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离心，抗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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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晨光熹微。
莫离早早就和周文承一起坐在院子里，等来药阁长老季渐钥。
“走吧，我带你离开。”长老直言道。
昨夜里经杨沐和齐栎禀报，并没有什么异常，那么今日就允了莫离所言，今日就让他们离开溟皓阁。
“就等现在了。”莫离点头，示意周文承跟上便随着长老一起踏出了小院。
很快，三人就到了溟皓阁的正大门处，守护结界旁。
守护结界平日里不容得外人随意进出，一般外人若想穿过结界，还得溟皓阁内之人的允许，将意愿传给结界才得以让被允许的外人穿越而过。
莫离站在原地抬头望着近在眼前的一层透明的，泛着微微蓝光的灵力结界墙，眼瞳里幽光暗深，似是回忆起了什么事陷入短暂沉思，一手在不自觉间抬起触到了面前的结界。
指尖触及之处，灵力墙泛起了圈圈轻缓的涟漪往外扩散直至平缓。结界并未伤他，莫离眉头微蹙，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见此，长老言道：“可要见他？”
闻言，莫离却是收回手摇了摇头：“见他做什么，莫不是还要这般麻烦的将他从沉睡中唤醒不成？”
“也不是沉睡，他只是……”说着，长老忽而顿了顿，转言道，“说起来，这两日我还以为你们会见面叙叙旧。”
“行了”，莫离突然显得有些不耐烦，摆手道，“你还不快让他放我出去。”
唉——
长老叹了一长气，走上前抬手指尖触及结界，就着相触的一瞬间结界墙就从触点处打开一个大小足够莫离和周文承穿过的洞。
等莫离和周文承二人都穿过结界走出溟皓阁正门后，长老背手而立静静看着结界很快合上。
“他走了，莫弃。”
话音一落，前方结界上蓝光渐明，灵光闪现间聚拢在一起于长老面前的悬空处，显出一个虚幻的人形。
和莫离差不多身形的小孩子模样，不过和莫离通身黑色主调完全不同。一身纯净的浅蓝色，衣袍，头发甚至是双眼皮上的睫毛乃至双脚腕上的铃铛都是缥缈的浅蓝色。
莫弃睁开眼睛，浅蓝色的睫毛颤动间露出眼眶里同为浅蓝通透的双瞳。
他是阴阳玄音铃里阳铃的器灵，而莫离则是与他本是一对铃铛里阴铃的器灵。本该感应相通的一对相辅相成的器灵，如今却是物是人非两相渐远，今日如此近的距离，却是互相放不下心中芥蒂思虑现身见一面。
长老抬头：“莫离接近的那天，你就已经有所感醒来了吧。”
“嗯”，莫弃垂眸点头，面对季渐钥缓缓开口，“他前日来时，我发觉他灵体有损，但方才他离去时灵体上的损伤却是被修复了大半。”
听此言，长老回想起昨日莫离吞吃掉那颗从蛊虫身上取出的并吸纳了沈清轩身上所有诅咒的圆珠。难道……
当年事太过沉重复杂，季渐钥没再继续回想，而是再次看向百年到今才现身一次的莫弃：“你因莫离的到来而苏醒，却是为何不小见一面？”
闻言，悬在半空中的虚影侧过身看着方才莫离离开的方向，面上看出去其他表情：“现在，还不行……”
一番事后，东边朝阳已经完全脱离山际，刺眼阳光带着渐升的燥热直直照向大地。
药阁那边，阁内的弟子们也已经开始为自己的事有序忙起来。
一间房内，沈清轩配着长老给的灵药为自己调了一晚上的损伤严重的心脉后，伤口里的疼痛感终是缓和些许，至少他现在能勉强从床上坐起身了。
