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仨儿》梅钱

1、第 1 章

　　总是能在一次次的相遇中发现另一个自己，就在这年春天她们遇见了。

　　三月初旬，来自不同地方的人现在都踩在同一块土地上，站在同一片天空下。但他们来到这所学校的目的都不一样。
　　有的人是为了混到就业，有的是为有一个高中毕业证……
　　总是带着些“不纯”的目的。
　　不管是为了什么，这里只是开始。

　　她叫吴茗，感觉有时候她像一只鸵鸟，因为她总是喜欢低着头，驮着她些许笨重的身体，这样说也不太准确，她还是个灵活的鸵鸟。

　　高中学校派了车送他们，“鸵鸟”小姐跟着她们学校一起来到这里，开始了她接下来三年的高中生活，她现在内心里有一丝丝的“忐忑”。
　　她一早提着行李来到学校里大家都带着不同的情绪——其中离别的情绪暂时还不太明显。

　　她此时在脑海里就浮现出了许多臆想的画面 ，总想着离开了这里就是新生活的开始。

　　听到通知叫他们带着行李去操场，于是她又把行李从三楼搬到下面去。
　　学校还为他们举行一个“送别仪式”。
　　在这种场合里就总爱找一个学生代表上去发言，是为了庆祝他们奔向新生活吗？

　　那位代表人在上面说了什么站在下面人都并不在意，或许连他自己是否出于内心的都不知道——照着稿子一通念。
　　结束后吴茗她们班的学生来操场，脸上挂着笑的，表情略有伤感的，或多或少的几分真心吧。
　　现场大概只有吴茗知道自己是真心的——真心的为自己要离开而感到开心。

　　有人流泪了大家就对着她一阵安慰，其实平时交集并不多，总不能是到了这个时候还想起自己与她还有许多未说完的话吧？

　　吴茗对这种场景没什么感觉。

　　有个女生追着吴茗想要一个离别的拥抱，被她严词拒绝了，她对肢体上的接触一向很抵触。
　　然后在那个女生脸上看见了遗憾。
　　在那一刻吴茗是有一点动容的，犹豫着……听见有人在催促了，没来得及，他们就踏上了征程。

　　开学之后是为期十天的军训，
　　这天她穿着羽绒服十分臃肿——当然并不是羽绒服的原因。
　　一路睡过，快到时醒来。隔着一层玻璃看向窗外吹着春天的风，吹过树梢，万里无云。对接下来的一切都有点好奇。

　　当车子驶进校园，就意味着不一样了。下车之后，拿上行李，就去找老师报到，然后去领取被子和军训服——那是用了一个很大的袋子装的。
　　排队的人很多，但速度还不算太慢，到宿舍的时候人都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她们都在各自忙着自己的事。

　　一间宿舍上下铺八个人。“鸵鸟”小姐在进门右手边靠近阳台的下铺。
　　阳台是面向操场的。她提着行李走过去准备铺床。
　　也没人率先打破这个安静的氛围。

　　又过了好一会儿有一个女生说话了，大家都转过头去看着她。
　　她叫李墨，瘦瘦高高，皮肤黑黑的，脸上还有几颗痘痘，留的短发，算放在人群里也不是很出众的一类。

　　她是上一级转下来的——她是秋招生，然后她决定到我们这一级来一起学习。
　　有人开了个头就这样顺其自然的开始了自我介绍，十分简短，发现除了名字自己没什么能让别人知道的。
　　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手上的动作。

　　吴茗的上铺也是一个瘦瘦高高的人——这应该是普遍的。年龄比寝室其他人都要小。她染了头发，对刚从初中步入高中的她们来说是特别的。
　　吴茗看着她有点眼熟，不禁皱着眉思考起来。半晌，想起来了——刚才领完被子出来，这个女生走在吴茗前面，在寒风中，她拖着袋子，风吹起她的衣服，步履艰难，一阵风吹起来，迷了眼，在吴茗的视角看来特别的彪悍，没错，就是彪悍。
　　这妙不可言的缘分啊！

　　她叫伊言，她说别人都叫她幺妹，至于为什么叫这个大家就不得而知了。
　　她没有说，自然不会有人会问。大概现在“行走江湖”的就需要一个名号吧。

　　吴茗见着她说不出对她是什么感觉，可能是气场不合吧。
　　直觉告诉她能避则避吧。
　　继其他人也陆续介绍完，东西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准备去教室。
　　吴茗到了教室，才发现这个班人真是少的可怜。
　　准确的说是这个专业人少的可怜——因为这个专业就这一个班。
　　这一个班十几个人，连教室里位置的一半都不到。

