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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前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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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生历二十万年,天地初开,祖神白麾开天辟地,自此成为天下第一人。
白麾手下收有四名弟子,与他一同开辟天地。
届时的五人,灵力高深,辉宏大气,为六世所景仰。尤其是祖神白麾,有创世之力,亦能有灭世之力。
而他手下的四名徒弟比他略低一等,其中一名为女徒,是他的女儿,名为白颜。
白颜虽是四人中最小,创世之时不过刚刚出世,但因着有世上最为尊贵的父神,是以白颜一出世,便有了高深的灵力。
白颜传承了她父神独有的火炙之力,也接下了自创世以来最重的一个担子。也因为这力量的压迫,白颜的成长显得尤为缓慢。
原因,就是这个火炙之力。
火炙之力乃创世之力,十分尊贵,但也有危险。
只因当时创世时,能量过于巨大,白麾便将能量分散为七部分,可当真正创世之后,好好清楚才发现,创世的能量只有六份,唯独缺了一份。
这一小部分,就是火炙之劫。
火炙之劫历经数万年沧桑变迁,在六界中聚集能量,但聚集的都是冤魂。
人间的恶气,妖界的戾气,仙界的痞气,无一例外。直到有一天,没有人能够将它无视,它扫荡六界,使得六界动荡不安。
这火炙之力只有比它更强大的火炙之力,才得以压制,所以能压制他的,唯有白麾与白颜。
遂,白麾殒世了。
但火炙之劫依旧留有余力,白颜身上的火炙之力,无非是告诉众生,她有为此世而死的资格。
得到了白麾的真传,她就为天地间最为珍贵的女神。
而白麾手下的四名弟子,不难猜,便是前生界的四大真神。
前生历十八万年,青龙之境嫣桃林中。
溪角边上坐着一名男子,正意气风发,看着着实顺眼。年纪虽不轻,看着却是温润。
浅黄的衣袍坠地,明明很难驾驭的色彩,便在他身上穿得毫无一丝违和感,眉角柔和,面容和蔼。
背后的古树参天,青翠摇曳,根基深厚。单单树内蕴含的神灵之力,就能比后生界的小妖精强了个十几倍不止的。
遥想起来,倒也是,只有成了精的树才有资格在前生界的青龙之境中生活。
嫣红的古树满枝繁花,淡淡剪影,一如幻。
远处的一个小身影跌跌撞撞的奔来,丸子一般圆滚滚的小髻在脑袋上扎成两个小球,一晃一晃的。
圆圆的小脸上,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深邃空远,悠然自怡。
虽是小小年龄,却看得出长大后的绝世芳华。
这种气质,就算是在当年的混元女神身上都不曾有过。她的一举手一投足,都有种俯视众生的凛冽之感。
哪怕是装扮的再可爱,也掩不住她骨子里的尊贵。
“爹爹!”嗲嗲的声音清晰的传遍整一个林子,那小童一头扎进男子的怀里。
“颜儿来了,你的师哥们呢?”白麾怀里搂着小小的白颜,目光愈加柔和。
“师尊。”深沉的声音缓缓的带有一丝少年特有的稚气。
面前的少年轻轻垂头,白色的衣袍扬展,白绸系在头顶,一丝不苟。
五官不若白颜精致,但蕴着一股隐隐的阳刚之气。
墨玄的瞳孔冰凉,但低头时很好地掩住他看见师尊与白颜时的温煦。
