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心归楚》无朝

44、第 44 章

　　“你怎么知道？”姜宇浩问。
　　“我们住一个小区啊。”钱江说，“其实我妈也是听别人八卦听来的，我还是不多说了。”
　　“确实。”身为班长的责任感促使姜宇浩语重心长地告诫他同桌，“别传播啊，保护同学。”
　　钱江翻了个白眼：“知道了，我又不是大嘴巴。况且，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八卦。”
　　平时经常叭叭学校大小八卦的姜同学：“……”
　　“安静安静啊，晚自习呢，禁止聊天。”李伊伊提醒道。
　　班上细细簌簌的噪音登时没了，姜宇浩也闭了嘴，低头开始认真学习。
　　顾燃想了想，扯了张草稿纸，刷刷写了一行字，然后推到楚竹面前。
　　楚竹停笔瞟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你说程理需不需要安慰？
　　脑子有坑。
　　程理那种人，需要安慰？
　　楚竹干脆利落在纸上写了五个字：他需要你滚
　　顾燃淡淡啧了一声，抬眼朝程理的方向看去，生人勿近的气场依然强大。像程理这么独的人，安慰实在是多余了。何况，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了解情况的话还是不贸然上前自找没趣了。
　　这个寒假，程理确实不好过。他父母离婚倒是和平得很，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毕竟彼此已经冷了好几年了，婚姻早就名存实亡。只不过，正式办完手续后，他妈就总想回北方，但他并不愿意跟着去，于是两人几乎杠了一整个寒假。
　　因为他们的决定，改变他的全部生活。
　　这不是第一次。
　　小时候，在没转去顾燃那个小学之前，他和父母原本是待在北方的，后来他们突然决定南下生活，于是他离开了从小熟悉的环境。他父母工作又很忙，基本没有空管他，所以那会儿他其实很胆小，才会被同学欺负成那样也没想过反抗。再后来因为当时那个狗屁班主任屡次劝退他，恰好他爸工作调整了，便又搬到了现在这里。因为有了一次经验，这回适应得不错，具体表现为会把欺负他的人踹到地上摁到墙上甚至弄脱臼了。而且这次为了不让别人觉得他是个单纯的混混，他还拼命学习，成功成为了最让老师无可奈何的那类学生。
　　而现在，当他再次适应了一切，却告诉他绕了一大圈，要回到最初的起点。
　　他简直要气笑了。
　　思及此，程理手上的力气不禁重了几分，水笔的墨水几乎渗透纸张。
　　还有陈文……
　　陈文怎么办？
　　他们怎么办？
　　如果他跟他妈走了，不是几公里，不是几十公里，甚至不是几百公里，而是上千公里的距离。
　　万一陈文把他忘了怎么办？万一陈文再被那些要债的欺负怎么办？
　　一想到他走后会产生的各种各样的可能，他就不受控制地心慌，巨大的无力感深深裹挟住了他。但凡再过三年，他也不会这般六神无主。
　　他自己心里清楚，这场僵持，最终偏向的，不可能是他。
　　晚自习结束的铃刚打，程理迅速拎起书包从后门出去了，连老郑在后面喊他都没听到。
　　教室里闹哄哄的，老郑为了不打扰到同学们回家，默默从后门进班走到顾燃和楚竹身边，说：“顾燃，楚竹，你们来办公室一趟，顾燃再帮我叫一下李伊伊和罗弋天。”
　　顾燃和楚竹对视一眼，然后顾燃应了声：“好。”
　　办公室里。
　　老郑端起保温杯喝了口枸杞菊花茶，一一看过面前的四人，缓缓开口说：“下个月有一场英语竞赛，名额不多，张老师和我推荐了你们，还有程理，明天我再和他说吧。你们……没有不愿意参加的吧？”
　　四人微微摇了摇头，李伊伊更是爽朗一笑：“老师放心，肯定没有。”
　　“那就好。”老郑推了推眼镜，拿起桌上的一叠叠A4纸分发给他们，“张老师给你们准备了一些材料，她今天有事，就委托我交给你们，一人一份，认真准备一下。这种竞赛以后会越来越多，习惯就好，加油啊。”
　　“好，谢谢老师。”
　　“那行，没什么事你们就早点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老郑说。
　　“老师再见。”
　　出了办公室后，顾燃和楚竹隔了一段距离走在另外两人后头，楚竹随手翻了翻资料，便打算收进书包。顾燃似乎察觉到他的目的，主动拿过了他手上的资料，拉开了他的书包，连同自己的那份一并放了进去。
　　这会儿人基本走光了，教学楼空荡荡的，走廊的灯也不太亮。顾燃心中动了动，一半藏匿于袖子里的手指大胆地去触碰身边那人冰凉的指尖，小拇指灵巧地勾住了对方的，在黑夜里隐秘地缠绕在一起。
　　“你手好凉。”顾燃低声说。
　　“一直都这样。”楚竹回道。
　　“以前没牵过，现在知道了。”顾燃说。
　　“嗯。”楚竹微微勾唇。
　　“以后我帮你捂手，”顾燃说，“不让你凉。”
　　“那我谢谢你啊。”楚竹含笑说。
　　“那我只能不客气了。”
　　“哎，顾燃，楚竹，走快点啊，待会儿校门该关了！”站在走廊拐角的李伊伊转身冲他们喊道。
　　楚竹下意识想缩回手指，却被顾燃用力勾住了。
　　他不由得看向身边的人。
　　“没事，你们先走吧。”顾燃挥了挥手。
　　昏暗的光线成了最好的帮手，李伊伊并未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也挥了挥手：“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们抓紧啊，拜拜！”
　　“拜拜！”顾燃说。
　　于是李伊伊和罗弋天便消失在拐角，先下楼了。
　　“那人是谁？”楚竹突然问。
　　“谁？李伊伊啊。”
　　“不是，我说那个男生。”楚竹说。
　　对于楚竹这种一个学期下来连同学都没认全的人，顾燃只能耐心地告诉他：“那叫罗弋天，虽然整体成绩差一点，但英语挺出色的。”
　　“哦。”楚竹听过便不在意，幅度极小地晃了晃他们的手，“还不松？”
　　“不松，没牵够。”顾燃扭头看了看后面，发现没人后放肆地缠绕上了整只手，与他十指相扣，将他牵进了自己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