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神三岁半》山竹猫

4、第004章

　　白石村位于华国东南部的一个小山区里。
　　说穷不穷，说富不富，毗邻一个风景名胜区。
　　村里的人都很淳朴，也很勤劳。有不少人早就靠种菜发家致富了，因为适应不了大城市的快节奏生活，宁愿继续留在这儿，过着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恬淡小日子。

　　五年前，一对年轻夫妇突然来到村里，买下了没人要的两亩地。在挨着自家田地的一块空地上，他们盖了三间青砖瓦房，便无声无息地住了下来。

　　村民们下地干活，时不时会看到他们也在地里忙活。

　　那男的一看就是城里人，高高瘦瘦，皮肤很白，斯斯文文的。虽然对种地一窍不通，但却非常愿意学，也肯吃苦，脏的累的都抢着干。
　　至于另一个女的，则就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了。一块贫瘠得没人看上的薄田，经她稍稍打理，不过一两个月的功夫，居然就变得油光鲜亮起来。

　　一天夜里，村里有家人的孩子得了急病，赶上天降大雨，出山的路被堵住了，车子开不出去。家长们急坏了，眼看着孩子快要不行，却都束手无策。

　　这个时候萧守义站出来，提出能不能让他试试。
　　人们这才知道，原来新搬来的男人懂医术。

　　经他几副药开下来，孩子的病情很快稳定了下来，后来被送进县医院，医生也说幸亏处理及时，否则孩子就算被抢救回来，也难保不会留下后遗症。

　　从那以后，村里人对萧守义都多了几分尊重。
　　尤其是被他救了的孩子他爸李大壮，在知道萧守义还懂些玄门术数后，便更是把他当成了全村第一文化人来敬重。

　　无论是新房上梁的吉时，还是亲戚新婚嫁娶的吉日，都会去向他请教。

　　李家除了李大壮以外，老太太赵红英也一直感谢萧守义救了自己孙子。在得知他的闺女终于被找回来后，她马上提出可以去帮他们夫妻俩带孩子。

　　萧守义和陈惠芬也刚好想给美宝找个保姆。
　　两人每天一个要去地里干活，一个要去山里巡视，不可能一直带着美宝。
　　现在赵老太太愿意帮忙，两人为了表示感激，马上准备了一封厚厚的红包送去。

　　赵红英怎么都不肯收。
　　毕竟她帮萧家夫妻两带孩子是有那个情分，又不是为了赚钱。
　　最后实在推不掉，便只好收下，转头用红包里的钱，她再添了些，给美宝买了礼物让李大壮送了去。

　　于是但凡萧守义和陈惠芬不在家，赵红英都会雷打不动过来照顾美宝。
　　顺带她会领着自己的小孙子毛头。

　　毛头已经五岁了，自己能滚会爬，用不着管。
　　每次一来，赵红英就把他往院子里一丢，专心致志带美宝。

　　赵红英还从来没见过像美宝这么漂亮的孩子。

　　乌黑的头发扎起羊角辫来，好看得不像话。
　　圆嘟嘟的小脸蛋上，大大的眼睛水润润，一张樱桃小口每次叫“奶奶”，声音都能甜进人心里。
　　更不要提每次走起路来，肉乎乎的小胳膊小腿，捧着个玉米棒的样子，简直就是年画上抱着鲤鱼的小福娃。

　　有时候赵红英甚至会偷偷觉得，哪张年画上的福娃都没这么好看啊！

　　为了让美宝快快长身体，赵红英恨不得把所有好吃的都喂给她。美宝到她手里才一个多月，就白白胖胖了一圈。

　　整个女娃娃好像一朵雪白雪白的百合花，彻底绽放了开。
　　美得浑身冒光！

　　在照顾美宝的过程中，赵红英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似乎每一样美宝身边的东西，都正在发生着不可思议的变化。