精血缺失过量给身体带来的损伤还是太重，沈清轩感到自己身子明显无力飘虚，动弹中还伴随着伤处以及丹田金丹撕裂裂缝处带来的双重痛感。
寄挂柏白那边，沈清轩抬手拿开身上的薄被，想尝试着起身下床。
奈何昨日才划开胸口刺破心脏，动作稍大些沈清轩就再度牵动伤处，眉宇紧蹙间冷汗很快布上额间。
长老一进门，就看见沈清轩这副模样。
“你先别忙着乱动！”长老立即几步上前按住沈清轩的肩膀，扶着人靠着床头坐好。
“长老……”沈清轩随着长老的力道坐稳，几个呼吸缓下方才的扯痛，“我想去亲自看一眼柏白现在如何了。”
“昨夜里不是跟你说过他没事了吗？现在你先安生躺着要紧。”
“可是，长老你也说过柏白就在近在眼前的隔间，这点距离，我还是能去看一眼的。”
长老一噎，低骂道：“你怎这么倔。”
沈清轩只微低头浅笑着摇了摇头：“烦请长老应允。”
“……”长老瞧着沈清轩丝毫没有改变主意的神情，最终还是软下严肃的神色，“罢了，他还在睡着，我过去将他背过来。”
说着，长老起身就要去往隔间，却在起身之际衣袖被沈清轩及时拉着止住了动作。
见长老转头疑惑看向自己，沈清轩便松开了手中衣袖：“他既然还在睡着，长老还是扶我一把过去吧。”
“你这才负得的伤，就要这样折腾。”长老气得有些想笑了。
沈清轩不语，手上动作已经开始再度掀开了薄被，作势就要下床。
“你还真是……让我不知该怎么说你！”长老再度低骂出声，却还是立刻上前扶住沈清轩的胳膊。
只从这里到隔间的距离确实是极短的，沈清轩还是有考虑的，这么些距离走几步倒是不成大问题的。
半会，沈清轩边忍痛间在长老的搀扶下到了隔间，果然一眼就见到了不远处床榻上正安静躺着的人。
隔着些距离，沈清轩看见那半掩在薄纱床帐里的熟悉面庞，脚下动作不住快了几分，痛感上升还是被压下去了。
到床边坐下时，沈清轩贴合脖颈的衣领已经被冷汗润冷，此番见到了近在咫尺的人，记挂了一天的心真真切切放下了，顿时感到轻松些许，丝毫没有察觉身上的冷汗透凉。
如此情形，长老轻轻拍了下沈清轩的肩膀，转身出了房间，将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这床也大，你要是累了，也可就着在这里歇息，挤不着柏白。”言罢，长老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屋中。
沈清轩的脸因气血亏损较大而显得苍白，薄唇失了血色让他卸掉了平日里冷气凌人的强势。轻声叹着呼出一气，抬手拂开柏白脸颊上的几根发丝。
柏白的气色看着比沈清轩好太多，安静的睡颜上，双边脸颊自然红润，呼吸平和轻缓，恰静的熟睡模样给沈清轩一种柏白正在做什么美梦的错觉。
沈清轩也退下鞋子上了床榻，撑着身子背靠着床头坐着，伸出一手隔着一层薄被附上柏白的心口。
感知到柏白心脏里那要伤及柏白性命的蛊虫已经除去，沈清轩面上显露出欣悦。
“太好了。”没事了。
视线稍转再次看向柏白的脸，沈清轩眼睫微颤，心底情愫轻涌间人已经俯下身，无血色虚白微凉的唇印在了柏白温软的额头上，一触即离，温柔若水。
待你醒来，我们就和初见那日一样，安稳静好。
然而，后来的事总是和美好的念想相分歧，甚至还要糟糕。
沈清轩在柏白旁边打坐调息到午时初时，一直在熟睡中的柏白终于有了动静。
迷茫。
柏白睁开朦胧眼睛的那一刻，第一感觉便是浓浓的迷茫。
口渴，柏白抿了抿唇，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即便是修为一下跌降几层，到底还是修士的沈清轩耳力敏锐度尚在，柏白这轻微的小动静就清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沈清轩当即就停止打坐，睁开眼转头就看向一旁才醒来的柏白：“醒了，身体可有何处不适？”
