥,我也想和其他小伙伴一起玩,可是我身体不好,总是生病,其他小伙伴就不愿意和我玩了,我好孤单啊。”
女孩靠在床头,抬头看向窗外树上的枝丫,指着对男孩说道:“你看,外面的小麻雀,多可爱多自由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像它这样无忧无虑呢?”
这时候,一直听不到小男孩声音的侯良安脑中响起一句清脆的童声,信誓旦旦地承诺道。
“别担心,你一定会好起来的,等你好了之后我就天天带你玩,想去哪里都可以。你喜欢那只小鸟是吗?等过段时间我爸爸妈妈带我去镇子上,给你带一只一模一样的玩偶给你解闷儿,还想要什么,尽管跟我说。”
女孩没说话,对他绽放了甜甜的笑容,而这笑容渐渐地和另一张白皙的面孔重合了起来。
侯良安无意识地喃喃自语道:“霜霜……霜仪……王霜仪?”
他为什么会记得这个名字?
那个姑娘叫霜霜,记忆中的小姑娘也叫霜霜,会是巧合吗?
还有那个一直微笑着的女人……
就在他苦思冥想之际,门外一声刺耳的尖叫声打乱了他的思绪。
“啊!!!”
侯良安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门外,刹那间,余光看到了什么东西正朝他的后脑勺抡了过来。
梆的一声,侯良安手肘剧痛难忍,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电光火石间他瞬间转身用手肘护住了头部,好险,差点被当场开瓢,不过他感觉自己的手已经断了,太疼了。
侯良安眼中泛着泪花,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面目狰狞的女人,已经不复之前的腼腆温柔,她手里举着高压锅的盖子,大力的喘息着。
刹那间,他想起了她的名字,颤抖着说道:“阿、阿姨?你是谢心荷,谢阿姨是吗?”
谁知,女人愤怒地吼道:“谁准你叫她王霜仪的?她姓谢!她是我的女儿!!!”
吼完,女人正准备再次动手,这时,门外传来了惊呼声。
“贾耀泽?你坐在地上干嘛?李楠的头绳找到了吗?”聂诚进疑惑的问道。
听到这个声音,谢心荷眼中怨毒之意更胜。
“找不到就算了,老师给楠楠买几个更漂亮的,地上凉,快起来吧。”
这是秦玄的声音!
侯良安如获救星,朝门外大喊道:“田霄!快来帮忙!”说完就要起身。
谢心荷眉头一皱,心有不甘,恶狠狠地瞪着侯良安,直接转身将一整个高压锅抱起来,砸向了侯良安,迅速的跑出门外。
侯良安只能顾及躲避,让她逃了出去。
门外的贾耀泽依旧坐在地上,半天反应不过来,被吓傻了,弱小的身躯止不住地颤抖着。
看着跑出来的谢心荷,心中更加恐惧,捏着粉紫色花边头绳,颤栗的抬头看着她。
秦玄感觉不妙,女人的气场一之前的完全不一样,透露着危险的气息,心中一紧,一边朝这边跑过来,一边着急地冲着孩子喊道:“愣着干什么!小兔崽子,还不快跑!”
已经晚了,等贾耀泽反应过来,他已经被谢心荷控制住,逃离秦玄他们的范围了。
跟在身后的李楠已经被吓哭,一个劲儿地喊着妈妈。
聂诚进则是无助地站在她身旁,不知所措。
秦玄追赶中不忘扭头朝着侯良安吼道:“你带着这两个小孩去赵阿姨家,确定安全后再过来帮忙,我手机没带,记得报警!”
侯良安忍着剧痛,看着秦玄,又看着面前两个无助的小孩,头痛欲裂,心中一片混乱。
谢心荷在这里住了好几年了,哪条路人多,哪条路人少,哪条路好走,她都一清二楚。
只是她身为一个女人,耐力远远比不上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况且她还抓着一个累赘,累赘还在不停地挣扎着。
谢心荷狠狠地掐住贾耀泽,阴沉地警告:“老实点!再乱动我扭断你的脖子!”
