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从了小僧吧》理间

4、第 4 章

　　留步这种话一般都是曹公公来喊，这次皇帝亲自追出来，肯定是有要紧事。

　　李道亦询问道：“陛下，还有何事？”

　　皇上使了个眼色，左右张望了一下。小道士李道淳看明白了皇帝的意思，有事要和师父单独说，退到了一边。

　　玄饭没看出来，在原地站着。玄一懂了装不懂，也没有移步。

　　皇帝开口道：“道长，夜里可曾受妖风吹拂？”

　　李道亦昨晚堕入梦魇，之后被玄一惊醒，玄一临走前还关上了窗子，所以没感觉到有风。

　　玄饭立马开口道：“陛下，我感受到了，那妖风势头大，把我窗户都掀上了。”

　　玄一补充道：“是哩，那阴风忒凉，不像这个季节的风。”

　　皇帝多此一举地将手遮在嘴巴旁，小声道：“我怀疑京城有妖！”

　　李道亦皱眉，反驳道：“陛下，子不语怪力乱神。”

　　玄一提醒李道亦：“道长，你还是要飞升的。”

　　李道亦纠正玄一：“我飞升只列仙班，仙跟神不可一概而论。”

　　玄一心想幸好没和道长辩，辩不过辩不过。

　　皇帝愁眉苦脸道：“我也不想啊，但是每每一到深夜，便有阴风吹拂，将那蜡烛都吹灭了去，还常伴有凄凄啼哭入耳，叫人忧心忡忡。”

　　李道亦问道：“那陛下有何打算，可是要贫道留下帮忙除妖？”

　　皇帝以拳击掌，答道：“正是。”

　　玄一摸了摸脑袋，主动请缨：“陛下，这大妖若是冲你而来，怕是功力深厚，我怕李道长一人应付不来，我也留下吧。”

　　皇帝反对：“去去去，你一个小和尚，有何本事妄谈除妖。”

　　玄一撑开金光，背后隐隐出现一座佛陀金身，宝相庄严。

　　玄一说：“陛下，你看，我功力高着呢。”

　　李道亦啧啧称奇，这小和尚人虽不着四六，功力却是实打实的深厚，是少见的修行天才。

　　李道亦帮玄一说话：“陛下，让玄一留下吧。佛门和道门功法不同，应付起妖怪能取长补短。”

　　皇帝愤愤道：“也罢，既然道长都开口了，那你就留下吧。”

　　皇帝补充道：“道长，我感觉那妖物就在皇宫之中，你们只见阴风，但是宫中却能听到凄厉啼哭。”

　　玄一道：“好办，今日我和李道长就寝于你这皇宫之中，等妖物出现，抓他个现行。”

　　玄饭忙问：“玄一，那我呢？”

　　玄一说：“玄饭，你跟小道士李道淳去睡吧，爱睡哪睡哪，我管不着。”

　　可怜小道士李道淳还在一边戚戚然，这边谈话的内容他一句都没听着。

　　玄饭走到李道淳身旁，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小道士，你别难过了，输给玄一师弟，不丢人的。”

　　李道淳一把甩开玄饭的手，怒道：“怎么不丢人，他骗人，他根本不是如来佛转世。”

　　玄饭看李道淳还被蒙在鼓里，不由心生同情，摸摸他的头道：“他确实不是如来佛转世，他其实是吕洞宾转世。”

　　宫内养心殿上，一只鸷鸟扇动翅膀，每扑棱一下就有大风刮过。

　　此鸟名唤大风，本是青丘一带的妖王，修炼数百年得道，早就享遍妖界乐趣，如今蹈赴人间红尘，就是为了过一过那人间君王的瘾。

　　往前推个数千年，妖族与人族签订了和平共处条约，互不侵犯。因此大风如果明目张胆攻入皇城，就等于向人妖两族宣战，到时候说不得就有那飞升上天的老仙人下凡降妖，所以他只能偷偷夺舍了皇帝。

　　他在这宫中潜伏已久，苦于皇帝周身龙气太重，天生就能抵御邪祟，他一直没找到机会，只好夜夜扇风，驱使万妖啼哭，消磨的皇帝的胆气。等到皇帝肝胆俱裂，就是他下手的时机。

　　近千年来人间修士凋敝，能拿得出手的宗派就一个少林和一个龙虎山。少林寺的玄正和尚胆子小，吵架凶得很，打架就开溜。龙虎山李道亦仙长倒是个人物，听说有望飞升。

　　大风不放在眼里，修炼百余年的人族而已，只要还没飞升，就不会是他的对手。

　　因此昨夜他驱使阴风袭往九逸馆，未尝没有挑衅李道亦的意思，可惜李道亦那时被玄一小和尚纠缠，他媚眼抛给瞎子看了。

　　九逸馆中，玄一正在收拾行李搬去皇宫。

　　玄饭问：“玄一，你真的要去降妖吗？要是打不过怎么办，要不要回去请方丈前来。”

　　玄一说：“不用了，要是连我都降服不了的妖怪，老和尚来了也没用。”