　　吴茗局促的走进教室，在第二排的空位上坐下。
　　身边没有人，前排有两个男生，其中一个是志愿者。
　　吴茗能记住他是因为在报到的时候他帮过这些新生，但在帮吴茗的时候被她拒绝了。

　　当时吴茗报道完老师让志愿者带她去宿舍。
　　“同学走吧，我带你去寝室。”他上前来礼貌的说。说着要帮她拿行李。
　　吴茗避开了，把行李拿在自己手中。
　　她习惯性的拒绝，“不用了，谢谢，我自己能拿，走吧。”
　　如果她自己能找到宿舍在哪，大概也是不会麻烦他这一趟的。

　　可他没有放弃，还在坚持，秉持着工作理念，“没事，这是我的工作，应该的。”
　　说完伸长了手要拖吴茗手中的箱子。
　　吴茗心想有人能给他减少工作量还不乐意？多拿点也不会有人给你颁奖。
　　吴茗再次拒绝说：“谢谢，真的不用了。”
　　保持她的礼貌。
　　志愿者师哥见状也不再坚持了，自己走在前面。

　　吴茗坐下后他转过头来跟她说话。
　　“哎，同学。”他不知道名字，这是他能找到的最符合当下情景的称呼了。
　　但是吴茗并没有搭理他，她知道这样不符合她的礼貌，但她选择了这样做。
　　见她没有反应，不死心的他又叫了两声，结果依然没有改变。她几次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了，实在不知道也找不到有什么好说的。

　　搞得对方很是诧异，忍不住发出疑问，“怎么不理人呢？”就转过身去了。
　　坐在他右边的另一个男生转过头来看了看，又转过去看着他笑了笑。
　　可能觉得：这人多半有病。
　　吴茗把这一幕看在眼里，但并没有在乎这个。
　　她往周边大致扫了一眼，女生居多，只有十几个人，一眼看过去看不到什么男生。

　　并没有多少人聊天——可能是因为还没有熟悉吧。
　　就在这时，一个漂亮的女生走了进来。她扎着丸子头，穿着一件红色的外套，浅蓝色的牛仔裤。
　　感觉到身上的气场很强大。
　　她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背靠椅背，腿搁在桌杠上。就在吴茗的左手边隔了一条走廊的位置。
　　让吴茗不禁悄悄的转过头去假装不经意的看她，仔细审视，给她的感觉她就是那种酷酷的。

　　几分钟过去了，一个中年女人走进教室里，是他们的班主任，姓吴，教语文的。
　　讲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就离开了。
　　……

　　晚自习，依然是这个班主任。
　　在吴茗这个教室可以看见旁边的教学楼里的一个个教室里亮着的光。

　　她到了教室就让学生做自我介绍，吴茗就感觉到自己无力，头皮在发麻，开始飘了。
　　班主任自个儿的介绍都没介绍明白，还要把学生的介绍弄出花样。
　　她决定让学生抽签，两两一组，相互了解之后再上讲台互相介绍对方。

　　她知道这不是她可以拒绝的。
　　抽签的时候，等到大家都抽完了，还剩下最后两张的时候老师问：“还有谁没有抽？”
　　吴茗和另一个女生，她也是志愿者。
　　她们两人拿了最后的两张纸，抽到相同数字的两个人就组成一个组。

　　回到座位上看了一下纸上的数字，抬起头来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人。
　　大家都在寻找自己的队友，吴茗看见有人换了签，此刻她也想拥有熟人可以换一换。
　　继续四处张望，看见了刚和她一起抽签的学姐。俩人的视线相撞。
　　莫名的明白了什么。

　　志愿者学姐叫张敏，也是这个专业的。
　　就这样开始互相认识——她们在纸上写上自己的名字，让对方知道自己名字怎么写，然后就结束了此次话题……
　　吴茗端端正正的坐着目视前方，没有了交流。

　　夜晚悄悄袭来，深色的天空下是一片灯火。
　　老师说要了解对方姓名、爱好等等。
　　那真是辜负老师的“良苦用心”了。
　　十分钟后。
　　开始叫人上去介绍了——就按照号码依次上去。
　　班里的男生很少，所以大部分人都是两个女生一组。偶有一两个男女搭档的。