　　隔四五天日头好的时候，赵红英都会给美宝洗澡。
　　用来放美宝的盆是木头盆。
　　农村人都喜欢拿这种盆给孩子洗澡。
　　结实，并且保温性强。

　　当赵红英放好了温水，刚要把美宝放进去时，忽然发现这用了一段时间的黄木盆上，多出了许多雕工考究的花纹。
　　仔细一看，竟然是蝙蝠祥云纹。

　　赵红英的父亲曾是远近闻名的木匠，认得这种花式。

　　连木盆的材质也变成了黄花梨的。
　　整个盆一下子看着不但精美，还充满了贵气。
　　估计古代皇帝洗澡用的木盆，也未必会比这个好看！

　　后来她留意了下，察觉到居然不止这一样。
　　美宝吃饭的小碗原来是翡翠玛瑙碗；她常常摆弄着玩的太平鼓，竟是羊脂白玉做的；就连小姑娘睡的床，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换成了镂雕螭龙纹月洞门罩式的金丝楠木架子床。

　　当第一次意识到这些，赵红英整个人呆滞了。

　　就算她再没见过世面，也能凭本能感觉得出，这些东西都价格不菲。
　　搞不好还是古董！

　　从此以后，赵红英每次抱着美宝在屋子里转悠，都提心吊胆，生怕磕着碰着哪个前朝的宝贝。

　　尤其是她那个愣头愣脑的孙子毛头，就更不让他进屋了了。除非刮大风下雨，一律只许他在院子里待着。

　　毛头就是萧守义当年救下的那个孩子。

　　自从生了一场大病，后遗症不但一点没留下，反倒比其他孩子更皮实了不少。
　　别家宝宝会走路时，他已经能上树了；人家的孩子刚会自己吃饭，他就敢独自下河摸鱼；村上有一条恶狗，孩子们都怕，就他一看到便撵着人家狗满村子跑。
　　长到五岁以来，连伤风感冒都没得过一次。

　　如果只是这些，赵红英也就算了。
　　最让她难以接受的是毛头通身乌漆麻黑得像块炭，也不知道是不是生了那场大病的缘故。

　　一开始毛头妈还会买好看的衣服帮孩子遮掩。
　　然而无论衣服是什么颜色，只要往毛头身上一套，都会被他那比煤还黑的肤色抢去了风头。

　　压都压不住！

　　再加上毛头回回出门，一定会在外面滚得一身泥巴，日子长了，毛头妈也就懒得给他打扮了。

　　家里每次运菜去城里，都会用到一种超大号的蓝色塑料袋。毛头妈给袋子底部开了个口，像个麻袋一样套在毛头衣服外面，声称这样脏了不用洗衣服，大不了换个袋子就成。

　　死气沉沉的油漆蓝，配上毛头的黑脸。

　　更辣眼了！

　　每次看到美宝和毛头玩在一起，赵红英都会忍不住感慨。

　　咋人家生出来的孩子是福娃。
　　自己家生出来的却是个灰太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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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立夏这天中午，赵红英忙着在灶房里烧火做饭。

　　毛头坐在院子里的一张小桌子前，硬着头皮看了会儿书便扔到边上，专心对着两只正在啄米的鸡发呆。

　　美宝看到书本上花花绿绿，好奇地问：“这些是什么？”

　　毛头闷闷不乐答道：“都是些烦死人的坏东西。”

　　美宝拿起一本书翻开，歪头仔细地看。
　　上面全是些她看不懂的符号，五颜六色还怪好看的。

　　为什么说是坏东西呢？

　　两天前，毛头妈把毛头带去了表姐家。

　　她表姐是镇上的小学老师。
　　眼看着毛头就要上小学了，毛头妈想让儿子补补课，免得开学了连一加一等于几都算不清楚，闹大笑话。

　　课后毛头被布置了些作业。

　　毛头视这些为洪水猛兽，认定就是它们害自己不能尽情地玩。因为他妈规定了他，每天必须写完了才能去水塘摸鱼。

　　以过来人的身份，毛头郑重其事地告诫好伙伴道：“大人都是骗子！他们让我们学习，其实是想把我们关起来，不让我们出去玩。”

　　美宝的嘴巴恐惧地圆成了O型。
　　她一方面觉得毛头讲得好恐怖，一方面庆幸她的爸爸妈妈就从不骗她，也没让她学习。

　　美宝果然拥有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妈妈！

　　毛头长叹了口气：“每天有很多作业要写，以后我就不能常常和你玩了。”

