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攻）道侣契约》薆塔轩轩

57、嗜睡

　　深夜，客栈内除了一楼大厅之外，只余下二楼一间客房还亮着灯。

　　莫离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不久前从季渐钥那里得到的一朵灵幽花把玩，指尖轻轻刮过艳红花瓣，不经意间挠过花蕊中心使得指腹染上些许淡红花粉。

　　安静。

　　良久，莫离才将手中的花朵放下，抬头看向站在前面的人：“欲言又止的，想问什么就问吧。”

　　周文承站在圆桌对面，听得准许后终于将心中疑问说出了口：“楼主，距离蛊虫完全成熟尚早，为何这么早就主动现身帮他们？”

　　“而且，我们这次出来的目的主为调查冥河境内小妖冒大违私自盗灵幽花出逃的原因，虽然这件事与溟皓阁有着一些关系，但这几天以来楼主您花了不少时间在溟皓阁这边，就连明日也要随着他们一起去溟皓阁之内。”

　　越说周文承拿着剑的手越是收紧，会不会问太过了。一瞧见莫离在听完他的一套话下来后眉宇微皱起来，周文承下意识低头：“属下逾矩。”

　　“我准许你说的，怕什么？”莫离收回眼神拿着灵幽花继续把玩，慢悠悠道，“至于为何明日要去溟皓阁……还不是那半妖行迹败露被关起来了。”

　　灵幽花失窃，与这半妖也有些联系。

　　“溟皓阁的守护结界，守护了一阁之地几百年之久从未有损坏薄弱过，就算是我也不能悄无声息地自由穿过进出。既然是要去找那半妖，就必然要通过这层结界进入溟皓阁，而明日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区区一个卑劣的半妖，居然能动摇冥河境内小妖的心思破坏命令，其背后一定另有更大的操纵者。要想解决这一时间没能算出的谜题，就必须找到这联系上下线索的半妖。

　　“至于为什么这么早帮他们……”莫离扯下灵幽花的一片花瓣于手掌中捏碎。帮？算起来好像也确实像是在帮人。

　　蛊虫完全成长成熟确实尚早，而且他这两天还接近宿主刻意压制了殉情蛊的成长速度。不用太快，却也不能太慢。

　　张开手掌，原本完好娇嫩的艳红花瓣已经被捏得碎烂，花汁湿润了掌心。甩手抖掉手中的花瓣碎渣，莫离收回手颔首舔了下手心中的苦涩花汁，浅绿暗幽的眼底尽是所要必得的自信。

　　他想要的，可是只吸食了情为“爱”的纯净殉情蛊虫。

　　混合其他情的“杂虫”，他可不要。

　　—

　　第二日，天际露白，初晨的太阳光穿过层层薄雾投入窗内，照亮了整间屋子。

　　柏白半梦半间任由沈清轩扶着他起床，再托着他软绵绵的身体亲自为自己穿衣穿鞋，洗脸束发。

　　这些小事他本想自己做的，但今早却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意识朦胧眼皮沉重就是不能清醒，稍稍一个不注意就会合上眼再度睡去。

　　沈清轩站在座椅后将手中的发带系牢后，便发现靠着椅背的人的头往前垂下，身体也渐渐往一边歪斜，眼看着就要摔下座椅。

　　伸手握住柏白一边肩膀稳住其人身体，沈清轩绕到前面便见着柏白果然又睡着了。

　　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沈清轩也不再叫醒柏白，扶着身体将人横抱起便直接推开门出了房间。

　　一来到楼道口，沈清轩一眼就望见长老及其他弟子，包括莫离与周文承二人都已经坐在楼下大厅。

　　抱着人到楼下寻到长老所在的桌子坐下，沈清轩调整好怀中人的姿势让其头靠着他的肩膀，让柏白不至于滑下去。

　　见此长老不住调侃一句：“这是还没睡醒呢。”

　　“嗯，看样子是这样”，沈清轩低头瞧着柏白入睡的容颜，“但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自寻到他后的这两日，柏白大半的时间里都是这般困倦快速进入昏睡的状态。”

　　昨日从那小山村离开之后，柏白就几乎睡了一整个白天，而即便是到了晚上柏白又半夜离开房间在外都留一阵之后再回去睡下，那第二日清晨起床后也不该是现在这样还未清醒的样子。

　　几次查探下来，得出的结果皆为柏白只是简单睡着了而已，身体并未找出有何明显异样。

　　闻言，长老眼瞧着柏白面色润红正常，气息也平稳，外看确实是没有什么问题异常。正当他正准备开口要说些什么之时，就听见坐在旁桌的莫离忽而两声哼笑。

　　长老和沈清轩下意识抬头看去，就见莫离一手搭在桌子上撑着下巴瞧着他们这边，用独属于小孩子的软糯声音慢悠悠说着：“他这只是被蛊虫吞食情感记忆后所出现的正常嗜睡反应而已，小问题啦。”

　　“莫离。”长老面含不悦。

　　“瞪我干什么，我说的可是实话”，莫离头稍歪，“本来就只是小问题而已。”

