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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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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塘村里有一位清秀书生,科举落了榜,便到村里新开的学堂来当教书先生。
书生一手握着戒尺,一手捧着书卷,边读边拿着戒尺走着。
看过去好欺负的书生,手上拿了一把震慑力十足的戒尺。学童们放弃了捉弄书生的想法,老老实实的读着书。
日子久了,书生便落了一个“三尺先生”的名号。原因无他,据说这位书生扬起戒尺,便是三下。刚刚好的三下,不多也不少,有时敲打在小木桌上,有时又落在学童们的肩膀上,有时又轻飘飘的指在书卷上。
学童们都很害怕书生里的戒尺,每每书生持着戒尺在小木桌上敲打的时候,便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这时候,书生又会转身对学童们笑笑,嘴角在白净的脸庞上缓缓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悄悄的打着尖儿,又将书卷负在身后,便走便慢慢的念着。
他念:“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他念:“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宋代张载)
“好。”书生满意的笑了笑,眼底里的笑意在落日晚霞下显得格外的澄澈明亮。他放下手中的戒尺,将手中的书卷一卷,学童们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期待的等着书生的那句“下课罢。”
放学后,学童们都背着小书包,跟先生说过再见后,在田野间欢快的跑着回家吃饭。还有几个在外头逗留的,都被走在后头的书生赶回了家。
书生慢慢悠悠的在田野旁边走着,用脚踏过地上松软的泥土,闭着眼感受着晚风带来的点点凉意,听着耳边传来的嬉笑声,时不时的转过头来看着奔跑的孩子们,也跟着笑道:“小心点,别摔了。”
学童们便拉着长长的声音喊道:“——知道啦——先生——”,声音被晚风吹得长长的,又响彻了整片田野。
转眼便消失在田野中。
书生顿时失笑。
书生提着刚买回来的新鲜的蔬菜,脑子里已经想好了今晚新尝试的菜式。别的不说,书生对做饭炒菜情有独钟,每天都想要尝试一款新的菜式,当然,是在经济条件允许的情况下。
哼着小调,摇摇晃晃地走回了家。
家门口躺着一个人。
书生被吓了一跳,菜篮子险些飞走。
书生小心翼翼的将宝贵的菜篮子放在不远处,猫着腰,随手捡了一根树枝,慢慢的靠近。
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那人穿着一袭黑衣,脸上洒上了星星点点的血,估计脸上的不是他自己的。
书生捂着鼻子,凑前一看,左边脸颊上被划了几道,整个人毫无意识的躺在了自家家门口,怀里紧紧还抱着什么。
书生用手朝着空气飞快的扇了几下,想要吹散一点血腥味。拿着手上的树枝慢慢的戳着那人。
一下,两下,三下。
都没有反应。
书生眉心一跳,该不会死了吧?书生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在那人鼻子上探去,还好,还有一口气。书生松了一口气,没死在自己家门口。
书生纠结的朝外看了一眼天色,又回头看向菜篮子,陷入了抉择。
书生叹了一口气,将那人慢慢的拖到家门口一旁,好歹不要挡着家门。
至于他么,哎,吃饭要紧,等我吃完饭再来看看。
于是拿起菜篮子,开始回家研究新菜品。
很快,书生忘我的投入到了炒菜中,端着一盘绿油油的菜式,还给它拼了盘,取名为“绿珍珠”。
书生夹着筷子,期待的夹了一颗“绿珍珠”入嘴,一旁还放着纸墨,每吃一口,便写一点进去。
吃完后,书生满意的看向自己完成的那页纸,小心翼翼的吹干纸上的墨痕,夹入一册本子里,上面写着《沈氏独家菜谱》。
于是,书生便乐呵乐呵的洗起碗来。
欢快的歌声还未响起,书生洗碗的手一顿,想起了在家门外的人。
那人身材高大,但四肢却是纤细。书生强拉硬拽的,终于将人拖进了房间,书生拿了一张椅子,让他靠着。
双手叉着腰,看着奄奄一息的那人,蹙着眉不知在想什么,而后又向门外跑去。
不久后,书生身后便跟着一位大夫。
那人最严重的伤口在腿上,因为又是一路拖来的,破了口的地方又血流不止。大夫草草的包扎好伤口,叮嘱了半天,写了几方药方,又从药箱子里抓了几把应急的药材来,同书生嘱咐着。
忙活了半天,送完了大夫,书生叹了一口气,装了一盆清水,替他擦拭着脸上的斑驳血迹。
冰凉的水碰到他的脸上时,他皱了皱眉,转过头去。
书生无语着,方才大夫那么野蛮的给你包扎,你一声不吭,怎么我一给你擦拭,你就转头了?
