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久》清雨Aphasic

25、我……试试？

　　由于饮了酒，夏亦宁晚上的体温降了许多，这回是真的觉得冷了。
　　手冷脚冷睡不踏实，身上也没了被子压着，凉飕飕的。睡梦中，他摸索着找热源，先是抱住身旁的鲨鱼，又觉得不够，还是冷，摸着摸着，摸到了旁边另一床被子。
　　人都没醒，直接把鲨鱼扔到一边，手脚并用往被子里钻。
　　舒遇原本睡得很踏实，突然梦到自己身处一片软绵绵的草地上，四周空无一人，只有他自己。旁边有一棵巨大的银杏树，茂密的枝叶闪着金光。
　　旁边慢悠悠的晃过来一只白色的猫咪，圆滚滚的，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直勾勾的盯着他。白胖的猫咪试探性的靠过来，见他没有动作，一下子胆大起来，轻触他的小腿。
　　认定舒遇不会动之后，开始舔舐他的指尖，又纵身跃起，扑到他的肚子上。
　　奇怪的是，猫咪看起来胖，但没有真的很重。

　　它跳来跳去，扑在他胸口与他对视，最后抱住他的手臂蹭他，尾巴在他身上轻扫，窝在他身边不肯离开。
　　他想起身，却发现这只猫一下子又变得很重，提溜不起来，于是只能维持这一个姿势躺着，猫咪的肚皮还热乎乎的，一开始舒遇还感觉挺舒服，可抱着他久了，舒遇的全身开始燥热起来。

　　然后他就被热醒了。

　　舒遇用了十几秒时间回神，想着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梦，他发现被子里不仅只有他一个人，自己的手脚都被压住了。

　　夏亦宁抱着他，在他的被窝里。

　　放在两人中间的鲨鱼已经不知道被踢到哪里去了，夏亦宁许是冷了，循着身边最暖和的地方，只有舒遇这里了。他环着舒遇的腰，脚也敲在舒遇的大腿上，呼吸绵长，睡相难得的很乖。
　　舒遇抬手慢慢地摸到床头柜上，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五点多了，天刚蒙蒙亮，外面小区里的路灯刚刚灭掉，楼下有送牛奶的电动车行驶过的声音。
　　过一会也差不多到该起床的时间了，就算弄醒了夏亦宁也无所谓，舒遇索性慢慢抽手把夏亦宁搭在自己身上的手和脚推开，不过夏亦宁似乎睡得很香，并没有因为舒遇的动作被惊醒。
　　起身的瞬间，舒遇才发现自己的睡裤被顶起来了，刚刚梦到的猫咪用尾巴在他身上扫大概就是碰到了这里。他有些惊慌失措，赶紧去了卫生间解决了一下，然后换了换掉了睡衣扔进洗衣篮。
　　很糟糕，他有点稳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和许慎之谈论过这件事之后，他一直在压抑自己，可和夏亦宁住在一起后，两人的距离更近，很多东西都有些控制不住了。
　　舒遇轻手轻脚回房间时，夏亦宁还没有醒，舒遇索性帮他把杯子掖好，让他剩下半个多小时睡得舒服些。然后把掉到地上的那床被子捡起来，叠成块，然后抱着可怜的鲨鱼，去了客厅旁的阳台。
　　“你说，上次许慎之看到的不会就是我睡着的时候无意做的动作吧，他今天也是抱着我睡的，只不过他不知道。如果我以这个为借口晚上真的故意抱着他睡，他会不会生气？”可鲨鱼并不会说话。
　　舒遇捏着玩偶的头，把它折过来作点头的动作安慰自己。左思右想，大不了被夏亦宁一脚踹下床，有什么好怕的。上次在D大一起睡的时候自己好端端的，他应该不会那么狠心吧。

　　清晨的阳光逐渐变得明亮显眼，舒遇眯着眼看着窗外，迎着光撒过来的方向，半个客厅被照地亮堂堂的，包括他。

　　主卧里，手机设置的六点二十的闹钟响了起来。房间里有厚重的窗帘遮挡，密不透光，夏亦宁听到铃声醒了，拍了拍身边却发现身边舒遇和鲨鱼一起不见了，另一边的床是空的。
　　他坐起来揉揉眼，缓刚睡醒的困劲儿。
　　房间里灰蒙蒙的，一片黑，夏亦宁没有注意到，自己睡的被子已经不是昨晚盖的那床花色了。
　　夏亦宁伸了个懒腰，掀开被子走下床。他并没有图省事打开房间里的灯，而是把窗帘拉开了一条缝，让晨光照进来一点点，就着这一点点光，叠好了被子然后出了房间。见舒遇已经换好衣服把早餐也热好了，朝着他笑了笑。

　　“几点起来的？”
　　“五点多。”
　　“走吧，赶紧刷牙换校服，再不走要错过六点四十的车了。”舒遇捏着喝空的汽水瓶子发出喀哒喀哒的声音。

　　不难发现，他有些躁动不安，舒遇从小压力大的时候就喜欢捏一些减压的东西，气泡纸，硅胶海绵制品，注水气球，还有……尖叫鸡。
　　夏亦宁看了眼那只空瓶子，等两人一起下楼走出单元门后，舒遇把塑料瓶很用力的扔进了垃圾桶。
　　夏亦宁跟在舒遇后面往公交车站走，舒遇走在前面戴着耳机听音乐，他不主动理夏亦宁，也不管夏亦宁有没有跟上他的步子。
　　“舒遇。”夏亦宁叫了一声。大概耳机音量开得很大，舒遇没反应。
　　“舒遇！”他又唤一声，还是没听见。
　　夏亦宁也懒得再叫他了，等两人走到车站时，直接把舒遇一边的耳机线扯下来。
　　“你怎么了，一大早这么闷，喊你好几遍都不理我？”
　　“没什么，我……”
　　“是因为昨晚说的事吗？你生气了？”夏亦宁问，“我只能去和我爸说说看，我……”
　　“不是因为这个，我知道这件事你也没办法，我们不提这个了好不好？”舒遇关掉音乐，把耳机线团起来收进书包里。

