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式呼吸》荧光照影

1、绪论1

　　“活下去，求你。”
　　“求你……”
　　“别再来了。”

　　————
　　“嚓！”
　　头顶一道刺目的白光穿透眼睑直打在我的视网膜上，神经刺激使我瞬时清醒过来。

　　“标本白帆已苏醒，开始恢复各项生理机能，准备实验。”
　　身边漂浮着的正方形荧幕投影发出刺耳的机械女声，我躺在锈迹斑驳的解剖台上因被束缚住无法动弹，紧接着感到左手指尖被刺了一下，然后是右手，右脚趾，左脚趾。

　　“神经通路正常。”那投影说。

　　“我觉得可能不太正常。”我抗议。

　　“现在请目标选择本次活动技能。”投影并不理会我，在我眼前列出了三项不同的图标——
　　一个两个箭头循环的图标下写：
　　【新陈代谢——生命活动的最基本表现，以生物体与外环境进行物质代谢和能量代谢为基本的生命特征，物质代谢又分为合成代谢和分解代谢。】
　　其中，合成代谢和分解代谢被标成了红色，大概是可以当做分技能使用。
　　第二个银针一样的图标，下同样写着几行解说：
　　【阈强度——能使细胞产生动作电位的最小刺激强度。】
　　第三个树芽一样的图标：
　　【生物节律——指生物体内的某些功能活动，按一定时间顺序规律性的出现节律变化。】

　　“请选择本次测试技能。”那个机械的女声重复道。
　　我安详的躺着不动。
　　“请选择本次测试技能。”那个机械女声又重复了一遍。
　　我眯起眼睛，极力表现出一副贞洁的样子，缓缓吐出两个字：

　　“我不。”

　　“目标拒绝。”
　　“进入随机选项。”
　　“阈强度选定。”
　　“实验开始。”

　　＊。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根本没有给我思考的时间，看来我确实只不过是他们一个千千万万普普通通的实验对象中的一个而已。虽然我现在记不得我是谁，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身为动物的本能我感受到了危险正在靠近，我翻身弹坐起来，发现那个代表“阈强度”针一样的图标已经印在了我的右手掌心。

　　要用这个逃走吗？

　　能逃走吗？

　　这里看上去是一栋废弃的医院，或者实验大楼。头顶的无影灯依然惨白地照亮着我，四面八方都开始慢慢传来窸窸窣窣地移动声掺杂着呜咽声，而我面前只有一个出口。

　　回忆着刚刚这个图标下对技能的解释我尝试移动，能引起细胞产生动作电位的最小刺激强度，最小？这怎么用？

　　走到门口，外面是漆黑的走廊，好像目前还没有人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到这里，我倾听着门廊外的动静，一只冰凉的手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搭在了我的肩头，我飞也似地冲出了那个房间。

　　看来这个系统是不允许在初始刷新地待到天荒地老的，好在身后那东西似乎并没有跟来。
　　我听着声音，朝着没有那么大动静的方向跑，转角却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直接跌进了一间储物室。

　　里面没有其他不该有的东西，就只是一间普通的储物室。

　　……发现隐藏奖励？

　　我开始四下寻求补给，货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药品，全都落满了灰尘，大概都已经过期了。我靠近货架，想看的更仔细一些，一低头手却自然而然的伸向了左手边第二个抽屉——
　　拿出了一把枪。
　　由于这一切太过自然，以至于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枪已经拿在手里了。

　　——肌肉记忆！

　　……那么我真的已经在这个游戏一般的试验里很久了吗。

　　其实一开始就有些察觉到不对劲，解剖台上本能的感觉到危险，却并未觉得如何恐惧，我还以为是我心理素质本身过硬……

　　冷静下来仔细回忆，具体是否在这里经历了什么我确实全不记得。
　　倒是很多其他的事情清晰地印在脑海，比如枪的使用方法，比如我叫白帆，是个人类，还比如一些普通人类都应该会常识性记忆。

　　可是现在我在这么一个非常态的地方，被冰冷的虚拟屏要求试验。

　　我是被抓到这里来的？
　　什么时候？被抓到这里有多久了？
　　我怎么才能逃出去？

　　一连串的问题冒出我的头感觉都快要炸了，我烦躁地推开房门，按照这个构架，那么离开这座建筑接触外面的世界是当务之急，我有两个选择，下楼，或者上屋顶。

　　右手掌心的图标在握住枪之后便发出微弱的蓝色荧光，让我大概明白技能是通过媒介释放的。
　　我在狭长的走廊里缓慢移动着，到了一处标有安全通道的楼梯口，略加思寸，我选择上楼。