书生带着一点恼意,一手握紧了他的下巴,低低的喝着“别动。”那人还真的不动了,乖巧的让书生在脸上胡乱擦拭着。
只有脸颊上的那一道划痕,被书生上了点膏药,倒不会显得狰狞起来。
书生闭着眼睛,嘴里念叨着“非礼勿视”,快速的给他重新换上了干净的衣裳。
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了,面色苍白如雪,乌云堆发,剑眉风目,唇瓣殷红。
脖子上的青色血管在冷色调的皮肤上若隐若现,低头看去,那手腕上白的厉害,修长的手指微微的蜷缩着。
倒也算的上是美人。
书生啧了一声,继续毫不客气的打量着。
美人阖目时,睫毛纤长,颤颤巍巍的抖动着,似醒非醒的。
书生马上收回打量的视线,眼睛若有若无的飘向美人怀里抱着的东西。
书生跪在一旁,慢慢的扯下搭在上面的胳膊,将怀里的东西偷窥了一把。
哦,是把剑。瞧着剑的模样,哟,小美人可不简单呐。书生在心里默默的吹了吹口哨,没什么兴趣的等着他醒来。
睫毛又停止住了颤抖,但是唇瓣上却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与方才的殷红截然不同。
书生暗道一声不妙,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却先行一步,将他抱上了自己的床榻上。跑去厨房端了一碗刚刚煎的药,瓷白的调羹轻轻的放进他的嘴中,稍微的竖起来,药汁便成功的吞下了肚。
书生吹灭了烛火,室内一片漆黑,蹑手蹑脚的上了床榻,给两人盖好了被子。累了一天了罢,书生酸手酸脚的,几乎身体一碰着柔软的床榻,便止不住地困意汹汹袭来,片刻便陷入沉睡。
美人在夜里低低的咳嗽了几声,归于沉寂。
书生醒来时,旁白的美人还在睡着。书生爬起来,看了一眼天色,揉了揉眼睛,慢慢吞吞的煮着粥。
吃过早饭后,书生瞧着美人脸色已经恢复正常了,两颊酡红,唇上有了血色。书生轻轻的将手放在他的额上探去,还好,没有发烧。
再过一会便要去教书了,书生只好轻轻的摇醒了他。
美人睫毛轻颤,恍恍惚惚的醒来,伸出手立马向着床边探去,摸到一个冷冰冰的剑鞘时,才松了口气,抬眼看向书生。
两人沉默良久。
书生来不及多问,端起桌案上已经晾好的汤药,递给他,“美......你先把药喝了,我还有事。”
美人伸手接过,沙哑的道了句谢,直接朝嘴里灌去。
一滴不剩的还给了书生。
书生满意的看向美人,样子仿佛在看一条病弱可爱的小猫。
美人:.......
书生也背起了背包,“在躺会罢,粥我放在床旁边了,中午我回来时再说。”哎,还没来得及问美人姓甚名谁?婚配否?家在哪?现在有没有钱,来还我药钱?
美人撑在床上,点了点头。
真乖,书生在心里赞了一句。
书生的心里藏着一个小美人,上课时,总是瞟着窗外,连学童们打瞌睡都未曾看到。当然,“三尺先生”这个名号可不是白来的,书生拿着戒尺,轻轻敲着讲台上的小桌子。
教一段,敲三下。
书生第一次这么着急着放学,心不在焉的交代完后,急匆匆的跑回了家。
有位大胆的学童便大声的朝着书生问道:“先生是回家找媳妇儿吗?”