唇角的似笑非笑,勾勒出天际的绚烂。
“嗯,褚玄,修习如何?”白麾轻轻点了一下头,唇边的柔软淡了下去。
“如常。”话不多说,一语便涵盖了所有内容。
白麾展颜,一双眼笑意显著。
对于自己的大徒弟兼得意门生,他还是有信心的。褚玄有着超龄的成熟,这也是他放新将白颜交给他的原因之一。
“师兄!”白颜清脆的声音突然迸进,褚玄猛的抬头,兀得一愣。
看着白颜咕溜直转的眼睛,他生出了一个想法,又迅速否决了自己。
“颜儿怎么了?”褚玄浅浅一笑,眼角的笑意凛冽,却又带着一丝温暖的气息。
“二师兄和三师兄怎么不来呢?”清脆的童音满是疑问,仿佛还带着些不该属于这个年龄的孩童的……哀怨。
“他们在修习。”褚玄好脾气的哄着,一边迅速的瞄了白麾一眼。
“尽尘与陌临那俩小子倒是甚合我意。”白麾浅浅抬起唇角,淡然的笑容尽为骄傲。“果真是我的座下弟子。”
“那我呢?”白颜嘟囔着,一副赖皮样。
“你啊……”白麾宠溺的刮了刮白颜的脸蛋,道:“自然也是喽。”
如此三人,眷于桃林中,不知不觉中,几万年的时光。
前生历八万年,青龙之境,润乾庭。
古琴的余音缭绕,满春。
姹紫嫣红的古树,垂下淡淡虚影,树脚下的那人扬起头来……
笔直的肩背,温软的侧颜,眼中的柔和,令人遥不可及。
偏偏生性淡漠的很,唇角微弯,似笑非笑。
眸中的深意似被浅浅覆盖,笑意,竟达不到眼底。
身着儒雅,玄衣垂地,黑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沉寂的瞳孔中一番空悠。金龙赤足,攀延于下;火凤附绸,系于腰身。
此乃自前生界鼎鼎厉害的女神,白颜是也。
木簪斜斜绾住她的长发,洪荒的力量径自漫开。哪怕只她回首的一个眼神,一个微笑,都足以让众生为之倾靡。浑然天成的一身傲骨凌人,睥睨众生,空灵世间,倾城亦倾国。
白衣男子手上拿着一件披风,锦绸之质,手中针线不停穿梭着。
谁能想到白麾手下弟子竟舍下修习,亲手为白颜缝制披风。
青丝如墨,笑容温煦的那人,为白麾二弟子,陌临。
六界绝颜,令人闻风丧胆的战神,实乃他。
古树纷繁,桃影虚幻。
浅流清澈,埋葬着片片嫣红的花瓣。
“白颜,这首曲子如何?”铿锵音韵戛然而止,白衣男子手抚古琴,寂寂背影。
古琴斑驳,依稀望去仍留有岁月的痕迹。
古琴上篆刻着古老的铭文,锲于琴身,墨石铸成的琴板空悠,浑身透着点点苍凉。琴丝上嵌金银,却隐有锈迹。仿佛能看见千万年前的寂寥,与哀怨。
空气兀得凝固,他望着她,她低头沉思,不予回复。
“白颜。”陌临待了许久,见白颜并无理他的样子,狭长的眼睛渐渐森寒,换去了平常的儒雅。
那女子猛地抬头,刹那而已,渲染了整个世间的颜色。
眸中装下了整片苍穹的凄凉孤寂,那种骨子里的悲伤,令人心中有莫名的惊骇;
灵魂深处的痛觉,如被万根针穿透,令陌离也止不住的一颤。
“怎么了?”肃穆的声音落于广袤的世间,空灵飘渺,白颜轻轻开口。
看着如此的白颜,陌临一皱眉。
同门如此多年,竟无一次见到她这般颓靡。手中暗自用力,指节青白。
寂静的时光中,琴弦崩断的声音赫然响起,让他的心也猛地一紧。
陌临一甩长袖,起身坐在了白颜身侧,眼中映出白颜看向他的模样。
“白颜……”他纤长的手指轻轻缠绕着白颜的发丝,眼神去了寒意。
“我知道师尊去了你很难过,但他所卸下的担子需由你来承担,你也该振奋了。”
陌临轻轻将披风盖在了她身上,无意中碰到了她的颈,有种刺骨的寒意。
“白颜!你怎么……”
“怎么了?”
