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要出嫁》巨田

11、齐言

　　天气太冷，以至于我并不想出房门，即便是小叔叔的屋子，我也嫌远。
　　我望着窗外的鹅毛大雪，忍不住让小侍女再烧一盆炭火。
　　阿娘跟阿爹出去拜见京城中的达官贵人，小侍女匆匆来报，说：“安亲王府二公子齐言拜见。”
　　我真的是懒得动弹，还要再换衣服，出了房门，走那么长的走廊，再过了庭院才能到前厅，我仅是想想便觉得累，于是对小侍女道：“让齐言直接来我房中吧。”
　　小侍女看着我，犹豫道：“小姐，这恐怕于理不合。”
　　我将窗子稍微打开了点，一阵寒风袭来，冻得我直哆嗦，连忙关上窗子道：“无妨，我是她嫂嫂，都说长嫂如母，跟程业进我阿娘的房间是一样的。”
　　小侍女大概也没有想到还有这种逻辑，愣了半天才下去。

　　齐言进来的时候，我虽然隔着许远都感觉寒风透过门缝渗了进来，连忙道：“快把门关上。”
　　齐言也不是空着手来的，提着一个食盒，对我说道：“我，长嫂如母，也就你敢说这种话，我母妃也是皇上亲封的诰命夫人，你竟然这般不敬。”
　　我看了那小侍女一眼，小侍女惶恐道：“小姐，二公子说他不能进您的闺房，我才将您的话说出来的。”
　　唉，还是我的错。

　　我讪笑这对齐言道：“都是我的错，你别介意，都是这繁文缛节，规定外男不许入内眷屋内的人，一定是不知道冬日鹅毛飞雪之时的寒冷。”
　　齐言神色鄙夷地看着我，道：“程乐，你这等秉性还妄图做世子妃？”
　　我正了身子，试图让自己看起来端庄又聪慧，最后还是齐言制止了我道：“别了，你在我兄长面前做姿态就好。今日我母妃得了些南方进贡的荔枝，让我拿过来给兄长尝尝，顺便给你也带了点。”说罢，伸手将那食盒的盖子打开。
　　嚼疑天上味，嗅异世间香。
　　我颤颤巍巍地将荔枝捧在手心里，而后望着齐言问道：“这...真的是给我的？”
　　齐言大概就是看不得我这股小家子气，丝毫配不上他们安亲王府的雍容高贵，颇为嫌弃地点了点头。

　　齐言看我荔枝剥的困难，拍着我的手腕从我手里拿了过去。
　　安亲王府的二公子给我剥荔枝，真是折煞我。常言道，无事献殷勤，让我忍不住问道：“齐言，你今天来到底是做什么的？”
　　齐言剥皮的动作一顿，若无其事地将剥好的荔枝递给我，说道：“来给我兄长送荔枝，顺便问问何时回王府。”
　　我心中一惊，我跟齐慎还什么进展都没有，怎么能就这么把人放跑了，顾不得接他手中的荔枝，赶忙说道：“不急不急，齐慎在将军府住的甚好，跟我小叔叔关系融洽，我祖父也特别喜欢他，多住两天才好。”
　　齐言皱着眉头问道我：“他跟你小叔叔关系融洽？”
　　我点了点头，违心道：“自然关系融洽，他与小叔叔住在一处，又同是文人墨客，自然处的来。”
　　齐言低头沉思，恍然说道：“怪不得我来将军府，他居然都不见我一面。”

　　我这才从齐言手中接过荔枝，果然又香又甜，果中佳品，于是又顺手往齐言手中塞了一个，示意他接着剥。
　　齐言瞪了我一眼，我宛如没有看见，望着窗外的鹅毛大雪问道：“齐言，你说今年的花灯会，你兄长会跟他的心上人一起吗？”
　　齐言低着头，我看不到他的神情，只听得声音：“你若是让他一直住在将军府，那自然要跟他的心上人一起过了。”
　　我将这话在嘴里回味了三遍，又吃了一个剥好的荔枝，齐言这话难不成这齐慎的心上人是将军府中的人？
　　我仔细琢磨了一通，这齐慎来将军府未必就是看我的，万一真是冲着府中的小丫头，那可如何是好。之前度过的画本都说世家公子最喜欢没什么才学但是出身贫寒的女子，若是这女子再添了几分宁死不屈的骨气，又是一段佳话。而我才学虽然并不出众，好在出身还算不错，想来想去，齐慎总不可能图我一身骨气。

　　我环顾了周围的几个小侍女，若是论才学自然不如我，但是论样貌倒有几个眉清目秀的。
　　齐言看我不答话，自己又拿了个荔枝接着剥皮，神色略不自然地问道：“你之前收到的礼物，可还喜欢？”
　　齐言不提还罢，一提我忍不住说道：“齐慎送了我一方鸳鸯戏水的帕子，但是送我祖父的是如意，送我父亲的是护甲，送我母亲的是金钗，就连程业也得了一袋子的压岁钱，除了我小叔叔，大概送我的东西最是不上心了。”
　　齐言连忙摆手道：“没有不上心，这明明是...，你小叔叔.....什么？除了你小叔叔之外，难不成送你小叔叔的不用心？”
　　我点了点头，说道：“我问过小叔叔，小叔叔说送的是没用的东西。”说着又斜眼看着齐言问道：“你不是说，齐慎最是钦佩我小叔叔，怎么送东西这般不上心。”
　　齐言似是疑虑，自言自语道：“不会啊，兄长明明送的是玳瑁扳指，这还算不上用心吗？”
　　我自然是知道玳瑁这东西，价值连城，千金难求，不由吃惊问道：“你是说，齐慎送我小叔叔的是玳瑁？”
　　齐言也是疑虑，答道：“我也仅是听说，可能兄长又送了别的东西给你小叔叔，左右不会不上心。”
　　我却是不敢相信，那玳瑁可能本就不是送我小叔叔的，不知又随便送了什么东西，我小叔叔向来清高，自然看不上，要不二人怎么能打起来。
　　但是这话我不能同齐言说，毕竟我还想让齐慎在府中多住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