　　有放松的也有紧张的——大部分存在都是紧张。每一组介绍完班主任就拍一张照片。
　　因为内心的慌张，让吴茗有些坐立难安。
　　但她并没有表现的很明显，只是静静的看着台上的人。
　　这一组也是两个女生，吴茗有些印象，因为其中一个就是今天她偷瞄的穿红色外套的女生。
　　吴茗记住了她的名字——李姝。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
　　倒数第二组也是是两个女生，她们是初中同学，就没有什么尴尬的。

　　是吴茗她们宿舍的，就是那个从上一级转下来的李墨。
　　李墨：“她叫陈菱，我们是初中同学。我知道她最喜欢的就是我。”
　　陈菱温柔笑着点点头。
　　这是目前还算得上轻松的了。
　　陈菱：“她叫李墨。她平时喜欢看小说和我。”
　　她们介绍完就轮到吴茗这一组了，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上去，只说了对方的字就结束了……
　　张敏：“她叫吴茗。”
　　吴茗：“她叫张敏，是大我们一届的师姐。”
　　“……”

　　下面的人听着这样简短的介绍，并没有什么反应。
　　此时吴茗只有一个想法：赶快结束。
　　班主任听完愣了一会儿，还在等着下文，但见她们半天没说话，她说：“额，下次可以适当的多了解一下，多说一点。”
　　吴茗心想：“还有下次？还是算了吧，最好不要有了。”
　　站着的两人都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回到自己座位后，敲门声响了起来。

　　外面的人走进来，是伊言和另一个不认识的女生跟在她身后。
　　那女生身高不高，容易被淹没，也是短发。
　　看起来小小的一只，没什么攻击性。
　　原来是伊言带着那个小小的女生出校了。
　　不过已经快上完一节课了，现在这个时候来，无疑会让老师多心。

　　班主任只是在她们身上扫了一眼，却没多说什么，就让她们回了座位。
　　她们回到座位，低头互相说了什么，又一起走上了讲台……
　　只见她在跟老师说了什么之后俩人面向大家而站。
　　伊言先开口，对今天晚归的事做了解释，表示抱歉，随后又遵从规则介绍一番。

　　“不好意思，今天我去和我亲戚一起吃了个饭，就耽误了时间，让老师担心了……”
　　她转头看了身边的人一眼，说：“她叫晓渔，我们是高中同学……”
　　晓渔也是简单的一句话。看的出来她挺腼腆的，说话一直低着头，遮住整张脸。
　　整件事晓渔挺无辜的，她只是陪伊言出校门，见了伊言的亲戚，因为伊言上课迟到……
　　她们回到座位后就响起了下课铃声，这节课就在这个小插曲中结束了……

　　下了晚自习，大家都纷纷回到宿舍。
　　大家彼此之间也都不熟悉，就不存在要开卧谈会的想法。
　　只是有些都是一个学校来的，彼此之间还能做伴的就没有感觉到那么孤独。
　　吴茗和她宿舍的一个女生值日，回寝室的时间比她们稍稍迟了一点点。
　　刚到床边坐下没多久，班主任就来查寝了，向大家了解一下基本情况，例行公事。
　　老师问：“你们刚来这有什么不习惯的吗？”
　　刚问完，其余人就纷纷回答——
　　“我有点想我家里人了。”
　　“我也是。”
　　“嗯，我想我爸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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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茗脱口而出了一句，“我想我全家了。”
　　说完她就后悔了，以前她从来没有觉得离开家之后会想。
　　也不知道想家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当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鼻子有点泛酸。
　　老师安慰了几句，“没事，刚开始都是这样的，习惯了就好了，没事的……”

　　这样的安慰起不到根本的作用，还是要靠她们自己。
　　说完班主任吴就离开了，吴茗也准备去洗漱。
　　不然等会就要熄灯了，而且天气还是很冷，她想早点洗漱完钻进被窝。
　　一间寝室八个人，洗漱时大家都挤在一起跟转不了身，她都在等人少了再去。
　　吴茗动作快，没多久就上了床，躺下了。
　　在到点熄灯之前，大家都已经躺下了。
　　夜也越来越深。寒风在外面呼呼的吹着，里面的人在沉沉的睡。
　　第二天六点钟学校广播就准时响起了叫起的歌曲。
　　听见声音有人缓缓睁眼，慢慢撑着床坐起来，迷惘的神情。
　　一阵风吹过，吹散了残留的睡意。
　　一曲歌完……并没有结束，接着播放下一曲。
　　此刻都已无心睡眠了。
　　大家都一致认为颇有年代感，就是对这些歌曲最好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