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心爱》琚光

7、第七章

　　敖玢笑眯眯：“别这样啊，怎么不让他多留一会儿？”

　　“你们在聊些什么，用心声交流吗？”她噘起嘴巴，“我什么都听不到。”

　　小夏目送黄天化的背影，他走着走着，身体就像雾气般在荒草漫过的小径上消失了。“不要胡思乱想。”她皱眉警告敖玢。

　　敖玢抱臂不服气地看着她：“前一阵你还说要宰了他呢，他居然来找你了，调戏也能出感情。”

　　小夏懒得争辩：“贵主殿下，出来这么多天，你也该回家了。”

　　敖玢收敛了轻松的神情：“我不想回去。”

　　“你总要回去的。”

　　敖玢烦躁地转过身去：“我不喜欢那里。”

　　小夏不为所动：“谁也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在你有足够的力量反抗他们前，你只能接受。”

　　“说得没错。”一名年约十七八的少年从树林里走出，他著白色华服，笑容淡淡，精致如玉的容貌足让他走在大街上收获一大堆少女的瓜果香帕。

　　敖玢用力朝他踢出一粒石子。

　　敖丙不以为意：“我不切实际的妹妹，随哥哥回去吧。”

　　小夏递给敖玢一个无能为力的眼神。

　　“谢这位狐狸姑娘替我关照丁丁啦。”

　　敖玢立刻炸了:“不许叫我丁丁！”

　　“你回家吧，老待在我这妖精窟也不像话。”

　　“我只要逮着机会还是会出来！”敖玢白敖丙一眼。

　　新的一年，轩辕坟突然热闹起来，往年众妖忙于修行，洞府长久地陷于沉寂。而今帝流浆在望，众妖躁动难忍。

　　“这年头的妖怪真是越来越大胆了……”摆摊卖杂物的老头把头深深低下，不去看那些衣衫艳丽，迤逦而来的绝色女子。

　　隔壁的后生张大了嘴巴，两只眼珠子看得恨不得脱框。

　　美女轻盈的裙衫在寒风中飘抖，似大片大片色彩各异的流云，曲线优美的长腿，白皙的肌肤时不时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而那些路人早就十有八·九望得痴了。

　　“唉……”闻仲站在舍前深深叹气，他虽是人族，但作为截教门下，他对妖族反而比人族更亲近。他觉得她们如此明目张胆地在朝歌招摇过市不妥，却又不好意思上前说她们什么。

　　“只要不闹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闻仲想到黄飞虎那个拜入阐教的长子，商国素来和截教交好，有不少碧游门人在商为官。阐教仙人却偏偏收商国重臣之子为徒，闻仲觉得这不是好兆头。

　　天化坐在自家屋顶朝街上的妖女军团呆望，他茫然地抽出一根铺陈屋顶的干草：“卿本佳人，奈何为妖。”

　　小夏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天化眨眨眼，转过脸：“你真的来了！”

　　“我说过我会来的。”小夏学他在屋顶上垂足而坐，“有什么问题就问吧。”这句话起她开始用传音入密。

　　天化抬起食指：“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戴面纱？”

　　白纱后的面色波澜不惊：“为了装B。”

　　天化戏谑：“我以为你会说是因我长得太美怕人见到都爱上自己呢。”

　　“做妖还是谦虚点好。”

　　“啊……我也好想当九尾狐。”天化仰面倒下，“九尾狐，妖中贵族，绝世容姿，女人美丽到极致的化身啊。”

　　小夏身子微微前倾，探询地看着他在阳光下发出微芒的下巴弧线——柔美，优雅。

　　“怎么，你想做女人？”

　　天化直起身，神情变得严肃：“不怕你笑，我……就是女人来的。”

　　小夏当然不会为这种小事发笑，她快速眨眨眼：“没什么奇怪的，事实上，我认为从人变成妖，这种距离远比改变性别更大。”

　　老实说，她心里很意外，但更多是欣喜。

　　不好意思，误会你是种马男了。

　　她忍不住想道：既然是女变男，性取向的事该如何解决？是搞基呢，还是搞姬呢？

　　小夏微微一笑：“某天早上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男人，该怎么办？”

　　老梗，天化耸耸肩：“当然是先给姐妹们爽一下。”

　　“第一次发现自己变成男人是什么感觉？”

　　“我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问你师傅，阐教仙人神通广大，变性不是难事。”

　　天化无可奈何地揉揉鬓边的头发：“我若真这么做了，父母只怕会气出心脏病吧，而且，我觉得玉虚宫有性别歧视——全教上下找不出一个女弟子。”

　　小夏点头赞同：“以及种族歧视。”

　　天化看着她微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九尾狐，复姓涂山，全名涂山夏洛特，嫌长就叫我小夏。前生一直嫌弃爹妈给的名字老土，这辈子就给自己取个个性点的。”

　　他笑：“你这名字够长，够个性，够洋气，为什么会叫夏洛特？”

　　“音乐剧看过吗，《巴士底狱的恋人》？”在对方点头后欣慰地继续，“我很喜欢巴黎小精灵小夏，连微博名都是这个。”

　　天化不相信世间会有这么巧的事，他问：“你怎么穿越的？”

　　“鬼知道，我出了车祸，和小说里写的一样，一死就穿越了，你呢？”

　　天化追问：“什么时候的车祸？”

　　小夏奇怪地看他一眼：“似是2016年，具体时间我忘了。”

