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饭再去上学》支吾猪

4、老干妈炒饭

　　老干妈炒饭搬了一回家，因为要拓宽道路，把很多商贩都挤到了边角里，没在需要搬家的名单里面的店家松了一口气。但是老干妈炒饭没这么幸运，本来栖身的店铺也已摇摇欲坠，黏着油烟和污渍，迫不得已，搬到了地理位置偏僻的米线店旁边，需要多走一个拐弯才能到。
　　开店的是一对夫妻，他们这对夫妻的站位和其他店铺家夫妻档的站位相反，男人站在女人的左边，因为男人是个左撇子。
　　男人的身材和模样在一条街里是最英俊的，铁锅很沉，日复一日的颠勺炒饭，他臂上的肌肉不是常年举铁练习的巨块状，是独属于生活的坚硬臂膀 。
　　炒饭速度很快，点单的同学也多。男人得一锅接一锅，连续不断的把米饭倒进锅里，反反复复，日积月累。
　　男人总是沉默寡言，他的脖子上挂一条毛巾，左手颠勺，右手掌勺，胡萝卜，洋葱，火腿，西红柿都事先切好，装在不锈钢碗里，满满的冒出一座山。点什么炒饭，男人便用右手拿着一把长勺，把食材舀出来，一边下到锅里，一边用左手不停晃动铁锅把食材混匀，每份炒饭加一个鸡蛋，一勺火腿丁。
　　白米饭很硬，只下到锅里怎么颠都没法把它和食材混和在一起，男人会用舀食材的长勺用力拍打，把碗状的冷饭拍成小块。再用左手颠勺，把炒饭混匀。炒饭时间要快，才能不糊锅，不黏腻。男人会勾一点火包住整个锅底，火焰窜的老高，男人的头顶冒出细细的汗珠，再把饭翻一翻，差不多就成了。
　　因为纸碗太小，锅口大，男人会把炒饭倒进一个大号不锈钢碗里，然后让女人把饭分到易打包的纸碗中。
　　女人在他右边，负责盛米饭，递白米饭。
　　她接过男人递过来的满满不锈钢碗，用小勺把饭盛到纸碗里。一碗饭，真心实意，货真价实，女人最后舀一勺用萝卜和豆子腌的红红绿绿的咸菜，放到炒饭的最上层，在墙上捻一个塑料袋把饭包好，炒饭便成了。
　　这对夫妇是典型北方人的长相，肩膀宽，个子高，皮肤黑红，女人高颧骨，小眼睛，用一把老式蝴蝶夹把头发别到脑后，前额垂下一缕一半黄一半黑的刘海，男人几乎不说话，他的耳朵里别着一个蓝牙耳机，还担负着接打外卖电话的活计。
　　常年累月的做一件事就是工作的定义，夫妻档就是最默契的搭档。
　　男人总是包揽所有累活，女人在旁边为他打下手。
　　天漆黑一片，不再有同学光临的时候，收拾好材料，男人用三轮车拉着女人和锅碗瓢盆，嗡嗡嗡的转动把手回家睡觉。回到家，女人变是温柔乡，轻声细语的讲讲今天还没来的及说的话，切切明天要用的蔬菜和火腿，两个人躺在一起，关上灯，温柔的依靠着对方，数数钱，做个发财梦。终于是一件不必为生活逼迫，可以轻手细语做的浪漫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