沉稳的脚步,依旧如若千百年前的那般,棱角分明的脸庞,又添了几分骨感。
陌临与白颜忙起身相迎。“师兄。”
褚玄轻轻应了一声,理理袖摆,坐了下来。
靛紫的长袍,深紫的古兰摇曳于摆,根深蒂固。桃瓣纷飞,落在白颜的长发上,更为殷红,一股雪的森寒气息。
褚玄将发拢起,高高束于头顶。蓝色的发束上嵌绿松石,通透明朗。长靴至膝,脚踝的金莲开的相映交错,更是迷了人眼。双眼深邃,有如星空般温煦,又如绿草茵茵;高挑的身姿阳刚,为众多女仙君所倾慕。
只不过……
奈何?他乃堂堂大弟子,褚玄。
虽然他长相不凡,品行端正。赖不过因身份太过于特殊,所以众女仙君只得有高山仰止,望而止步的分了。
“颜儿,近来可好?”褚玄抬首,眸中蓄满了笑意,隐隐泛着些无奈。
“嗯。”白颜勾勾唇角,却依然落寞。
“颜儿,你若不早日振奋起来,怕也对不起师父的教导了。”
白颜稍稍低下头,再抬起时,眼中已盛满坚定。
“好,我定不会让父亲失望。”
一旁的陌临轻笑了一声,有些自嘲的说:“自然还是师兄的话管用。”
白颜瞅了一眼那个泛着一股子酸味的人,又勾起唇笑了。
“三师兄呢?”白颜看看四周,不情愿地起身道:“都几千年没见尽尘了,他该不会又下凡历劫去了。”
褚玄一愣,心中觉着白颜今日着实太过多变,笑道:“怎么,想他了?”
白颜挑眉,轻笑道:“想到没有。只好些日子没见他了,总觉着少了个能说话的”
陌临低下头,这尽尘……是好久没见着了。
“不然我们去找找他,只当是散散步。”褚玄回首一笑,拈起了身边一枝桃花。
只不过回身一瞬,古树的枝干勾住了褚玄的发带。
一霎的时光,他的长发倾泻而下,散于身后。
双眸深远空灵,轮廓分明,长发及腰。紫色长袍划过地面,正似在苍茫的岁月中留下无声的痕迹。
阳光隔着纷繁的桃花,在褚玄身后投下浅浅的影子。
岁月静好,这般容貌的褚玄,还真是许久未见了。
“师兄……”陌临开口,却被褚玄打断。“你我都为真神,辈分相等,日后以名相称便罢,师兄此言……不必了。”
“褚玄,你这样,真好看。”白颜看着褚玄,就像容下了整片苍穹。
“嗯。”褚玄速速拢起长发,转过身去,不再望向他们。
以至于他们也看不见,刚才褚玄的脸上,有多明显的潮红。
“白颜,”陌临望向白颜,眼神中的怀念有些浓郁。“你就别想了,褚玄如此容貌,倾慕他的人多了。”
白颜淡然的笑容一怔,随即叹道:“我所钟之人非他,你也别想多了。”
润乾亭旁古树纷繁,影浅不着痕。
林深处那女子青丝如墨,长发及腰,木簪古朴大气。
她一人走向远处,甩下那二人凝着的双眸,孤身一人,傲立世间。
她,只不过名唤白颜,仅此而已。
前生历一万年,青龙之境,秋零池。
池水温热,微微泛着些清烟。周围的枫树红成一片,竟衬的那红霞自愧不如。
滴滴水花的声音,湮灭在虚无的时光中,空旷的空间分外宁静,侍女遣在室外,四人相对无言。
“白颜,今后的日子,将会由你为主要力量来承担。想好什么计划了吗?”褚玄缓缓开口。
他浸在池内,空气中的湿润水分附在他的面容上,淡紫色的瞳孔氤氲着。
白颜坐于池岸,双脚浸于池中。
白衣长袍,被水浸湿了贴在肌肤上,轮廓若隐若现。
腰际的线条精致,白皙的皮肤沾染上了些水气,分外清澈。
“计划?如此难事,你们想便好。”白颜看着这三个严肃的人,轻挑了一下眉,话语中一股懒散劲儿。
青衣如素,眉眼温纯。眸色浅漠,只是正如嵌上了世间万千朦胧,笑意淡然。
“尽尘,你说呢?”白颜转头看向他。
尽尘微微一笑道:“白颜,此事不急,我们日日想,也终有一日能想出来。”
金衣妖冶夺目,上绞着腾龙金龙,瞳孔金黄,淡垂着眼睑,长发贴在背上。
陌临轻笑,唇角微弯,容颜去了儒雅。
“白颜,计划你要自己定,不过别伤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