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昔何昔》离暗

26、应祭教育

　　太史略没给我喘息的机会，第二天一早，便派人接我到了御书房。我讨厌御书房，应该说是非常讨厌。因为我第一次到皇宫来了这里，看见了皇帝。也是在这个地方，我得知了真相，冰冷残酷。它总是给我带来厄运，不知道这次来的又是什么。不过无所谓，反正我命也不长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管他呢。
　　宣进后，我跨步走入御书房，抬头挺胸，神情淡然。我，白弱水，是不会就这么轻易被打倒的。我的生命只有四个月了，俗话说得好，人不轻狂枉少年，从今天起，我要放肆地活着，嚣张地活着。
　　草草行完了礼，任谁都看得出是敷衍。哼，反正我是神女，想你也不敢拿我怎么样。反正只有几个月的命了，我也没必要奉承你。富贵如浮云，没命去享受。
　　低低地垂着头，样子恭顺，等待皇帝发话。
　　“弱水，朕让这几位老师今后教你琴棋书画，歌舞女红。这是教琴的陈夫子，这是教棋的王夫子，这是教书法的萧夫子…
　　我什么时候和皇帝大哥关系这么好了？还弱水，真恶。我心里嘀咕，耳边是太史略威严的说话声，滔滔不绝地介绍一大堆夫子给我。
　　我抬起头，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四男三女，男的年纪都有些大了，儒生打扮。女的都还挺年轻。“呦，皇帝，你想得可真周到，是怕我无聊来给我解闷的吗？呵呵，还是想提高一下我的文化素质，好让神兽吃起来更可口啊。您还真是费心呢。弱水谢主隆恩喽。”我讥讽地说道。其实我也说不准他这么做的目的，我知道我的态度不甚恭敬，可我就想这么做，我想激怒他，毫无理由，甚至期待他的反应。
　　听到我这么说，周围的人具是一惊，或许他们想不到我一介女流竟然敢这么跟皇帝说话，并且毫无惧意，显得自然而然。有几个奴才已经头冒冷汗，双腿打颤，大概是害怕龙颜大怒，连累到他们。
　　“作为神女，这几样是你必须学会的，在祝祷节当日你必须跳祝祷舞，唱祝祷歌。”太史略似乎并没有发怒，对于我的不敬之词，一点懊恼之意都没有，平静无波的脸上写着高深莫测四个字。他忍耐力还挺强的，不过我有信心等到你破功的那一天。
　　“原来如此，那弱水必当尽心竭力努力学好每一样，不负陛下重望。还得有劳各位夫子了。”说完朝几位夫子盈盈一拜。
　　从第二天起，很早就会被姑姑挖起来，可怜的懒虫要成早起的鸟儿了。课程排得不紧。上午一位夫子，下午一位夫子，中午有午间休息。我嘛，吃晚饭就补眠。夫子们都很敬业，讲得很细致也很有耐心，当然我也是认真以待的。我才不会傻得跟古装剧里的女主角一样跟教导员对着干。纯属欠揍。好好地学，规规矩矩，大家和平相处，少受皮肉之苦。虽然我不知道这些夫子会不会拿教鞭抽我，进行体罚，不过认真地学好夫子教的，大家都好过，何必一时意气，最后两败俱伤呢。
　　夫子们的态度都挺温和，我在古代和现代一样，都是个尊师重教的好孩子。
　　琴麻我是一窍不通，只能慢慢来。教指法，看乐谱。开始几天真头疼，要记要领啊。棋嘛，我会下象棋和五子棋，这围棋只摸过棋子，也能慢慢来，先讲规矩，后看棋谱。我幻想则棋盘上的黑子白子为一颗颗的黑白巧克力。诶，看来这辈子是再也吃不到了。书法，那是很高深的一门学问那，握笔的方法，要讲毅力、耐力，还要讲求心平气和。我用圆珠笔写的字都让同伴连连摇头，更别提用毛笔写了。画嘛，小时候自己画过几张漫画，学校里学过一段时间的国画，但那都是皮毛，作画有很多技巧，浓淡，晕染等，也是很难学的。太史略不会是想一天就把人喂成个胖子吧。
　　唱歌嘛，马马虎虎，有时候会跑跳，有些五音不全。舞蹈，小时候六一儿童节倒经常跳，现在身体早就僵了，估计只能跳机器舞了。
　　我乐得学习，反正不学白不学，有顶尖的老师，又是免费的，我有啥不乐意的。就让我这个一无是处的人变成一个全才吧。
　　这样的生活倒挺有规律，让我想起了学校生活，简单而平凡。当然我说过要活得精彩，必不会把全部心思放在学业上。我特地向太史略申请学五天，放两天假。得到了他的批准。
　　要问我那两天都去干吗了。嘿，当然是去串门了。我是神女在宫里已是公开的秘密。太史略并不限制我的自由。当然我去哪儿都有一大帮人跟着，我甚至在想有没有暗卫这样的人监视我。
　　从小道消息知道神女除了对皇帝皇后，对其它人包括皇帝众多的小老婆是无需行礼的。这真是一大特权，大概是想对神女做出一下补偿吧。这一条还是比较人性化的。皇帝女人那么多，我行礼行得过来吗！第二条，神女的身体健康是受到保证的。这也就是说不管我做错什么，他们是不能对我动粗的，用刑的，进行身体伤害的。我想也是，很多活人祭祀都是要求祭祀的人身体完整。哈，知道这些我可乐坏了。我要化身为螃蟹，在皇宫里面横着走，看我不把它搅个天翻地覆。