贾耀泽还记得她狞恶的面孔,瞬间被吓得一动不动,泪水汪汪。
“别跑了,那个出口因为修理下水管道被封了,你不知道吗?绑架儿童可是重罪,现在放手还来得及!”秦玄在后面穷追不舍,不断地劝解着。
谢心荷心想:放手?哈哈,来不及了。
眼看就要追到了,这时候谢心荷突然拐进一栋楼房,一边疯狂地向上爬,一边不断地将旁边的杂物弄倒,阻拦着他的步伐。
楼房并不高,只有四层,转眼间女人就跑到了楼顶天台。
侯良安做事迅速,报完警后,将两个孩子交给赵絮薇,不顾自己的伤势,跑向了谢心荷逃跑的方向。
这时候隐隐有人走了出来,疑惑地询问着街坊邻居:“诶,我刚刚好像听到了小孩子的哭声,你听没听到?”
“听到了,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是在抓小偷吗?”
“瞎说,哪个小偷笨到大白天偷东西的,八成是哪个女人给老公带绿帽子被发现了,正追着打呢。”
“哎哟,这小孩也太可怜了。”
…………………
侯良安皱眉,心道:这以讹传讹的速度也太快了点。不过这时候没工夫跟他们纠正,还有要紧事要做。
循着或开窗或出门议论纷纷的人们,侯良安找到了他们所在的楼房。
爬上楼后,看着踩在了天台边缘的谢心荷,太阳穴猛地一跳,心脏被提到了嗓子眼。
贾耀泽被谢心荷抱在怀中,两条腿止不住地打颤,惊恐地看着他们,无声地说道:救救我。
他不敢乱动,怕这个疯癫的女人一气之下将他丢下楼。
秦玄在与她对峙着:“谢阿姨,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这么做,但无论怎样,孩子是无辜的,你也是母亲,知道孩子对于一个母亲的重要性,不是吗?”
侯良安也说道:“谢阿姨,我知道您就是我小时候见过的谢阿姨,也知道您过的很苦,但霜霜不是好好的吗?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空中传来了警笛声,秦玄分辨出来,有警车和消防车的声音,向侯良安小声问道:“救护车什么时候到?”
侯良安心脏重重地跳了两下,也知道最坏的后果是什么,吞咽着口水说道:“马上,医院和警局、消防局方向不同,路段较为拥挤,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这时女人大声笑着,诡异又凄厉:“哈哈哈哈,我为什么这样?我为什么这么做?小侯啊,你刚刚不都记起来了吗?啊?你不会以为那真是一场噩梦吧?”
随后,女人止住笑声,神秘地说道:“我可是看见你了哟。”
秦玄疑惑地看着侯良安:“你认识她?那正好啊,赶紧劝劝她。”
侯良安心慌撩乱,理不清头绪。
那不是梦境吗?霜霜还活着啊,若是真实的,那他就不会见到长大成人的她了啊。
可霜霜还活着,谢心荷却说那段梦不是假的,她看见了自己……
“小泽!小泽啊,别怕,妈妈来了……”
此时,楼道传来了凄惨的哭喊声。
邓莉兰不顾警察的劝阻,推开他们,磕磕绊绊地爬了上来,看到自己的儿子被人挟持,顿时惨叫一声。
赶来警察的是周峰和董桐二人,在接到报警时,听到是城隍巷的案子,立刻跟着其他警员一路赶了过来。
在看到谢心荷的时候,眉头一皱,目光转向侯良安二人,注意到秦玄的时候,突然愣了一下。
这小子有点眼熟啊……
不过眼下有更要紧的事,周峰把这点困惑压了下去,目光冰冷的凝视着谢心荷。
楼层虽然不高,但消防员是以人民的生命安全为首位。因为路口狭窄,他们一路将救生器材抬进了巷口,在楼下开始铺设救生气垫。
本就狭窄的道路被厚厚的气垫堵了个严严实实。
几个消防员开始从侧边隐蔽靠近,随时准备将人救下来。
周峰和董桐则在对面竭力稳定谢心荷的情绪,因为在邓莉兰出现后,她瞬间变得更加疯狂,像是要将她碎尸万段。
“哈哈……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啊,邓莉兰,感受到我当初的痛苦了吗?”谢心荷阴恻恻地问道,手指还在贾耀泽的脖颈间不断游走,仿佛随时终结这娇嫩的生命。
邓莉兰眼神凶狠地看着威胁自己儿子性命的女人,而在分辨出她的身份后,顿时如遭雷劈,嘴唇颤抖着,神经质地开口说道:“你、你、你为什么?不……不……你不能,你女儿本就药石罔效了,你不能伤害我的儿子。”
“你不能伤害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