书生愣了一会,措不及防的闪过美人的脸,呆呆的答道:“是,是啊。”
学童们立刻嬉戏打闹在一起。
书生开了门,见到那“心心念念”的美人,躺在椅子上,慵懒的在小院子里晒着太阳。
阳光在他的发梢上打着旋儿,在他发间洒了层淡淡的金黄,静立的身影像是一道剪影,慢慢的凝固成古画。
书生呆呆的站在门口,直到美人捂着嘴巴轻轻咳嗽了几声。
书生才反应过了,顿时急了,他......他,他是怎么下床的?他不是腿还受伤吗?!干什么出来?书生跑着过去,想把他抱回床上。
“你怎么下来了呢?”
“先在床上待着吧。”
“不是,你腿还受伤呢?”
“要晒太阳明天叫我吧,别自己下来了。”
“哎......你.......”
“.......”
书生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美人想开口说话,又被书生给打断了。
书生轻轻的撩起衣摆,低眼仔细检查了一下伤口,看到没有新的血渗出来,放心的松了口气,而后又反应过来自己的语气不太好,轻咳了一声,“那个,不好意思啊,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我,方才就是,急了,急了知道么,语气会重了一点,其实吧,我.......”
美人短促的笑了一声,“无妨。”声音仍是哑着的,但是情况比早上好多了。
“啊,对,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沈暮,朝思暮想的暮。”
“秦越。”他补充着:“越鸟南栖的越。”
沈暮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含笑的问道:“‘越来越想你’的那个越?”
秦越:......
沈暮又眼巴巴的问:“秦越,那我叫你阿越好不好?”
秦越点了点头。
“阿越,你是,剑客吗?”
秦越抬头看了一眼沈暮,握紧了手中的剑,眼底里的柔色默不作声的消散:“嗯。”
哈,小剑客秦越,穷书生沈暮!
沈暮点了点头,似想起了什么,尴尬的开口:“嗯......你家里有钱吗?”
秦越愣在那里,消化了半天沈暮的问题,才迟疑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不枉我救了你啊。沈暮放心的点了点头,嘿嘿,最好能够讹一点。
沈暮又“阿越阿越”的叫起来,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提昨晚躺在家门口的事情,秦越提着的心又放下了。
之后,秦越的身体渐渐好转,就是腿上的伤还未痊愈。偶尔也能够在家里替沈暮打打下手,切个菜,提个水什么的。
秦越的刀功一绝,吃苦耐劳,沈暮心情甚好的邀请他来做试吃的。秦越颤颤微微的拿起筷子,沈暮以为他身子还未好,又愧疚的不让他试吃了。
秦越看着碗里的黑色糊状的物体——沈暮兴致勃勃的取名为“点面结合”,实际上只是黑芝麻包,只是黑芝麻放多了,包子被弄糊了而已。
暗自松了口气。
于是,亲自尝试的沈暮失落落的在旁边的纸上结尾落了二字——失败。
没关系,成功总是在无数次的失败之后,沈暮继续安慰着自己。
每每回到家,就见到秦越在厨房内忙活,沈暮对这个助手感到非常的满意,豪气的去市场上 买了一份烧鸡回来,好好犒劳一下阿越。
秦越见到桌面上的烧鸡,今晚终于不用再吃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感到十分感动。
沈暮委托邻村的戴师傅,给秦越做了一个拐杖。
戴师傅乐呵乐呵的笑着,表示都是边角料,不收钱。
于是,秦越便拄着拐杖,一蹦一蹦地在院子里练习起来,沈暮无事时,便会坐在石阶上,用手撑着下巴,认真的看着秦越,目之所及仅一人。
好看,且好看。
偶尔秦越休息时,他便端来一碗清水,递上一条毛巾,最好可以提供按摩服务。
每天,沈暮都会从外头随意摘了几朵小花,递给秦越。
“阿越,这个是小雏菊,送给你。”
“阿越,这个是地上的野花,送给你。”
“阿越,这个是隔壁王大婶家里的月季花,送给你。”
“阿越,这个是村口孙大夫家门口种的蒲公英,送给你。”
“阿越,阿越.......”
