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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消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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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一虎从美国回来了,离上次遛狗碰见,已去4个月。夫妻二人在家做了海鲜汤锅,叫上老萧夫妇,大家聚在一起海吃海喝了一通。老戴出去了一趟,明显比上回见面神采奕奕多了。男人的精气是与事业挂钩的,到了美国,老东家给安排了职务,虽是同做交易,在华尔街上消息来头比国内还是要快一步。美联储暂停了降息,让美元维持在高位,美股保持往上的态势。特别是纳斯达克指数,提起这个,关着自家门说亮话,戴萧二人,喜笑颜开,开酒庆贺。自2019年以来,上飚了2000余点。二人联手在去年11月起坚定看好纳指做多,报酬丰厚。浣心不懂这些,看着他们兄弟二人日益恢复状态,心里为他们高兴。
老戴边吃边谈太平洋那头的经济行头:“势头比国内要强劲。美国四处丢债,现已高达25万亿。”意味着什么呢?全球为这个国家08年爆发的次贷危机买了单,现老美不管是非农就业率或是制造业指数均不弱。“强者恒强。”老戴总结的理。听着他带回的消息,对国内经济颇为忧心。
“我们需攻克的一大难点在房地产。老百姓的钱都投进房地产里了,换不出现金流,就会很危险。所以,房价不能崩,只能稳中调控。”
老萧接了话头,“公司客户要求出金的也渐渐平息下来,原因很简单,你没倒。”兄弟二人耍坏互使眼色,碰了下杯。情义真假用苦难来试验。眼神交汇处,油然而生的自豪,兄弟联手挺过了危机时刻,攻克流言蜚语最佳的方法,是将自己站正。走正道,才可能遇见曙光。
林姐也有好消息,她与姐妹的服装生意,慢慢步入正轨。老福帮了大忙,介绍的几家工厂,林姐从中选了两家。一家专门生产大衣及西服,一家生产羽绒服。喜事连连,唯独浣心,“忙啥呢?”
“老公闹脾气在。”
众人啼笑皆非。老戴坏,吆喝一声,生怕在座人没听着:“你也有今日。”
老守生起气,她虚。没消息,吃没吃好,睡没睡好,事情谈没谈好,音讯全无。也是他这样,她日益反省自己貌似是做错了什么。究竟做错了什么?想不明白哇!
以往出差顶多也就一周,明日过去,就满一周了。守见方老派,属于金窝银窝不如狗窝型,一旦回了R市,是肯定会回家的。果不其然,第二日中午点,人回来了。她正在桌上用午饭,他自己开了房门,径直走进卧室,放下行李箱,回内卧浴室洗漱。奇怪,她是隐形的吗?
风仆尘尘的样子。
她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坠了一下。凑上热脸硬贴,“吃饭没呀?”
镜前的男人,终于开口了,像等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几多在乎,便几多虐心。“还没。”
“那我盛上吗?”想着中午煮的米饭,还好将晚上的一并做了,够两人份。炒了份青椒肉丝,豌豆角,白菜豆腐汤。
“等会儿,我想泡个澡。”
“我放水啊!”她心里那只小白兔在跳蹦嚓嚓,侧身飘过,调好水温至45度,“这趟顺利不?”
男人对着镜子清洁胡子,“还行。”问什么答什么,真是当她是十万个为什么呀?!小阵沉默,“水等它放着,去吃饭吧,一会儿凉了。”
哼!还知道关心下她。浣心膝盖软,一把从背后抱住守见方,头抵在宽实的背上。下巴蹭着,不说话。
“菜凉了...”
“你再不回来,心才是凉了...”
夫妻二人从镜中凝视彼此,连着几日的冷战犹如冬季里下了冰雹,雪上加霜。这种相处模式一点都不令人愉快,浣心瞅着要慢慢改变这种坏习惯。她愿意改,老守不一定愿意。有句话想让愚公移山,比登天还难。别说改习惯,睡觉俩人换个方向,都不行。不过,老守也有犟不过她的时候,“这不是回来了嘛。”
犟来犟去,不就图个谁先说爱。
我爱你,和对不起这三个字,一样让人难以启齿。越是情深厚重,越吝于表达。浣心不是,生命这么短,她偏要学着改变自己,常常挂嘴边,像每日要吃饭一样。老外上班出门,还和妻子KISS GOODBYE呢。
女人不作,男人会爱吗?作就作吧,没影响别人,顶多作呕了自己的男人。不过,她瞅着,自家男人也挺享受的。
“我爱你。”她突然说出口,像瞄准猎物的机关枪,没来由地摁下射击。老守手抖,不知心抖没,剃刀在下颚划了道小口子。正儿八经地稳住,像是刚刚技术失误一样,抽了张纸巾,歪着脸,若无其事地擦了擦伤口,“知道了。”
“就这样呀?”