　　早晨夏亦宁钻进他被子里的事情，让他的心像真的被猫尾扫过一样，又痒又难熬，他又不敢直接和夏亦宁说这件事。夏亦宁像没事人一样，勾着他的肩膀站在站台上刷手机。

　　“你听说没有，运动会时间定在月中了，希望这次可别像去年一样因为下雨取消。月底月考完秋游，这次会离开市区，不是在市里玩了。”夏亦宁感慨道，“从小春游秋游就一直去那几个公园，无聊死了，熬到高二可算可以去远一点的地方了。”
　　“运动会本来也和我们班没什么关系，多数人运动细胞并不是很发达。”
　　“但是可以休息两天，还可以在操场上串班玩。好久没和沈绎叶霜辞他们见面了，不在一层楼都很少见到，更别说文科班在另一栋楼里了。”
　　“高二为主力的活动还是很多的，还有艺术节什么的，高一我们都没什么机会参与，走个过场就跟没参加似的。所以我说让你在这里念完高二再走，刚好那时候学校也差不多可以定下来了。”
　　“现在有什么活动我们先玩尽兴了再说。”夏亦宁尽量表现得乐观。
　　“好。”

　　早读课结束，项前进进来班上向学生们通知这一周的任务，学校轮到他们11班值周，让班长给每个学生布置任务。下周要开运动会，每个班至少要报两个集体项目。
　　平时有这些活动舒遇还是很积极的，今天下课的时候他却像没了精气神的小奶狗，趴在课桌上一动不动。
　　班长过来布置任务，他直接领了，也不说话。
　　“主席，舒遇，去天台放风不。”许慎之课间来问。
　　夏亦宁用眼神点了点舒遇，让许慎之看他。“舒遇，你这是怎么了？”
　　舒遇突然想起什么，立刻起身勾着许慎之往外走。“夏亦宁，我有点事和左一说。”
　　舒遇挥了挥手，意思是你就别跟过来了。
　　夏亦宁当他要说关于陆睿迟的那件事，心领神会地圈起手指对他比了个“ok”，然后自己留在座位上看书了。

　　许慎之一脸懵逼的被舒遇拉到楼顶上，舒遇用劲有点大，搞得许慎之像是被绑架似的。
　　“你干嘛？”许慎之揪着自己的领口一副害怕的模样。“你不会要拉着我搞gay吧，这么用力干嘛？”
　　得，怎么跟谁说话都这么累呢，舒遇纳了闷了。
　　“我有两件事跟你说，一件是你之前知道的……”
　　“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许慎之满脸惊悚。
　　“我和主席的事等等再说。”舒遇说道。“你之前说你觉得那个姓林的有问题，你还记得吗？”
　　“没错啊，那个妹子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长点心吧你。”舒遇戳着许慎之的肩窝说。“你之前是不是一直盯着她看？”
　　“好像……”许慎之支吾道。“我那是好奇陆睿迟怎么会和她在一块。我好奇你和主席的时候也盯着你俩来着。”
　　“原来你一直盯着我俩啊，把你这偷看的毛病改改吧，你这和程濛有啥区别。”
　　“我哪有那么闲，又不是谁都看的，要不是你们行为很奇怪谁要看你们，少自作多情。”
　　舒遇插着腰，放松开来，说：“我和主席军训的时候听到的……”他小声把当时听到的所有都告诉了许慎之。“怎么说，要跟教授说么。”
　　“你是不知道提到这件事的时候陆睿迟的反应，我不想说，搞不好他又要跟我闹什么。”
　　“我觉得这件事并不是你的问题，你不用太放心上。”
　　“嗯，那你和主席什么情况。”
　　“昨天我们回家之后，夏亦宁晚上睡觉踹被子，然后……”舒遇有点不大好意思，他刮了刮鼻尖继续说道：“然后他钻我被子里了，结果我早上睡醒的时候发现我……”
　　舒遇还是没好意思说，只是指了指下面。
　　“靠，原来FITA是真的基……”
　　许慎之扶额表示没眼看。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试试？”舒遇犹豫不决。

　　许慎之最纳闷的其实是，为什么原本一心一意学习玩耍的兄弟团，现在会变得这么多事。
　　在他的印象里，只有普通班的男生女生才经常有这些事。特别是在文科班，功课没有理科紧，这些八卦闲谈其实也是每天的乐趣之一。
　　说不上来的怪异。
　　时间在紧张的时候总是过得更快的，这一周在舒遇看来有些折磨，距离夏亦宁要走的日子越来越近。其实他没有特别在意这件事，只是想着可能要有一年多的时间见不到夏亦宁了，大学还是可以和他在一起的。
　　所以，到底要不要早一点向他剖白心意呢？不然他在这段时间里又认识了别的人，且喜欢上，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