孤身一人惯了,如今也有人陪伴。沈暮对此乐此不彼,每天回家都有了盼头。
秦越一一收下,拿了一个大罐子,装下了一堆外头捎来的花花草草。
像是将整个秋季都装进罐子中。
于是,沈暮想,每天都期待着放学回家见阿越,我这个先生不称职啊,便将秦越也带入了学堂,坐在了一个角落里。
学童们的目光齐刷刷的转向了新来的“大学童”,孩子们炽热的眼光让秦越感到不适地皱了皱眉。
沈暮从背包里掏出了长长的戒尺,立在桌面上,轻咳了一声“嗯,这位新来的,是我的小助手,秦傲天,你们可以叫他秦先生。他是专门看你们有没有认真听课的哦。”
嗯,秦傲天,霸气狂拽。
说罢,朝着秦越挑了挑眉,眼里疯狂暗示着。
秦越想起了昨晚的“彩排”,会意的抽出手上的剑,“扣”的一声放在小木桌上,霸气侧漏的将手枕在脑后,惜字如金的“嗯”了一声。
声音虽然不大,低沉的声音却让学童们一个激灵,转过头来,匆匆翻着昨天教的新课。
沈暮:“感动吗?”
学童们:“不,不敢动。”
沈暮朝着秦越笑了笑,拿起书卷,还有戒尺,开始教书。
走到秦越面前时,背对着学童们,手在背后悄悄的朝着秦越竖了一个大拇指,随后又若无其事的继续绕着屋子走着。
秦越等沈暮转过身后,也笑着偷偷比了个大拇指。
沈暮先是念一遍,学童们跟着读一遍。然后再提问,再是对着书卷解释它们的意思,就这此卷,再引出其他的道义来。
沈暮比起科举考试,更喜欢教书。他对教书也是极为认真的,当拿起手中的书卷时,他便收敛下了方才的玩笑,心无旁骛,满眼的认真,细心教导着学童们。
沈暮面上犹含着三分笑意,轻柔的,泠泠如玉的声音,随着书卷里的不同字意,而抑扬顿挫。
秦越撑着脑袋,将沈暮安排的任务忘之脑后,注视着捧着书卷的沈暮。
秦越从未见过这样的沈暮。
他见过买菜时同婆婆唠叨的沈暮,他见过手上抓着一把花花草草硬塞给他的沈暮,他见过在厨房里尝试新菜品的沈暮,他还见过坐在石阶前,带着笑意的沈暮。
他以为,这个爱笑的,心大的,无忧无虑的青年,便是沈暮。
今日一见,他见到,沈暮低头望着书卷,又抬头解释着,眼中像是带着光,亦或是带着点点星辰。
是满眼的热忱,满腔的热情。
这才是沈暮。
秦越看着他笑了起来,双眸潋滟,饱含柔情万千。
沈暮每次扫眼到秦越身上时,都会弯起嘴角,信任的朝他点了点头,而后又若无其事的教着书。
秦越也撑着脑袋,开始帮忙的检查学童们是否有没有偷懒。
唔,第三排第四位同学,低着脑袋,疑似走神。秦越从袖口内掏出了一个铜板,朝那位学童上丢去。
学童一个激灵,挠了挠背,立刻挺直了腰板。
秦越很满意,沈暮也很欣慰。
果不其然,不出几天,秦越便落到了“铜板先生”。自然是因为秦越每次提醒的时候,都是拿钱砸人的。
当然,而后又默默的捡了回来,重新掏进怀里,明天继续用。
秦越还是很乐意听到这个外号的,毕竟“三尺铜板”也不错。
沈暮无意间听到学童们的玩笑声时,微微疑惑。为什么要用铜板扔?我家不是很有钱啊。
秦越腿上的伤渐渐好起来了,不需要用拐杖拄着了,他可以慢慢悠悠的同沈暮一起走着。
沈暮休假时,便带着秦越躺在田野上。沈暮斜着眼看向天边的晚霞,天空中各种颜色交织着,连接着,偶尔掠过的大雁,成了绚烂多彩的画卷上的一笔。
任由晚风轻轻吹过脸颊,穿过他抬起的指尖,袖袂翻飞间带着恬淡笑意。
秦越躺在柔软的草地上,怔怔的看向落日,微垂的眼尾上,勾起一抹淡红。他轻声呢喃着:“越鸟南栖么?”