　　直觉。

　　地下楼层让我觉得并不安全。而天台……好像我注定要去那里似的。

　　好像我曾经一直都会去那里似的。

　　我一级一级的向上攀登着，有点奇怪的是我这个方向一直都处于比较安静的状态，只偶尔有一些细碎的声音，像啮齿类在啃食大型捕猎者留下的动物残渣。

　　……………………？

　　靠？

　　想到这一层我的汗毛已经倒竖起来，还未来得及停下脚步衡量下一步行动，上一层楼梯甬道的阴影里有什么巨大的物体像受到感应似的蠕动了一下，接着抬巨大肉瘤般的头来，嘴里还叼着些许类似人类肢体的肉块。

　　它咀嚼了两下，蓦地朝我这边望来，那张脸上独独一只金黄色的爬行动物眼睛里却嵌着山羊一般长方形的瞳孔，而那神情，简直像极了平时吃多了糟糠的人突然闻见了泰国香米。

　　它好快乐，可我怎么办。

　　拿着半生不熟硬塞给我的技能，出新手村遇到的第一个怪看上去就是本关boss，如果是以前，这时候我大概已经大骂一声然后退档重来了。

　　嗯……以前？

　　头部轻微的刺痛阻止我继续思索下去，面前这个巨怪虽然表情十分兴奋但好像并不急于进攻，我们就这样大概对峙了半分钟，似乎是敌不动我不动，但看了形体对比和它旺盛分泌的唾液，我觉得我的味道应该不错。

　　如果它现在这样是怕惊走我美餐落空，那我……还干站着？

　　——我转身拔腿就跑。

　　它果然有点着急了发出了几声迫切的怪叫，我也不敢回头只奔得更急，突然一个什么湿滑粘腻的东西却缠上了我的右脚脚踝。

　　我心里一沉。

　　随后瞬间被倒吊着提上半空的我发出了跟这怪物刚刚差不多一样的尖叫。

　　丢人。
　　没想到这个怪物虽然巨大但却是智慧型的，用鮟鱇鱼头上拟饵般的卡姿兰大眼睛吸引我的注意，暗地里却悄悄从它身下一堆模糊不清的组织里抽出一根来在黑暗中朝我快速靠近。

　　现在我被倒吊在半空，它好像进行餐前仪式似的，兴奋的将我甩来甩去。前庭反应使我都快要吐了，枪虽然紧紧捏在手里可是这样也根本无法瞄准。

　　我要死了？

　　我放弃挣扎，它又晃了晃我，确定我真的不动弹就结束了餐前仪式，卷着那只触手准备把我缓慢送入它的口中。

　　我抬手，对着他张开的嘴就是两枪。

　　来而不往，非礼也。

　　子弹没入了它的口腔，它的动作停滞了，缠绕着我脚踝的触手却没有松开，我的自动手枪一共有12枚子弹，我又对着它的头补了几枪，又对缠住我的触手来了一枪希望它吃痛然后放开我，结果这次由于距离较近我看得很清楚，子弹在没入那团组织时什么伤害也没留下，就像一滴雨没入水洼。

　　相反，绕在我脚踝的力量却倏地加大。

　　我想起我的手枪目前是带技能效果的，这大概就是了。

　　【阈强度——能使细胞产生动作电位的最小刺激强度。】

　　原本以为只是很弱，却没想到它还能给敌方加buff。

　　天要亡我。

　　那怪物这时也清醒了过来，发出比刚刚还要兴奋愉悦的欢叫，上下抖动着它笨重的头颅，360度快乐地旋转着，然后从它身下抽出的一根根触手逐渐将我包裹淹没、四面撕扯。

　　剧痛在我身周各处割裂。
　　口鼻也被裹挟发不出声音，难受的窒息感填满了呼吸道。

　　我意识模糊，手枪也终于从掌心滑落。

　　“检测到目标进入潮式呼吸，警告，警告！本次实验失败，请抽出实验！抽出实验！”

　　“实验失败！”

　　——
　　周身的束缚和撕裂感忽然消失了。

　　一个冰凉的臂膀抱起了我。

　　——寂静将我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