男人转过身,敲了下她的驴脑袋,侧过坐进浴缸里,她跟过去跪坐在地砖上,给人搓背洗头。服务态度一级好,还免费。絮絮叨叨主动汇报这几日她都干嘛了,遇见了谁,还有小小动手术的事情。躺着的男人像是听睡着了,没回复。铁是累着了,她闭上了嘴,趴在池边,渐渐看入了神。在一起时间长了,偶尔停下来看着对方,像是看幅画,看见的是今生与来世。
离婚比结婚复杂多了。看着和姐忙着与老宽走离婚程序,里面的财务处理,债务处理,法务处理,弯弯道道,剪不断,理还乱。老高跑她办公室吃过几次茶,在浣心面前不藏着捏着:
“真搞不懂干嘛老夫老妻非得捣腾这么趟功夫!”
吐槽宽氏二人名下有共同的融资,资产,股权等材料,分割起来弄得他搞了几个晚上才梳理出来,“找人给出的公证函都有几本书那么厚!”
浣心听着想着老高三更半夜仍单身忙碌没艳福享用,她心里就乐!“谁让你是黄金单身汉的!”
“单身汉怎么了,过两年我再养条单身狗!”
“你快养啊,狗名就叫‘小高亦为’,可是复姓哟亲!”
“听和姐说宽家给的佣金可不低哦!”
“你又知道了?”
“等着你请客!”
两人相互打趣,之前生气的事情忘得九霄云外。做人嘛,就是别太记性好,否则,气死。
患难夫妻,除了拥有共同的家,还有共同的债。有时浣心看着和姐这样操心里外,想着那头那个小姑娘,此刻正闲着没事儿喝茶晒太阳呢!
人生,就是那么不公平。
若不是老宽,和姐会放手吗?没法与和姐深谈,唯愿二人是深思熟虑后的谋划。万一哪天离了,一方后悔了呢?后悔了就去抽自己大嘴巴子吧!她看老宽极有可能,睡在旁边的女人变了,指使不动了,心意不齐了,那天可好玩儿了!那边儿子还那么小,有的是功夫没事生事,最难是心意相通,面对危机达到差不多同步的眼界与默契,这个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如果届时请老守来找她从中撺和,她才不做呢!离道婚真是苦了她的和姐姐!
一人往外搬,一人往里拱。这世间的事,讲不清的。宽和集团的财务会计是和颜的表妹,有次喝茶处碰见浣心,拉着她的手抹泪,“我家姐姐太不值了,辛苦操持公司和家庭一辈子,到头来却输给一个年轻的小丫头片子!”浣心拍着对方的手,“也别这样想,还是亲人嘛。”话是这么说着,最气的还不是和姐,是公司财务部的老员工。眼瞧着她江总前脚坐进财务部,大字不识便能趾高气昂指挥他们老一辈员工,气就不打一处来。每日上班拎着名牌包,办公室坐不了几分钟,就去高管办公室串门拉通关系,凭着的终究是背后的宽董。高管虽苦不堪言,但终是老臣,明面是给的,好茶伺候,听其絮絮叨叨废话几句,便请出去关门办正事。也是有意思得很!竟也没听说谁去宽董处提意见,只是流言蜚语漫天飞。这个才是凶险的暗器,明里不来,暗里出没,才是最可怕的。
其实浣心见过江灵一次,估摸着人小姑娘也没那么大的气焰,但是流传的是,传的人多了,那便是了。按浣心多年的职场经验,这一切的发生,绝非偶然。背后的主是谁,暂不方便确定,但小姑娘是被瓮中捉鳖,看不看得出这是场局,找不找得到突破口,考验人了。
天时地利人和,缺一样都不行。
这把交椅,有人交,也要有人接得住。人去当了个副总,当得相当憋屈。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晃眼又去了一个月。浣心耳边听得多的话,渐渐变了。先是为和颜不值的声音大在;接着是江总不懂业务,连会计账目都不识;再是小宽总用惯自家小姨,开会常带在身边如同秘书,听取其汇报财务数据,江副总形同虚设;再后来变成了,对和总的各种美言,手腕高湛,面慈心善,通情达理,稳如泰山。
离婚证拿下来后,和姐并未从家中搬出,老宽搬入了小江母女所住的房子里。家中父母做出这档子选择,小望倒是成熟不少。儿子与媳妇也搬回宅子,陪自己的母亲,顺便母亲也方便照顾孙子和怀孕的媳妇。三姐妹常相聚喝茶,耳听八方,淡定自若,谈笑风生,好不快活。这下,和姐心里不装事了,笑着和姐妹们侃天,看谁都一样,包括老宽。“手握上亿,以往他招手我便跟去,现他有事亲自上门来找。有啥区别?现金流才是王道。”
于太闷着笑,指着和颜:“老大不小的了,还焉儿坏!”
名正了,言也不一定顺。没名了,言也有顺的。
差在哪呢?
江湖事,亦如沙漠上的海市蜃楼,当不得真。当真了,就得百般忍耐。忍不忍得下来,看人的造化了。管理公司,操持家室,为夫谋划,单挑一个,都比受个孕生个子难。
生孩子不难,培养孩子难。骑虎难下,便是这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