秦越情不自禁的转头看向旁边的沈暮,眼底里也带了些释然,他转头继续瞧着大雁的归巢,毫无保留着笑起来。
余晖洒在了他们的脸上,镀上层金黄的暖光。
衬着两人的笑意,悠长而又美好。
秦越的腿彻底好了,只是走路时带了点疼痛,秦越便夜以继日的在院前练着剑。
修长矫健身姿在方寸之地施展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动作的幅度越来越大,一招一式都尽显凛然。
银色的剑光在溶溶月色之下,恍如天际划过的一道流星,剑起剑落,剑势所处,都在空中划出道道无形的涟漪。
沈暮坐在石阶上惊呆了,小剑客就是不一样啊,功夫这么好。
两个人使得家里的花销越来越大,秦越不再一直跟着沈暮去学堂了,找了几份工打,表示两个人一起赚钱。
沈暮对此只是遗憾了一小会儿,又想到了日后会有更多的钱立刻释然了。
戴师傅的店里正好缺了个伙计,魏屠夫的杀猪店人手不够,秦越一一上去打工。
秦越带着每天身不离手的剑,在戴师傅那边雕刻着木簪,在魏屠夫那里杀着猪,两不误。客人多了,心情好时,便坐在那里,随手挽起了剑花。
戴师傅的店里,本来卖的都是木凳木腿桌子椅,秦越来后,便多了一些女儿家的首饰,尤其 是见到秦越这张脸时,付的钱更多了,戴师傅笑着给秦越涨了点工资。
魏屠夫的店里,秦越擦干净了手中的剑,喷了点防止血染上的药水,站在摊前,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秦越面无表情,只有快结束时,嘴角才微微的勾起,仿佛手中杀的不是猪,而是一件艺术品。
有的人站在摊前,叹为观止的欣赏着秦越杀猪,其实都在看脸。
要是眼尖的人,便能够看出秦越手中的剑非同一般。
魏屠夫惊了,原来好看的人,杀猪也是赏心悦目的。
颤抖的握紧了手中的钱,满含热泪的看着秦越,加工资!
于是秦越拿着双份的钱,在沈暮面前时。
沈暮:......大侠,你养我罢。
沈暮激动的拿着秦越新赚来的钱,拉着秦越到集市里买了一坛酒,一只烧鸡。
大概沈暮对烧鸡情有独钟,每次回味时,都忘不了烧鸡的味道。
沈暮拍了拍秦越的肩膀:“阿越,累了一天了,坐下休息罢,我下厨!”
秦越一个激灵的站起来:“我,我也来罢。”肯定又研究新的菜式了!这次,应该是,“醉鸡”!
沈暮感动的看向秦越:“阿越,你竟对我这么好。我不该讹你的药钱了。”
秦越:......讹钱?是吗?
秦越都阻止不了沈暮对做饭的一腔热情,果不其然,沈暮又端着一盘醉醺醺的烧鸡,朝着秦越笑道:“阿越,这便叫‘霸王别鸡’吧。”
平平无奇的取名鬼才之沈暮。
秦越也跟着笑起来,眼睛不断的瞟着沈暮手中端的那盘烧鸡,嗯,很好,这还是一只鸡。
沈暮对自己的新菜很满意,拿起准备好的纸墨,开始挥笔。
秦越紧张的盯着沈暮的微表情。
沈暮准备拿着筷子,挑起一口肉时,停下了。
秦越急了,吃啊,怎么不吃?
沈暮认真的对秦越道:“啊,我忘了,你是今天的大功臣!这第一口,应该让给你!”