　　小小年纪，毛头就感受到自己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压力。
　　心好累，什么时候才是头！

　　美宝眼睛一亮：“要不然我帮你一起写吧。”

　　毛头会带着美宝到处玩，还抓河里的鱼烤给美宝吃。
　　美宝很喜欢毛头。现在他遇到了困难，她认为自己应该帮助他。

　　毛头也觉得两个人写比一个人写快多了，于是兴奋地问美宝：“你会算数吗？比如，1+1等于几？”

　　美宝伸出两个拳头，每个拳头各抽出一根手指，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回道：“等于筷子！”

　　说完，美宝用手给毛头比划了下。
　　“1”是一根筷子，两个“11”就是一双筷子。
　　一定没错！这就是正确答案。

　　毛头觉得美宝好厉害，居然这么快就算出来了。他也照着美宝的手势比划了下，发现还真是那么回事。

　　“那2+2呢？”毛头又问。

　　“是豆腐！”美宝两只手各伸出两根指头，交叉比划出一个方形给毛头，“你看！四四方方，就是我们吃的白豆腐。”

　　毛头恍然大悟。他不喜欢吃豆腐，也难怪做不出这道题了。

　　“那么5+5呢？”这是毛头认为最难的题了。

　　“一碗面，”美宝越答越顺当，脱口而出道，“那么多根在一起，就像面条一样一根根的，所以是5+5，一碗面。”

　　毛头对美宝佩服得五体投地，忍不住为她鼓掌。

　　美宝也洋洋得意，骄傲地抬起了下巴。

　　其实算术一点也不难嘛！

　　毛头把数学题的本子给美宝，自己做剩下的几本。

　　美宝努力学着毛头的姿势握起笔。当翻开本子的第一页，她顿时傻了眼。上面全是她看不懂的奇奇怪怪的鬼画符。

　　神族要长到6000岁才正式进入学校学知识。美宝还是个刚刚化形的小宝宝，并不认字。

　　她不好意思问毛头。

　　因为好丢脸啊！
　　刚刚她还说都很简单呢。

　　想来想去，她只好试着在脑子里对系统说话：“哥哥，哥哥，小哥哥。”

　　系统听到美宝叫自己，上来一看，意外地发现美宝竟然会自己找坏事做了。

　　【美宝不愧是天生坏种！小小年纪就懂得编造错误的答案骗小孩！让他从小就失去学习的信心，奠定他成为学渣的基石！奖励黑化指数1点，现黑化指数进度5%。】

　　美宝委屈地说道：“可是我看不懂这上面写了什么。”

　　系统叹了口气，帮着美宝从第一题看起：【1+1等于几？】

　　美宝不会写字，便在空白格子的地方画了双筷子。

　　【......】，系统又念第二题道，【2+2等于多少？】

　　美宝在空白处画了个正方形。

　　系统看不懂，问美宝道：【这是什么意思？】

　　美宝道：“豆腐啊！2+2，白豆腐。”

　　系统：【......】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

　　系统：【第三题5+5等于几？】

　　“5+5，一碗面。”美宝大笔一挥，画了一碗金灿灿的鸡汤面。

　　【......】,系统实在受不了了，忍不住纠正美宝，【5+5等于10。】

　　美宝用力摇头，伸出两手张开十根指头，对系统耐心地解释：“你看你看，这么多根在一起，不就是面条了吗？面条们聚在一起就是一碗面啦！”

　　美宝解释得有理有据，说完后还关心地问了系统一句：“还有哪里不明白吗？”

　　感受到美宝关爱学渣的眼神，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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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午饭后，美宝和毛头又写了一会儿，终于把全部功课做完了。