“……”柏白眨了两下眼睛，让才睡醒而些许模糊的视线恢复明晰，看清了眼前这人清俊的面容。
是很好看的人，掩藏不住的冷清气质衬得这张线条分明的脸甚是惹眼。然而现在，这好看的人望着他的眼睛里，是情真浓郁的关切。
不知为何，柏白却是自心底油然升起一丝抗拒，没有灵光空洞的双眸垂下，丝毫不受面前人关切眼神的影响，头微转漠然看向另一边。
“柏白？”沈清轩见柏白这般反应，以为柏白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而导致精神不佳。
“你何处不适？让我看看。”沈清轩一手握住柏白的肩膀，神色带上了着急。
柏白身体忽而一个激灵，一下来了力气将手从被子下伸出扳开了沈清轩的手，蹬开身上的薄被就快速滚到床的另一边尽头，直到无路可退才转回身背抵着床架，警惕戒备地看着床边的人。
沈清轩本就因伤而不能有过大动作，方才柏白突然剧烈的推开动作让他身子不稳往一边倾去，幸而及时伸手撑着床板稳住身体才不至于倒下。
还是牵动了伤，自内而外的疼痛席卷而来，牙齿咬紧间刺得沈清轩本来就还未恢复血色的面庞更是白了几分。
然却现在沈清轩顾不及这疼痛，只见离得稍远的柏白缩在床角，看着他的眼睛除了陌生之外就只有显而易见的抗拒，再不见其他多余的情感。
心中一紧，回想起之前莫离所言：治好后，他不会记得你。
柏白背低着床架双手撑在两边，面无神情只一双眼睛木木看着沈清轩那边，贴合着床榻的双脚不时向后缩，尽量的拉开距离。
沈清轩手握紧压下身上的伤痛，朝柏白上前靠近些许：“柏白，是我，沈清轩。”
眼见着那人在向自己这边越靠越近，柏白双眼稍稍睁大些，后退不得，当即转身往床边爬去。
动作急快，柏白的手猛地一滑致使身体失去平衡，眼看着就要往床下摔下去。
柏白下意识紧闭上眼睛，谁料下一刻地上发生“砰”的一声闷响之时，却是没有等来摔在冰硬地面的痛，身下反而感觉到的，是温而软的触觉。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人护在身上。
抬起头，柏白发现正是那自醒来之时第一眼见到的人垫在了他身下，为自己挡去了摔在地上的疼痛。
“咳！”
沈清轩一手按住柏白的后脑一手揽着柏白的腰际，面上强忍着伤处钝痛，却还是抵挡不住涌上喉咙的腥味，咳出一口血，血红溢出嘴角。
方才柏白身体不稳晃动之时，沈清轩就欲有所感倾身要去抓住柏白的手腕，谁料动作受限让那衣袖从指尖滑脱，情急之下也未顾及其他，脚下一用力蹬上前抱住了柏白的身体，让自己的背直直摔在地上。
这下，伤处在灵药作用下快速合上的脆弱裂口，肆意传出撕裂疼痛。沈清轩深呼出一口气，一手从柏白后脑上移抹掉嘴角的血。
这时柏白也反应过来，开始挣扎要从沈清轩怀里起来。沈清轩也失了大半力气，也让他轻易就脱离怀抱。
才等到柏白就着两人一上一下的姿势坐起身时，房门却是突然打开了，引得两人的注意。
长老在给沈清轩送药，快要到门口时忽而听得屋内传来一声响动，加大脚步推开门时，就见得沈清轩躺在地上，而柏白此刻正跨坐在沈清轩的腰上。
如若不是敏锐嗅到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长老差点就要误会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离心，抗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