秦越的额角划过一道冷汗,冷不丁的回想起前几天给沈暮试吃的菜,一股一言难尽的情感从心而生,那还是别了吧。
“不不不,我赚的钱都是给你的,你先吃吧。”
沈暮拿筷子的手一顿,红着眼眶看向秦越,抿起了唇。
秦越:???不对吗?不对吗?
沈暮“呜哇”一声,扑在了秦越的身上,哑声道:“呜呜呜,你真好,这时候了还让着我,你放心,我以后也会赚更多的钱来养你的!”
秦越拍着沈暮的手一顿,“以后”吗?真的有以后吗?
当两人都吃完了这一整只鸡时,在这样的氛围下,稍微有了点醉意。
沈暮不知什么时候,靠在了秦越的肩膀上,嘴上没停的念叨着他的童年,两只小嘴扒扒扒 的,便能讲上一整个晚上。
“阿越?”
“嗯?”
“你在听吗?”
“在。”
......
“阿越阿越,你在听吗?”
“我在。”
“在吗?在吗?”
“我还在。”
......
沈暮睡着了,秦越悄悄的吻着沈暮柔软的发丝。
喜欢么?
秦越一个人,坐在屋檐上,右手边还顺带捎了剩下的半坛酒。
落塘村的夜晚总是这样宁静的,与他的家乡不同,这里的天空是漆黑的,月亮是皎洁无华的。
今晚没有星星,秦越遗憾的望着远处的月亮。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都说越鸟南栖,他的故乡又在哪里?
半坛酒下肚,胃里便烧了起来,眼底醺然,鼻尖眼尾处更红了。秦越坐在屋檐上,借着月光,低着头打量着手上握了几十年的剑。
这是他师傅临走前,嘱托给他的剑,这也是,师傅唯一的遗物。
他伸出手来,慢慢的描摹着剑鞘上刻上的“越”字。
十二画,十二年。
一笔一画,了然于心。
他用剑在手掌上划了一刀,任掌心的热血流淌在剑槽上。
秦越笑着,在月光下举起了剑来,此时的剑已经换了模样。
不再是干净的银白色,而是殷红的,嗜血的,剑上的纹路古老而又繁多,这是一把杀戮之剑。
“未用之一,常於匣里,如龙虎之吟。”(《拾遗记》)
是把名剑,位居天下名剑榜首。
此剑一出,引得无数人争抢。
这是因为这把剑,他才躺在了沈暮的家门口。
只要这把剑在他身上一刻,便有无数人来寻。他知道,不久后,这个宁静的落塘村,将会引来祸乱。
淳朴的民风,安静的夜晚,无忧无虑的生活,是他心之所向。
还有沈暮。
他不愿意,因为这把杀伐之剑,给他们带来腥风血雨。
他希望,沈暮还是这般的,率真可爱,为他的热爱而热爱。
秦越无奈的笑了笑,拿着破了口的手掌,压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心脏咚咚咚的跳动,与以往不同的时,他的心中,还住了一个人,从此,万物生长。
是夜,秦越下定了决心,卷起树叶,朝着天空吹着一段小曲儿。
他该启程了。
沈暮见秦越常常躺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或是傍晚的时候躺在某处瞧着夕阳,夜晚的时候瞧着天上的灿烂星河。
沈暮想,秦越是想家了。
沈暮也有点难过,秦越的低情绪似乎也传给了他。他还想着,以后如何?以后的以后该如何?
可秦越要走了啊。
沈暮呆呆的叹了口气,舍不得,舍不得啊。
沈暮心不在焉的在回家的路上走着,快到家门口时,身后穿来一声亲切的呼喊:“沈先生!沈先生!”
沈暮疑惑的转过头,瞧着来者何人。
哦,是隔壁王大婶家里的女儿王小花啊。沈暮认清了脸,点了点头。
出口便问道:“小花啊,怎么了?”难不成我偷摘王大婶家的月季花被发现了?我最近可是没偷了啊?!
王小花听到“小花”二字时,的脸刷一下的红了,嘴里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说着什么。
沈暮皱眉,难不成真的是?不应该啊,摘一朵也要亲自来堵我?罢了,我回去赔她一朵罢。
“大点声!”