　　吞食情感记忆？沈清轩握着柏白肩膀的手渐渐收紧，原来柏白记忆缺失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要人命的蛊虫。回想起之前在药阁里柏白突然吐血的那一日，醒来后不久也是靠着他突然入睡。

　　原来已经开始好一阵时间了。

　　沈清轩抱着人的手臂也随着情绪收拢了些，那么这次醒来后，柏白忘记了些什么，又还记得些什么。

　　这时店家已经做好两碗热甜粥，派了两个店伙计端向他们这边，随后分别放在沈清轩和莫离桌前。

　　身怀修为的长老沈清轩等人本不需要进食，但身为普通凡人的柏白却是不行。

　　从这里赶回溟皓阁的路还有些长，启程之前若不吃点东西垫肚子的话，柏白路上怕是要饿着，所以在等沈清轩和柏白二人从房间里出来的时间里，长老考虑周到地为柏白向店家吩咐了一份早点。

　　而那莫离非人非妖也无需凡间食物，却嚷着身边的周文承去也跟着要了一份。

　　沈清轩看着眼前冒着缕缕热气的甜粥，按下心底蓦然升起的楚苦，犹豫几瞬还是晃了几下怀中人：“柏白，先醒醒，柏白。”

　　再晃着人几下，柏白闭合的眼皮终于松动了些：“嗯……什么？”

　　见人醒了，沈清轩腾出一只手拿过碗旁边的一柄小勺子放进碗里舀了一勺甜粥，稍低下头吹了两下后再将勺子凑近柏白嘴边：“马上就要启程回去了，你先吃点东西。”

　　柏白视线模糊人还有些懵，闻言下意识听话将嘴张开，紧接着嘴里就多了一些软滑的东西，稍稍一抿就一下化开顺着喉咙滑下肚了。

　　暖暖的，甜甜的。

　　感到唇边再次贴上了一个东西，柏白张开嘴，口中果然又多了些和刚才一样的东西，抿一下，再化开滑下肚。

　　沈清轩瞧着柏白迷糊样子还本能张开嘴吃东西，眼睑微敛嘴角轻勾，心底微苦被软化几分。

　　长老在一旁将两人间的互动看在眼里，想着他们二人不久后就要面对的事，暗叹一气闭眼摇了摇头，唉。

　　沈清轩再喂了几口，只是一碗粥还没有少多少，柏白却是一下紧闭上嘴，无论沈清轩再怎么哄都不再愿意吃了。

　　“柏白，再坚持一会儿就好了。”沈清轩左手揽着柏白的肩稳住其身体，右手拿着还盛着粥的勺子，奈何柏白头直接偏过，脸埋进他胸前怎么也不肯理人了。

　　柏白双手抓着沈清轩胸前的衣服，困，好困，不要吃了，他要睡觉。可耳边仍在不停的响总是不让他睡，委屈劲上涌，抬头怒瞪吵他的人一眼，一手松开沈清轩的衣襟挥出去。

　　哐——啪——

　　不知道是碰到了什么东西，手背有些疼，但耳边总算是不怎么吵了，柏白因委屈气闷而撅起的嘴终于放松，身体软下去再次安静睡去。

　　勺子被柏白一手打飞掉在地上，桌上地上都洒了一些粥水。咔嚓，瓷勺子碎成了两半。

　　沈清轩原先拿着勺子的右手还停留在半空之中，半刻后才放下手。刚才，柏白的眼睛……

　　异常腥红的瞳色。

　　长老也是被柏白刚才突发的动静引去了注意力，转过头后就见着沈清轩低头望着再度睡去的柏白一阵愣神的样子。

　　“怎么了？”

　　沈清轩回神，抬眼就见着坐在前面旁桌上的莫离，嘴里含着勺子望着他这边笑，瞧见他看过去后才抬手将口中的勺子拿出：“小问题小问题。”

　　“……”沈清轩不语，将怀中人抱紧。半刻后想起长来的问话，才收回眼神转向一边，“没事，柏白不想吃了，随时可启程。”剩下的就等路上再说吧。

　　长来看了一眼碎在地上的瓷勺，再转眼看向沈清轩：“既然这样，实在不吃那就算了。”话落，侧头去瞧旁桌上的莫离。

　　见此，莫离放下勺子双手捧住碗身将碗口正对季渐钥的视线稍微倾斜：“吃完了，我也可以随时跟着你们一起走了。”

　　一行人终于离开了客栈，走出小镇后便直接御剑往回溟皓阁的方向飞去。

　　柏白一直未醒，沈清轩只能如昨日一样抱着人御剑而行，心事重重，一直望着前方路的眼睛一眨未眨，唯有靠怀中安静睡着的人了无烦心事睡得正香。

　　长老飞在最前方，后面有何月与朱云启两个弟子垫后以监看仅飞在他们稍前面一点的莫离与周文承二人的动作。

　　沈清轩催动灵力促使脚下灵剑加快速度上前追上长老后与其并肩。

　　“长来，今早在客栈里时柏白的眼睛睁开了……眼睛瞳色，是异于常人的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