　　拿上新做的小鱼竿，毛头拉着美宝着急地往小河塘跑去。
　　今天清晨下了场雨，运气好说不定能在河边钓到泥鳅。

　　赵红英追到院门前，给美宝戴上了顶荷叶边的太阳帽。下午的日头毒，可不能让孩子被晒到了！
　　再三叮嘱毛头要照顾好美宝后，她才放两个孩子出门。

　　此时正是农闲的光景，大部分村民都回屋睡觉了。
　　绿油油的田地里除了风的声音外，静谧一片。

　　下午的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天就暗下来了。

　　毛头妈妈来接毛头回家，一进院就看到毛头出去时，扔在桌子上的几本练习册。她随手拿起一本《算术》，检查儿子的功课写完了没有。

　　才翻开了第一页看，毛头妈妈就被震住了。

　　本子上一个正经答案都没有，全是涂鸦。
　　筷子、豆腐、面条......
　　每个都画的栩栩如生，好看极了。

　　毛头妈妈一度对毛头不抱什么期望了。
　　小小年纪就浑身散发着学渣气质，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儿子从上小学一年级起，就成绩吊车尾的准备。

　　但是现在看了毛头的画后，她才知道原来是自己的教育方式出了问题。

　　这样好看的画，估计连村上给墙涂大字报的老张头都画不出来。

　　毛头虽然不适合读书，却适合画画，说不定长大了能当画家。

　　正巧毛头和美宝从外面提着鱼竿回来了。

　　今天大丰收，毛头拎的桶里装了满满的泥鳅。
　　美宝抱着一条金灿灿的鲤鱼，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乍一看，活脱脱就是年画里的福娃走了来。

　　毛头看到妈妈吓了一跳，生怕被问功课。为了能快点出去玩，他那些作业其实都是瞎写的。

　　毛头妈笑了笑，把桌上的书本收了起来，对毛头说道：“以后妈妈不管你了，你就做你想做的事情好了。”

　　面对母亲突如其来的放纵，毛头吓得把鱼竿往地上一扔，嚎啕大哭起来：“妈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以后我一定听话，你别不要我啊......”

　　毛头妈这就很尴尬了。
　　她说让毛头做自己喜欢的事，无非就是想让他根据自己的喜好自由发展啊。
　　怎么还突然哭起来了？！

　　然而毛头是铁了心认定被抛弃了。
　　从小就有人告诉他，他长这么黑，其实不是他爸爸妈妈亲生的，而是被他们从垃圾桶里捡来的。现在他是要被扔回垃圾桶去了吗？

　　毛头越哭越起劲，毛头妈怎么都劝不住，最后只好赶紧拉着他回家了。

　　美宝望着毛头离开时的难过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

　　毛头回去又要被关了吧。
　　唉！学习真是害死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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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黑以后，陈惠芬和萧守义都从山里回来了。

　　用新采摘的山菇，陈惠芬做了个菌菇汤，炒了几个咸辣适口的山菇小菜。等她把菜炒完，松茸饭也差不多蒸好了。蒸笼盖一掀开，油光滑亮的白米饭上，滚滚的热气冒出来，香气扑鼻。

　　萧守义把美宝放到了吃饭桌前，帮她摆好了碗筷。
　　夫妻两人面对面，一左一右地挨着女儿坐下。

　　今天赵红英走的时候，对陈惠芬提了几句毛头妈妈最近着急给孩子补课的事。
　　想到女儿再过两三年也要去上学了，她不免感慨道：“将来美宝要是学习成绩不好，我们也不要逼她，顺其自然吧，让她有个快乐的童年最重要。”

　　萧守义赞同妻子的看法，点了下头：“没错！她喜欢做什么就让她去做，学习不是最重要的。”

　　美宝黝黑的眸子滴溜溜转，左看看爸爸，右看看妈妈，脑中忽然警铃大作。

　　学习......让她......学习......

　　爸爸妈妈也要让美宝学习了吗？
　　爸爸妈妈要把美宝关起来！

　　昏黄的灯光下，陈惠芬没有留意到女儿的惊恐眼神。

　　第二天一大早，萧守义就去山里巡视了。

　　地里的活陈惠芬一大清早就干完了。
　　回来烧完了早饭，她叫美宝起床。

　　喊了好几声，美宝的房间里始终没有动静，陈惠芬感到奇怪，便推门进去看看。

　　美宝的床是空的。
　　到处看不见人影。

　　她走到衣柜前，看到柜门开了条缝。
　　一个圆润润的小屁股，浑然不觉地撅在了外面。

　　陈惠芬有些犹豫。
　　到底要不要告诉女儿，她已经被发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