“沈先生.....我......”王小花一咬牙,狠了心道:“我王小花喜欢你!”
哦,喜欢我啊,吓死我了,还以为偷月季被发现了。等等,什么??喜欢我?我?
沈暮一个激灵,抬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王小花。
王小花的脸更红了,低着头不敢看沈暮。
“我?”
王小花害羞的点了点头,又迈着小碎步里沈暮更近些。
“可是,可是我......”平时逼逼叨叨的沈暮,在这个时候也跟着结巴了,内心划过无数个拒绝的理由,不知道该怎么说起。
沈暮回头朝着家望了一眼,想起了还在打工的秦越,喃喃道:“王姑娘,我有喜欢的人了。”
王小花也不可置信的抬头,“是谁?”
沈暮呆呆的回答:“秦,秦姑娘。”
王小花也明显呆住了:“这,这样啊。”于是捂着脸,呜呜呜的跑回了家。
沈暮:......我也不想啊。罢了罢了,回家做饭!
思绪又不可抑止的想起了秦越,想到他阖目时的绝色,拿剑切菜时的干脆,坐在学堂里扔着铜板的严肃,还有从外头打了两份的工,却将钱都交给自己保管时的涓涓柔情。
也许是赠花时,便动了情意了罢。
拿着棍子站在门后的秦越,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棍子,随手扔在一旁,满意的继续在院子里晒太阳。
不错不错,甚是满意。
改日好好谢谢一下王小草姑娘。
沈暮还没回过神来,开门见到慵懒的秦越,刷一下的想到了。嘴上已经先行一步了:“秦,秦姑娘,我喜欢你。”
秦越:???默不作声,等着沈暮不打自招。
沈暮又上前一步,学着王小花的样子,想看又不敢看的,“我,沈暮,喜欢你!”
秦越:五雷轰顶,幸福来得太快?明天送鸡腿给王小草!
沈暮见秦越没什么反应,一下子急了,扯了扯秦越的衣服:“你呢?你喜不喜欢我?”
秦越叹了一口气,这傻孩子表白的方式真的是泥石流,点头道:“喜欢啊。”
沈暮握紧了拳头,“好吧,你不喜欢也没事,我今天就告诉你,老子喜欢你!”
能让书生都骂出来的话。
秦越笑了起来,眼底里的带着万千暖意,在阳光下显得熠熠生辉。
这傻孩子。
沈暮终于回过神来了,眼睛盯着秦越,神色中带有想不到的茫然:“不是,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秦越愉悦的吹了吹口哨,“喜欢啊!”
沈暮的脸刷一下的红了,红的比隔壁的王小花还红。
秦越站起来,搂过沈暮的腰,一凑近,唇便碰到了沈暮柔软的嘴唇,甜甜的,他含着两片唇瓣吸吮着。秦越又伸出了舌/头,不断的描摹着沈暮嘴唇上的细线。
沈暮的眼底弥漫的雾气,感觉腰都要软了。
秦越双手捧着沈暮的脸,闭上眼睛,加深了这个吻,撞开了沈暮的最后一道防线,轻轻的触碰着沈暮躲避的舌/头。
沈暮的身上全是秦越侵略的气息。
“是这样的喜欢,你懂么?”
沈暮瞪大眼睛看着秦越,想到方才的那个吻,又红了脸。
秦越叹气,怎么跟小姑娘一样?将怀中的一个小木雕,送入沈暮手中。
沈暮的眼底里还带着雾气,眼角微红,脸上带着茫然。
他愣愣的捧住了手中的小木雕,低头看去。
是一个小庭院,院子里的格局与自己家的院子一般。只是木雕中,满庭院都种满了花朵。仿佛 四季的花,都被纳入一方庭院中。
庭院的中间,栩栩如生的雕刻着两人。
是他跟秦越。
刀法精细到衣服上的褶皱都描绘出来,两个小人的样子,似在亲吻,纠缠不休。
如同现时现地的,与他们方才做的事情相差无二。
你赠我秋季的花,我便送你满庭的花。
我携满庭春色赠于你,春色绚丽,却不如你含笑的眉眼。
沈暮抱紧了秦越,将脑袋埋在他的肩膀上,不说话。
秦越安抚的拍了拍沈暮的后背,解释道:“本想今夜我来说的,没想到被你抢了先。”
沈暮更用力的抱紧了秦越。
秦越就站着,任由他抱,“没想到沈先生,竟如此直接。”
沈暮在秦越肩膀上闷闷的“哼”了一句。
饭后,秦越带着沈暮坐在屋檐上,将自己手中的剑来历都交代了出去。
“所以,阿越你用这个来杀猪?”