　　我把皇宫内院当成自家后花园来逛，带着一大帮人招摇过市，倩姨琴姨更是寸步不离身。我看见一幢华丽的宫殿或漂亮的院子便会进去拜访一下，转一圈。并无任何阻拦，那些嫔，那些妃的准会大吃一惊，当然之后便会好好招待我了，从她们对待倩姨琴姨的态度看，我断定倩姨和琴姨的地位不低。当然我是多年之后才知道她们一个事地宫宫主，一个是皇帝的乳母心腹。
　　我每走一处她们都会介绍我的所在地，所往的宫殿，宫殿的主人是谁，还会稍微提点一下那嫔妃身后的势力或受宠程度，绝对是一好向导。按道理，后妃是不能谈论政事的，我不知道她们为何对我讲解地那么详细，难道是让我有所顾忌，不要胡作非为？
　　后来我知道了那位鹅蛋脸美人是礼部尚书的千金，周宝儿，赐名静妃，怪不得那么安静了。那位很有英气的女子是大将军的女儿，慕容胜男，赐名容妃。胜男？很有意思的名字，有点巾帼不让须眉的味道。那位很可爱的女生是兵部侍郎的妹子，林柔，赐名柔妃。还有我最关心的那位很想小薇的妃子，右丞相长女，燕双飞，赐名双妃。
　　半个月下来，我去了很多地方，宫妃们大都反应平淡，有些性格活泼的倒还能聊上几句。不过我去她们那儿可不是学三姑六婆去唠叨的，我是欣赏各式美女顺带收敛一下财宝。去静妃那儿收刮了一个瓷瓶和一个玉镯；去容妃那儿带回了一块镶着宝石的银镜和一把精美的匕首（匕首被倩姨收去了，按她的说法是防止我伤身，我偷偷地认为是防止我自杀）；去柔妃那儿骗来一把精美的绸扇（可是用金丝镶边的呢）和一个精美的水仙发簪，我很不要脸地开口向她们要东西，当然她们是大家闺秀，是十分有教养的，又要表现自己的雍容大度，所以就算不愿意也不能明说出来。我就装糊涂呗。要不就是表现出对某件物品特别喜爱，再说一番恭维的话也就把东西骗到了手。最后一招便是哄骗那些年龄较小的后妃，说借她们的东西把玩几天，之后归还，不过那个期限吗……
　　我一有空便去串门，不仅能吃到好吃的点心，每次还有不小的收获。只有一个地方我没去过，那就是双妃的月栖宫。面对那么熟悉的一张脸，同样的身体里住着不同的灵魂，真叫人有点难以相信呢！自从那次茶话会后我总是避免和她相见。月栖宫，一幢华丽庄严的宫殿，足以见得皇帝对她的重视宠爱。我很多次都从那里经过，但每次也就是驻足观望一会儿，然后匆匆走掉。有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人对于能引起自己悲伤或痛苦的事情总会产生一种逃避心理，或许这是动物潜在的本能。
　　眨眼间，一个月过去了。时光的匆匆流逝总是让人唏嘘不已，感慨万千。我曾经幻想一天到晚盯着时钟看，关注它的每一分每一秒，从霞光到夕阳，体验时间的流逝。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并没有付出实践。在这期间，我找到了一伙很好玩的玩伴——天祈帝的皇子皇女们。
　　我是无意中闯入一间古雅的院子，只闻朗朗书生传来，才知这是皇子皇女们的学校。随后便乖乖地坐下听课，混在其中。倩姨她们也很无奈，只得随我。小皇子皇女们对我们这群不速之客投来好奇探究的目光。
　　之后，我便经常去那儿，再然后就慢慢和他们混熟了。虽说皇宫中的小孩比外面的孩子早熟，但都有一个小孩的共性：好奇心和天真。我对他们讲故事，讲白雪公主拇指姑娘，讲丑小鸭灰姑娘。当然这些都是针对女孩子的，男孩子嘛，要讲机器猫，奥特曼和超人。为人了讨好他们，我绞尽脑汁，搜索枯肠，把压箱底的几个童话都说出来了。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小时候大家都喜欢做孩子王。看着那一双双闪烁着喜爱和崇拜的眼睛，心里高兴极了，仿佛世界都绕着你转。你是那么重要，价值已经完全体现出来了，有一种满足感和自豪感，当然我想和孩子待在一起的原因是他们没有或很少有真正的心机，你可以放开你自己，放下戒备，放声大笑。然而每次看到他们，我都有一种莫名的忧伤。那么可爱鲜活的生命，纯真美丽的笑颜，终有一天会失去的。为了那个冰冷的龙椅，反目成仇，自相残杀。为了家族的利益，远赴他乡嫁给一个从未谋面的人，幸不幸福从来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或许等待或许忧愁，在那华丽的大门后寂寞地凋零、腐败。我似乎已经看到了他们今后的命运。快乐，对于他们是多么奢侈的一个词啊!也正因为如此，我想带给他们更多的快乐，是出于怜悯还是同情？不得而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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