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堪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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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
墨染做着一个非常，非常，非常长的梦。
梦里，他回到了小时候，他极其厌弃的，无能的小时候。
他在川流不息的人海中摇摇晃晃地走着。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是哪里。
他不知道自己又可以去哪里。
他是被赶出来的，他只知道这点。
在那个令人窒息的“家”中，被无数双冰冷的视线凝视，那刻薄的嘴一闭一合，简单的几句话便可以直接将他扫地出门。
多么可笑，明明他才是父母的亲生儿子，最后在家族户籍上留下名字的，却是同父异母的那个杂种。
就凭那个所谓的弟弟比他听话，比他乖巧，比他忠诚。
比他更讨“主人”欢心。
他本以为他是最后赢得一切的赌徒，可，现在在街上漫无目的流浪着的，是那个曾经以为自己是世界中心的稚子少年。
在这个梦境的结尾处，是一个同样幼小的男孩，对他说出的话:
“你要和我回家么？我们一起生活吧。”
男孩璀璨的笑颜深深记在了墨染的脑海中，从此，墨染拥有了一个活泼而严厉的兄长兼发小，拥有了一个虽仍然不是很完整但温暖的家，一个归宿。
直到。
他再次亲手毁掉了一切。
曾经的所有，如明晰的镜片，晶莹悦目却脆弱不堪。
如泡沫，弥漫着彩色，但一触即破。遇到微风，便会被轻易吹散。
墨染眼睁睁地看着给予他爱护的养父母被他人所害，胆小怕事地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无能为力。
他就那样看着鲜血渐渐浸染地面，就那样看着言序哭喊着，从哀啼到放声大喊，到撕心裂肺，再到声嘶力竭。
他见证着再一个家庭的毁灭。
他见证着言序的成长。
所有记忆变为潮水，缓慢吞噬着墨染，他在这之中沉浮不定。随着一抹阳光的到来，他心中本以为早已死去的希望复而燃起。
对于他来说，程叶萧对他展示的所有善意，就是墨染新的全部，他想珍惜这所有。
但他没有意识到的是，他的思想早已如言序所说的那样，逐渐污浊不堪。
墨染没有想到，他所谓的珍惜早就在漫长的时间中早就不再像以前那样纯真。
梦境破灭。
墨染推开房门，熟悉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看看时间，这时候赶去学校恐怕来不及了。
墨染犹豫了片刻，还是随便从空荡荡的冰箱里翻出一片面包，背上沉重的书包，走出房门。
到达教室后，早自习已经下课了，而他刚一进门，“猴子”就猛地扑上来，双眼亮晶晶地说：“卧槽，学霸，你牛逼啊？！”
墨染很不自在地抓了抓原本就很凌乱的头发，道：“什么东西。话说，不要挡我路。”
“猴子”被墨染推开，但是却并没有生气，而是坚持地死死跟着墨染，在他身后使劲说着：“我跟你说，今天骂人骂的最凶的老李，就是政治老师啊，一来就大谈什么鬼成绩提高法，还重点夸你。你知道最关键的是什么吗？当他点你名要你给讲讲你是怎么短时间提高成绩的时候，好家伙，他才发现你迟到！要是换做其他人，不是记名字就是直接一顿破口大骂，哪有你这样的，就是楞了一下，大手一挥，没关系，名字登都没登！我去，你是没看到，全班被雷的那个表情！”
“然后呢，‘魔鬼’老师来了之后，给你调座位时知道你不在后，竟然也没说什么！还把你调到前面的、好几排去了！就那，瞧，你现在坐那了。”
墨染顺着“猴子”的手看过去，属于他的新座位在第二排最显眼的位置。他本应挺兴奋的，可想起昨晚的事情，他想高兴都高兴不起来。
墨染有些倦意地应了一声，拖着书包又向那个座位走去。
旁边，“猴子”仍然不厌其烦地说着，墨染却一个字也没再听进去。
程叶萧对他是越来越好了。
是不是，可以下手了？
墨染思索着这个问题，一直到了中午午休。
墨染根本睡不着。他随便落下一句“其他委员管好纪律”便出了教室。
他向厕所走去。
其实去厕所也不是因为其他的，就是闲的。对了，顺便把厕所卫生看一下好了……
当墨染推开男厕铁门时，却看到了一个朝思暮想的身影。
程叶萧正伏在洗手池边，水龙头水正源源不断地流动着，他捧起一手水，往脸上泼着，并且，目测他现在是有些烦闷。
看来是谁把他惹毛了，但是他自己又不好发作，所以就来厕所正意图用冷水平息情绪呢。
眼前的人微微呼吸着，几粒细小的水珠悬挂在乖巧垂下的睫毛尖，稍长的发丝中有几滴不慎溅上的水滴正慢慢滑下。程叶萧眉头深深皱着，因情绪激动而导致脸庞上有了些潮红，加上正喘息的……
墨染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
啧。
送上门的，一动不动是王八。
墨染身形一晃，冲了过去。
此时，程叶萧刚好转身，看到了越来越近的墨染，正欲出声问他怎么在这里，但嘴唇处却感觉貌似是被什么事物堵了住，并传来一阵陌生的湿凉触感。
水流冲击着水池池壁，发出一阵阵杂乱无章的声音。程叶萧白皙的手被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牢牢按住，而手的主人此时正一脸错愕地盯着眼前放大的脸庞，呆呆楞在原地。
墨染察觉到了程叶萧的呆滞，脑海中有个声音不断叫嚣着，要他趁着这个绝佳时机做完他所有想做的事情。
但墨染停了下来。
他在意识彻底浑浊之前及时控制住了。
他只是轻柔贴着程叶萧的唇瓣，然后伸出舌尖悄悄舔上一下，后而分开，饶有兴趣地看着往日高高在上仪容端正的老师此刻这副有些呆傻的样子。
程叶萧楞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捂住嘴唇，恼羞成怒地瞪着墨染，可墨染却迅速变换表情，可怜兮兮的，仿佛刚刚他没做什么坏事似的。
程叶萧有些羞恼地逃出男厕，留下墨染一人在原地。
墨染叹了口气。
真烦，又是自己独自解决那该死的万恶之源。
不过，不急，总有一天不会是一人了的。
他嘴角上扬，轻笑着，愈笑愈狂妄，最后抱着头，蹲在地上大笑了起来。
程叶萧的唇。
是真的甜呢。
就像甜甜的奶油，细腻而柔软，软得好像不存在一样，让人上瘾。
程叶萧狂奔回自己的办公室中，自从大学毕业后，这是他第一次这样不顾任何形象地奔跑，仿佛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个时候。
……就是多了个不美好的人和事！
程叶萧沉着脸，身边的威压渐渐出现，吓得三米开外的老师全都静静地远离着他，唯恐自己摊上什么事。
待会怎么去面对墨染？
要说什么？？
他该给他这个得意门生一个解释的机会吗？？？
而且。为什么当时自己竟然傻愣愣的让他亲了？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墨染对他有这种想法了的？？
……他自己当时的心情到底是怎么样的？
是愤怒吗？
还是羞耻？
还是……
感觉自己期待的事情发生了？？
不…不可能！
肯…肯定……肯定是恶心！！！
程叶萧只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堪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