　　是了，她确实是那个时候起就在网上销声匿迹。

　　天化百感交集，但他依然心有不自信，他们降临的时间点差了好几个百年，如何能保证对方还记得一个网友。

　　“你是九零后？”

　　“对。”

　　天化呼出一口气：“英年早逝，我比你多活了 5年，然后得了喉癌。”

　　小夏低呼一声：“癌症！”她顿时觉得对方比自己艰辛多了。

　　“你可对前世留恋？”

　　小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人迟早是要死的，比起你，我的死法很幸福——车祸来得非常突然，我甚至没感到多少疼痛。”

　　“你的母亲会很伤心。”

　　“我相信时间可以治愈一切。”

　　这么久过去，她的价值观依旧没什么变化。自在网络上成为好友后，天化一直关注她的每一条动态，她说不上颓废消沉，因责任在身对学业和工作也颇有上进心，但她就是悲观的，不介意在生命的任意一个阶段结束。她试图开导她，但对方佯作没看到，或敷衍了事，日常与她私聊都是开开心心的状态。

　　她算是实现了她的愿望，远离了那个带给凡人诸多烦恼的世界，彻底自由。也不必为前世无法实现的梦想哀叹了，因为这一世全新的身份已经足够精彩。

　　天化在心中笑一声，问她：“你这一世也有父母吧，别告诉我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小夏始觉得对方的问题都是与自己有关的，有些不耐：“他们？不提也罢，对妖来说，没有父母管束反而能发展得更好。”这并非倔强怨怼之词，小夏真心这么想。“别尽说我了，说说你自己，对了，2016年之后的5年，世界有什么变化吗？”她换上好奇的神色。

　　天化想了想：“2020年的2月倒真发生了件大事。”他故意停顿。

　　对方果然露出好奇的神色，身体微微前倾:“什么，什么呀？”

　　他方满意地继续:“一场旷日持久的瘟疫席卷全球，感染了无数人，也杀死了无数人。我朝控制得好，不到夏天就恢复了正常的经济生产活动，但是以许多人的无私牺牲为代价的——尤其是医护人员。他们很了不起，你要是亲眼看到，就会觉得人类没那么糟糕，有时甚至很伟大。”

　　小夏看他一眼，低头摆弄手指:“还有呢？”

　　“苹果发展到第X代，某朝男女比例持续失衡，网上经常有疯子喊女人过16必须强制婚配，或者抓进监狱关起来。可怕的是，××××大会真有人就此提出议案的。”

　　“你刚还说人类伟大来着。”

　　天化讪笑:“少数人，少数人。”

　　小夏问:“你结过婚吗？”

　　“怎么可能结婚……”天化看着下方自家四合院一样的宅邸，“我是不婚主义者，不过嘛……”他露出笑容，“如果有情投意合的可爱女孩，我是愿意与她结婚的——假如某朝通过同性婚姻法。”

　　小夏在心中发出无比荡漾的一声“哦”，但表面依旧没什么大反应：“那不是挺好，可以光明正大地搞姬，对了，你一个富家公子有没有通房丫鬟啥的？而且先秦时代男女两性关系挺开放的，野·合之事常有，你体会过吗？”

　　天化大惊之下叫出了声：“怎么一言不合就开车啊？”他凑近她，拍拍自己胸膛，“我不提倡未成年人过早性·行为。”

　　小夏轻轻将他推开：“你道家不是有双·修嘛。”

　　天化苦笑：“可是阐教没有合适的女弟子，若找截教的，我只怕会被钉在玉虚宫的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生。真羡慕你，女妖精的生活一定很丰富。”

　　小夏睨他一眼，吹了吹指甲缝里不存在的灰尘：“我运气不好，遇到的男性妖族要么气息不纯，要么差劲得还得我倒贴他，而能给我好处的又实在高不可攀。可惜这门功夫只适用于阴阳，不然我洞府的喜媚真是个不错的人选。”

　　天化肃然起敬，拱手一拜：“老司机，果真是老司机！”

　　之前天化一声叫被身在附近的黄飞豹听到，他循声来到后院，看到屋顶上坐着两个人。

　　“哎呀是你这妖女，天化，你怎能和妖精在一块儿，快到二叔这边来！”

　　天化讪笑：“二叔……”

　　小夏似要将车开到底了，天化突然感到眼前白蒙蒙一片，满腔是她的芬芳，原来是小夏的衣袖拂面而来。对方勾着他的脑袋，纤纤玉手来到他的锁骨处轻轻逗弄。虽然戴着面纱，但九尾狐的媚术早已脱离皮囊的束缚，如风一般刺肌砭髓，令他中谶。被她一碰，天化感到心腔似被一只小手掏掘一下，半边身子都瘫软下来。

　　九尾狐半妩媚半天真，娇滴滴对黄飞豹道:“噫嘻嘻你家天化已经被我破了童身了，可怎么办呢？”

　　黄飞豹傻了般望同样面目呆傻的天化：“……”

　　先秦时民间有狐神崇拜，夏王大禹更与涂山氏女娇结为夫妻，狐生九尾，被认作是吉祥，子孙蓬勃的象征。狐妖在人间的形象多是正邪参半，亦正亦邪，让人捉摸不透，寻常人对狐妖通常是敬而远之的。

　　天化不清楚自己该不该生气，只是欲笑不笑，尴尬地望着自家二叔。

　　黄飞豹颤声:“天化，她说的……是真的？”

　　天化:“噫嘻嘻。”

　　“我走了，看你的了。”小夏光棍地将他往外一推，消失在空气中。

　　天化内心哀嚎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