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烟》梁姿

4、第四章 絮絮枯叶

　　枯叶在这家店里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因为他是目前为止为数不多的还不能够化为人身的生物。以至于每一年新年的时候，大家在一起吃饺子时，枯叶总是在抱怨，抱怨久了，步摇总是要抢白他几句，其实也不怪枯叶的话多，谁让她多年的习惯真的是难以更改。

　　枯叶原来是一棵杨树，没什么特点。这只是在他旁边恰好有一条河，这样枯叶就不会显得那么凛冽，反而多了几分风流，风流归风流，枯叶也只能是一棵树。

　　古人云：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千年的树本就应该是一位树仙，但是枯叶的凡心实在是太强，而且十分留恋人间，太上老君不是很明白，枯叶已经见惯了树下的悲欢离合，为什么还会对感情抱有幻想，无法看破红尘。纵然是千年，哪怕是万年、亿年，最终也只能是一棵树，成不了什么气候，不过是粗壮了一点。

　　因为枯叶实在是太粗壮了，长得那么高，河里的生物总是借着那一片投影在水中的阴凉，在河中消闲。在这里就有一条鱼，时常孤孤单单的倚着青石，在树影下静默。

　　或许就是那个时候枯叶注意到了她，那小鱼或许是孤单惯了总是喜欢自言自语。恶趣味的枯叶总是喜欢在那里偷偷地听着，可惜的是内容总是千篇一律，时间长了枯叶都能够背的下来，时间再长一点，枯叶也有点不耐烦。

　　“喂，你怎么总是在这说话？”枯叶终于开口了，枯叶这一开口不要紧，可是吓坏了小鱼，那鱼吓得躲到了石头后面，偷偷地向四周环顾。

　　“谁在说话？”

　　“你看看你身边有什么不就知道了”

　　“树、河水、石头”

　　“对啊，我就是那棵树”

　　于是小鱼就这样看着那棵树，然后自言自语：我是孤单久了出现幻觉了吗？

　　“不是幻觉，是我就是我”

　　还没等枯叶说完 ，鱼儿开始从石头中游了出来，绕着石头转、转、转，但是转了没多久又开始自言自语了。

　　枯叶猛然间想起来，她是一条鱼啊，结果就是七秒之后她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枯叶一时间有一点难过，但枯叶并没有打算放弃，于是这次他学会了更加轻柔的去搭讪。这一次枯叶说出了在自己的名字，但是枯叶也知道，第二天早上这条小鱼依旧不会记得他。但是有个任说话总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就这样“两个人”就这样重复了很久，后来枯叶给这个小鱼起了一个名字-------“絮絮”，枯叶说：“我们总是絮絮叨叨的说着重复的话，在七秒的时候经历相遇、相识、遗忘一遍遍的直到彼此的生死。”

　　枯叶说到这里的时候，铜铃感叹“鱼儿能够横穿生死两界，有的鱼会路过忘川河水，路过忘川河的鱼，世世代代都将拥有遗忘的力量，其实所谓的遗忘，不过就是记忆不起。”

　　至于枯叶怎么是从一棵树变成了一片树叶那故事就很微妙了。枯叶说就是欲望在作祟。枯叶说“一开始，我就是想找一个说话的人，看见她以后，总是想要被她记起。可是时间久了以后，记起已经不能够被满足，我想要触碰。”

　　“于是，你倒是幻化成人啊”步摇恨铁不成钢的说

　　“成人的路太过于漫长，我怕我等不到，主要是我怕她等不到”

　　“谁让你早先年荒度人生”步摇嘲笑枯叶

　　“是啊，于是我便将这千年的功力融合到一片叶子上，等待着春去秋来”枯叶叹了口气。就是这样，秋天一到，枯叶便脱离了树的束缚只为触碰絮絮的额头。

　　枯叶继续说：“我以为我只要触碰一下就可以满足了，但是内心的欲望如何能够轻易就得到满足，我想要听她叫我的名字。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我的愿望，我就被水冲走了。”

　　于是，枯叶就等着，等着只等千年万年的轮回，守着为数不多的记忆，欲横渡忘川之河，只是为了想要见她一面。

　　“可惜，孟婆不会让你见到她的”长眠走到我身边坐下，点点头轻轻唤了一句槿先生。

　　枯叶看看她然后摇摇头：“那倒没有，只是我还没有寻到她”

　　“也对，否则以你不知死活的个性，要是不让你见，你早就跟孟婆打起来了”步摇依旧调侃他。

　　“她受了你触碰她时的哪一点仙恩，此时可能已经成仙或者是化妖了”长眠拿起茶，轻轻地抿了一口，然后淡淡的说。

　　“也许吧，但是自那时起，每一年的七月十五我便去忘川河口寻她，总有一天我会寻到她的。只是若真的是成仙、成妖的话，还是希望她不要去忘川河了”枯叶自朝着：“我只愿她安好，我便也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