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花》夜微澜

47、天子脚下一一风荷初举 漓城湖畔真假虚实难辨（３）

　　第二日共有七场，傅青璇一行抵达玉宇琼楼的时候，出场顺序已经定出。
　　“绝舞天籁排在第三，而我们排在第五。这恐怕对我们不利。”傅青璇看着新贴出的红榜，沉吟道。
　　清优淡淡笑了笑，“你是怕观众看完了绝舞天籁，再没有心思去看后面的？”
　　傅青璇点了点头，带出一片忧色。
　　“我们之后还有轻音啭呢，好歹它目前也排在第三。天子脚下的人还不至于这么没见识，只看第一，不看后面的。更何况谁是第一，还难说的很。”清优虽然语声柔和，却依然可见其中的自信与霸气。
　　既然清优如此说，傅青璇也不再多加言语，与众人一道从前场绕去后台做准备。谁知斜刺里跑出个小姑娘，将傅青璇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小姑娘嘴上如此说着，声音银铃般清脆，神情中更是没有多少歉意。
　　傅青璇略略打量，只见她上着烟霞色缎袄，底下一袭鹅黄色襦裙，款式虽不稀奇，做工却是尤其精细。见她年纪尚小，傅青璇自不与她计较，微微笑了笑，便算作了事。
　　“和儿，在那里干什么？”不远处，立着一位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子，周身散发着一股雍容之气，不怒自威。此刻，他看着那小姑娘，目光中盈着几分柔和。
　　“二哥哥，和儿这就来！”小姑娘答应着轻跑过去，其间又回头朝着傅青璇甜美一笑，“漂亮姐姐，再见！”
　　那年轻男子似乎听到了这一声，神情微愕，抬眼朝着对面望去，却只看到了傅青璇的侧面，她已随同众人向后台行去。
　　“二哥哥，看什么呐？漂亮姐姐已经走了。”小姑娘扯着他的锦袍，狡黠笑道。
　　“没大没小，看我以后还带不带你出来。”男子手指微蜷，弹了下她的脑袋。
　　“和儿错了还不成吗……”见男子依然肃着脸，她又扭着身子撒娇道：“二哥哥最好了，二哥哥最疼和儿了……”男子受不住她软磨硬泡，缓色道：“行了，过会儿给我老实待着，不要随处乱跑。”
　　小姑娘立时眉开眼笑，道：“是，和儿遵命。”
　　“爷，那绝舞天籁就要登场了，过会儿这里的人定是越挤越多，咱还是换个地儿吧。”跟随的仆从谄媚道。
　　“恩。”男子淡淡应了声，抬起步子。小姑娘喜滋滋地拉着他的手，一路上东张西望，满脸堆着新奇。
　　待到绝舞天籁出场之时，台下果然已经挤满了人。
　　一对对的少女侧举着舞袖，渐次出现，集结成一小簇一小簇，散落在各处，宛若林间零星的小花。清越的筝音渐渐扬起，打破了静谧之景，万物开始复苏。少女们漫卷水袖，身形叠错，幻出万般风情。纤秀的花簇仿佛被微风吹动，摇曳生姿。
　　“这就是玉宇琼楼最好的歌舞？”男子端起几上的茶盏，用碗盖微微拨了拨茶叶，漫不经心道。他们所在的雅阁正对着舞台，推开窗户，便能清晰地看到楼下的歌舞表演。这样上好的位置自然须以重金交换，玉宇琼楼也正是凭借这些日进斗金。
　　“爷，京城里的人都这么说，这绝舞天籁最近可是出尽了风头。”仆从近身回道。
　　男子不置可否，微微饮了口茶，继续观看。
　　单薄的一声鸟鸣突然在林间响起，紧接着一呼百应般，叽叽喳喳地热闹起来。细细辨听，竟是少女以音扮之。
　　“二哥哥，快听，多好听的鸟叫声，都快赶上和儿养的小八哥了。”小姑娘看到兴奋处，连连地拍起手。
　　男子的嘴角染上一抹笑意，口中却道：“和儿，忘了家里人是怎么说的了么？坐立行止都要大方得体。”
　　小姑娘撇了撇嘴，道：“二哥哥真是啰嗦。”一抬头看到男子的神色，忙嘟着嘴道：“不说就是了嘛。”
　　此刻，筝音速转急促，舞姿也随之愈加千变万化，水袖连绵起伏，抛洒收放，交织成一片。待到高潮过后，一切动作渐渐放缓，音消之时，台上众人皆已摆好自己的位角、姿态，远远看去，竟组成一朵千娇百媚的牡丹花。
　　“舞跳得还不错。最重要的是用了心思，比往常那些千篇一律的要好得多。”男子的神情中微露赞许之色，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几案。
　　小姑娘懵懂地抬头看了看他，很快又将目光放回到舞台上。
　　“爷，下面的还看吗？”仆从谨慎地询问。
　　小姑娘闻言剜了他一眼，神情中明显地透露出怨怪，唬得那仆从连忙垂首。
　　“再等等吧。”男子简单地说了句，便不再言语。
　　绝舞天籁的表演刚结束，台下尽是一片叫好之声，整个玉宇琼楼仿似在瞬间暴发了般，沸反盈天。领舞的少女微笑着向台下行了一礼，便领着同伴向后场转去。
　　待第四场开始，台下之人已渐渐少去，约摸一炷香的时间，便只剩下三分之二的观众。傅青璇掀开隔断的帷幕朝外觑了一眼，回头苦笑道：“剩下的人怕有大半是为着轻音啭留下的，幸亏它还是在我们之后，否则便真的是惨淡寥落了。”
　　在妆台前摆弄头饰的清暄接话道：“那是因为从前没有我们一一风荷，过了今日，但凡有些眼光的，都该看得出什么才是真正的水平。”
　　清依与她最是相熟，当即打趣道：“你我又有多少‘真正的水平’？这话要说也该是清优姐姐说才合适。”
　　清优正在一边仔细整理舞裙，闻言也不在意。待摆弄妥当，方抬头道：“清依、清暄，待会儿你们俩一定要掌握好音律节奏，只有配合得好才能有华贵祥和之势，否则只会让人觉得紊乱嘈杂。”
　　两人齐声应下。
　　“清璇，”清优又转脸看向身着雪月色素纱留仙裙的傅青璇，“嫦娥舞月最耗内力，你心里若是没把握，现在与我交换也不迟。”
　　傅青璇浅浅笑道：“清优姐姐别拿我开玩笑了，在前面领舞可要能够稳住全场，那样的担当又怎是清璇可以尝试的。我情愿管好自己，虽耗内力，但有姐姐在前面稳住阵脚，我也可以胆子大些。”
　　傅青璇既如此说，清优也不再相劝，只静静等待开场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