　　玄饭惊道：“玄一，你如今已经这么厉害了吗？”

　　玄一不假思索：“我前世一气化三清成三人历三次劫难，今生三花聚顶合为一人，功力自然强得难以想象。到时我遇见那妖怪，只消遥遥一指，就叫他灰飞烟灭。”

　　玄饭听得热血澎湃，忍不住用拳头哐哐锤墙，感慨道：“玄一，你真猛！不如你就改法号为猛一吧。”

　　另一间屋内，小道士李道淳抱住李道亦的大腿，眼泪鼻涕全糊在了李道亦的裤子上。

　　“师父，我以后肯定不会再输了，你不要丢下我啊！”

　　李道亦耐心解释道：“道淳，为师并非不要你，只是降妖伏魔事关重大，只怕到时候无法分心顾及你。”

　　小道士不信，认定了李道亦就是不要他了，委屈道：“师父，为什么玄一小和尚就能去，他明明跟我一般年纪。”

　　李道亦组织不出安慰的话，因为玄一小和尚确实跟道淳一般年纪，只是功力却深厚得多。道淳是龙虎山这一辈弟子中最出彩的，说出真相只怕会打击到他，甚至打击到龙虎山诸多弟子。

　　李道亦灵机一动：“道淳，他虽跟你一般年纪，可他毕竟是西方如来佛转世啊。”

　　李道淳闻言一愣，抬头看向师父：“师父，咱们不是不信谣不传谣吗？”

　　“砰砰砰。”这时传来了敲门声，李道亦赶紧趁机去开门。

　　门口站着两个小和尚，玄一双手合十敬了个礼道：“道长，我家师兄非要亲自观礼我降妖，但是他一个人我不放心，想着让他跟道淳一起，也有个伴。”

　　李道淳喜出望外，跑到门口拉李道亦的袖子：“师父，你就同意了吧，这下不要你顾及我了，有玄饭小和尚顾及我。”

　　李道亦无奈点头：“那你就跟着去吧，一定记住遇事先退，不要逞强。”李道淳恭敬应下。

　　深宫之中，帘幔重重，烛火交映。

　　皇帝卧在榻上，四人围坐一张八仙桌。此时天色尚未全暗，距离妖邪作祟还有一段时间，李道亦在闭目冥想，三个年轻人叽叽喳喳，聊道义，聊佛理，聊吃食，聊见闻。

　　玄一问：“小道士，你可有喜欢的姑娘？”

　　李道淳答：“没有，师父说要想成仙就得禁欲，否则功力就不会高深。”

　　玄一又问：“那你有没有想过，倘若你有了喜欢的姑娘，她会是什么样的？”

　　李道淳说：“应当是个好相处的吧，脾气一定要好，因为我老是惹人生气，师父都差点不要我了。”

　　李道淳反问：“玄一，你是和尚，不能结婚，那你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玄一答：“我喜欢顶好看的人。”

　　李道亦右眼皮微微跳了一下。李道淳说：“玄一，你真肤浅。”

　　玄一得意地挑眉：“可不是嘛。”

　　皇帝在龙塌上躺久了不知是无聊还是怎么了，喊道：“道长，我有点害怕，你坐我边上来吧，小娃娃太吵，这边清净。”

　　玄一说：“陛下，多大个人了，真不知羞。”

　　皇帝龙颜大怒，凶道：“玄一，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皇上了！”

　　李道亦嘘了一声，道：“噤声，起风了。”

　　有风自北而南吹遍整座皇宫，风铃响个不停，凄厉的啼哭响起，屋内众人感觉到丝丝凉意。

　　皇帝把被子往上扯了扯，问道：“道长，可是妖邪？”

　　李道亦左手往空中一伸，一张符纸凭空出现，被他用两指夹住，他右手在空中虚划，同时金色符箓现出纸上。书写完毕，李道亦一松手，符纸开始自燃，

　　屋内重归清明，啼哭消失，寒意也自行退散。

　　李道亦皱眉道：“这妖魔道行不浅，像是有备而来。”

　　皇帝忙问：“前些日子你们还没来，他为何不动手？”

　　李道亦答：“你有龙气护体，等他蚕食完你的龙气，自然就会动手了。”

　　皇帝戚戚然：“我闻啼哭愈来愈响，怕是龙气无多了，我命不久矣。”

　　玄一说：“陛下，别担心，太子也有龙气，可以让他陪你一起睡，还能续续命。”

　　皇帝不理会玄一，向李道亦说道：“道长，若能驱除此妖，我定保龙虎山享万世香火。”

　　李道亦摇头道：“陛下，此妖来势汹汹，道行未必在我之下，我只能保证他不敢前来作祟，却也不能保证驱除此妖。”

　　皇帝喜上眉梢，拍拍床铺：“甚好，那朕这寝宫之中自当留道长一席之地，望道长能长居于此，保人间太平！”

　　玄一闻言，觉得不妙，推门而出，吼道：“何方妖孽，前来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