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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第二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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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的时候,队员们都在抓紧时间休息。
“还不到放松的时候。”大原提醒,“青木是有突破拦网的能力的,第一局靠他带起一林整个进攻体系,得分不少。第二局要多注意一下。”
“他们应该会更激进一点了吧。”森井猜测,“因为对我们拦防的模式有底了。”
“所以不能松懈,发球多施压,尽量扰乱他们的一攻。”
“好的。”
“明白。”
“嘟——”哨声响起,六人留下毛巾和水壶上场。池作为自由人站在边线。等副裁记好轮次后和森井替换。
“欢迎回来,决赛第二局即将开始,一林先发。现在是青神[1-0]领先。”
“相当精彩的一局,相信接下来的比赛也会很有看头。”
“没错。轮次有细微的变化…比赛已经开始了!林发球的时机很快,不过青神早有准备,一传到位!”
“噢!”
“嗷——”灰羽先下一分。紧接着被青木扳回一分。
“漂亮!青木、滞空后的一击,半超手。仿佛在挑衅青神的攻手们。”
“目前青木的得分效率是10/16,排在所有攻手的第二位,第一位是森井的2/3。”
“他那种空中轻盈的感觉,确实很像藤原。”赤京评价。相对应消耗的体能会很大。
“风格很像一同奋战过的前辈,现在成为对手,不知道青神的攻手们会是什么感觉。”
“我想他们会很想和青木比个高低。”
尤其是近藤,他从入部以来向藤原学习过大半年的时间。在他眼里这或许不仅是攻手之间的战斗,更是“继承之争”。
“砰!”[4:3]近藤后攻打手出界。
“咚。”[4:4]青木避手线得分。
“嗯——双方都不由自主地增强了进攻的力量。每一击都看得我们心惊肉跳啊。”
“青神的自由人池球感出色,巧妙的卸力让八神传好了这一球!”
“两边节奏都在慢慢加快!”赤京对此很敏感,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任何经验老道的排球人都不太喜欢渐渐加快的节奏。这就像赛车,速度越快,神经越紧绷,给予人的反应时间越短,不知道什么时候赛车就会失去掌控甩出赛道。
“不舒服啊,两边都打得激进了。”水柏站在看台上的空旷处自言自语,“青神这边要严重一点。”
说不定一林对眼下的情况乐得所见。
近藤看到一传就起步助跑,他眼里盯着青木,额头的热汗细密地冒着“烟”。
“有一个力量的传递过程。”藤原原地轻轻跳起,给近藤示范。近藤依样画葫芦地学着跳了一下。
“咚。”
藤原的跳跃就像一根羽毛被清风扶起,而他却像沙袋被抛起,落地时还发出了巨响。
这似乎是藤原与生俱来的天赋,因为他自己也无法解释其中的诀窍。
虽说是学习,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近藤心里的热情渐渐熄灭了。他认为自己不可能做到藤原那样,同时,也做不到在藤原离开后无缝替代。
大原老师说这没关系,近藤本来就做不到和藤原的风格一模一样。因为个人体质,因为习惯等等。
近藤说不出这是什么感受,这一丝情绪也被埋藏在心里。直到他与青木面对面。
被掩埋的酸涩化作嫉妒的嫩芽在心底萌发。
为什么我不行,他可以?既然这样,我非要比个高下!
热血沸腾间,近藤感觉左脸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他侧过脸,八神插着腰站在旁边,面露不满。
“非要我搞一次失配你才能冷静下来吗?”八神放低右手指着近藤训道,“启动节奏太快了,等一传完成再开始助跑。你调整不过来,我不会传给你。”
“了解?”
“嗯。”近藤下意识点头,额头的汗似乎也瞬间冷却下来。他本性不冲动,但是刚刚应该上头了。
[哎,只顾自己了。]近藤抿嘴去自己的位置上。
“青神的主将似乎是在训斥9号主攻。”
“确实要提醒自己的同伴。”赤京解释,“主攻虽然不能直接影响节奏,但他可以通过自己启动的时机快慢胁迫二传。如果他起跳快了,那么二传如果要与他达成配合,也不得不加快二传。这样会导致整个进攻节奏疯狂起来。”
“是的。”川合附和,“赛场控制权在二传手里,他有义务主导自身的进攻节奏,把握队友攻手的状态。”
一番激战后,青神以[12:13]仅落后一分。虽然进攻屡屡得手,但发球的激进也带来不稳定性,送了一林两分。
“青木状态越来越好了。”
“简直是大发神威啊,一点也看不出来三年前还在复健。”
其实西岗说得比较保守,青木三年前的状况,一度到了连路都走不了的程度。
都说日本“天才满地走,一点不稀有”,青木从小学接触排球,到初一时已经被戴上了天才的光环。他的才能不仅仅在于球感,还有对赛场的敏感程度。正是后者让一林有了能在激烈比赛中抓住丝毫机会的能力。
然而初中毕业后,青木在旅行中遭遇一场车祸。
等他在疼痛中醒来的时候,好像一切都大变样了。腿麻木着,身体沉重而艰涩。
闻着消毒水的气味,听着门外不时的喧扰和啼哭,医院就是这么一个充满了忧郁,涂抹着灰暗色彩的地方。
那段时间青木没空去回想排球场上的时光,只是竭尽全力忍耐着身上的痛感和心中对凄惨遭遇的怨忿。整整六个月。
之后是身心一同承受疼痛的复健。又是三个月。
“不一样了。”青木在镜头前低垂着眼眸,似乎沉浸入那段日子。
“那个时候我能很清楚地感觉到,我的体质已经远不如一年前好。”
原先连蹦带跳两个小时都没问题,现在慢跑八百米就面如土色几近晕眩。原先摸高能达到三米三三,现在怎么跳也只有三米零几。
犹如精密的仪器被撞烂了再被组装起来,变成马上就会被淘汰的“咯吱咯吱”响的老旧机器。
这一切给青木带来的不仅是身体上的折磨,也造成了精神上的消沉。
青木比较现实,他那时候就意识到自己没有成为运动员的可能了。既然如此,就做一个最多跑跑一千米的普通人吧。
但在他放弃自己的时候,竹下没有放弃他。
“我不想。”青木皱着眉,靠着椅背懒散的样子。这是他第三次被竹下叫到办公室做思想工作。
“我看了你的复诊报告,你可以回来训练比赛的,完全可以。”竹下强调。
“我现在的身体素质根本不行!”青木也来气了,“排球这种运动,高度为王。我跳不起来,谈什么训练比赛?”那就是受辱。
“青木。”竹下依旧炯炯有神,“你要分清职业体育和高中排球。”
“如果我劝你进职业,你可以用这个理由。但如果只是高中排球,你没有资格这么说!”
“没有人天生就能跳三米四五!都是练出来的,你为什么不可以?那些平时学习,只是抽出两个小时训练的学生都可以上赛场,你这个从小学就开始碰排球的人为什么不可以?”
“我……”青木想说他可是出车祸了,但这似乎说服力不大。
是,高中排球有职业那么严苛吗?
没有。
可是,等他被拉着去排球场的时候,青木又自闭了。当他跳起来的视线甚至没能高出网面。
当夕阳西下,场馆里的灯亮起,青木细长的倒影从地面延伸到墙壁,仿佛一个瘫坐在墙角的人,垂着头叹息。
“排球要向上看。”竹下看着轻盈起跳的青木,又感到些许欣慰。
“排球教人向上看。”
目光追逐着排球,心中追逐着胜利,人追逐着美好。
青木不需要别人知道他经历了多少苦痛,只需要去看他赛场上的身姿就行了。他继承的是那道身影带给观众的“光明”,而不是什么“空中王者”的称号。
随着瞄准空挡的扣球落地,第二局在或惋惜或欢欣的呼声中结束。八神看了看满脸通红的青木,被太一勾住脖子走下场。
“[24:26],一林扳回一局啊。青木单场得到十分,可谓立下了汗马功劳。”
“青神这边不是特别慌张,虽然在局末的较量中没能战胜一林,他们下一局想必会调整战术,给一林带来更大的麻烦。”
“说实话,我觉得不调整也没问题。因为总体上青神是优于一林的,打消耗战也是青神占优势。”
“不一定啊,因为拖得越久,心理上的变化可能会让比赛发生意想不到的状况。”
“嗯,这也是不可忽视的一方面。”
等两位解说讨论完,主持西岗适时道:“好的,让我们连线现场,小林,交给你了。”
镜头转到了一林这边的后援席,小林站在一对夫妇旁边。
“好的,我现在在一林应援团旁。因为一林高校扳回一局,学生们都非常激动!那么站在我身边的就是一林王牌青木君的父母。”
青木夫妻一人两手塑料喇叭,拘谨地朝镜头示意。
“大家好。”
“刚刚青木君的表现非常出色啊,单场砍下十分的高分。能从车祸中走出来重返竞争激烈的赛场,想必青木君非常的不容易,请问青木桑有什么想说的呢?”
“我们很感谢学校里的老师和排球部。”青木爸爸说,“当时啊,发生了这样的事,孩子受苦了,心情一直挺消沉的。但是通过大家的鼓励和帮助,他现在很健康、元气满满。我们也希望阿出能通过在赛场上的活跃,回馈大家。”
青木妈妈在一边补充,“是啊,无论比赛结果怎么样,尽力就足够了。”
“那最后再为一林应援一下吧。”
“阿出加油!”
“一林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