“江湖侠士会被气死吧。”
秦越:......
秦越揽过沈暮的肩膀,将他靠近自己的怀里,轻声道:“所以不久之后,我可能会离开一段时间。”
秦越伸手朝着虚无缥缈的空气握了一把,“抱歉,偏要在这个时候离开。”
“在落塘村待久了,我也便想待在这里一辈子。但是,我心里总有这么一个大疙瘩,在我最开心的时候,便出来的刺痛着我,让我从温柔乡里醒来,让我想起,我的过去。”
“在腥风血雨中待的过去,连同这里,都成了我的奢求。”
我赠于你满庭春色,我对你的情意,此生不变。
沈暮在秦越怀里沉默,“要去多久?”
“短至三年,长则五年,你放心,我定然会回来的。”秦越撩起衣领,慢慢的扯出了脖子间挂着的弯月,“这是我的玉,放在你身上。”
小小弯月的玉,跟着他从出生到现在,在它上面,染过无数次的鲜血,汗水。被秦越抚摸过无数次,玉上的刮痕也变得光滑起来。
他将玉给沈暮系上,带着秦越体温的玉,如今又在沈暮身上温暖起来。
沈暮伸手握紧了挂在脖子上的玉,又覆上了秦越的手,笑着便道:“好,我等你。”说罢又笑盈盈的,凑了上去,亲了秦越一口:“我媳妇儿嘛,自然是要宠着的。”
月光在沈暮的脸上漾起淡淡的柔色,完全没有开始的羞涩,俩人坐在屋檐下,对着骚。
清辉月光照入帐中,不知是谁开的头,不知什么时候,青丝便相互缠绕在了一起,帐内的两道身影,相互纠/缠在一起。
温热的吻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当骨节漂亮又泛着绯色的手指攥紧被单时,沈暮一只胳膊挡在额上,薄汗细腻的落在了鬓角,鼻尖上。
月色正浓,只道春/宵正好。
晚风拂过,烛影摇曳。
沈暮从床头的抽屉里,掏开了被紧紧包裹在布料中的,娘亲留下来给儿子娶媳妇儿的礼物。
一袭嫁衣,几把簪子,还有一双红绣鞋。
沈暮可惜着,如今却用不了了。
红装是娘亲手绣上去的,衣襟上的尽绣鸳鸯石榴,金色的丝线勾勒出红衣的艳丽。沈暮垂眸,拿着剪刀,小心翼翼的剪下了一双鸳鸯。
沈暮在桌案上,沾了点茶水到指尖,慢慢的在桌案上描摹出一个“越”字。直到茶水干时,桌案上的字,显出一点的白色。
烛光下,沈暮认真的挑着细线,针线穿过艳丽的丝绸,淡淡的落下了几道线。
沈暮放下针线,揉了揉眼睛,用手满意的朝着刚绣好的字上描摹着。
秦越离开时,沈暮将熬几个夜才绣好的字,送给了他。
一个“越”字,十二画,沈暮不知道一共在桌案上写了几次,才完美的绣好来。
秦越抱着剑,离开的时候很安静,正如来的时候那般安静。
他的背后尘土纷纷扬扬,转过头来,沈暮站在家门口朝着他挥手,他笑着回礼,消失在茫茫远处。
晚上,沈暮便坐在桌子上,将每天新摘的花朵,全部都装入新的罐子里,嘴里念叨着“阿越”二字,桌案上的“越”字,擦了又写,写了又擦。
是他无尽的回忆。
沈暮以为自己会因为失落,而影响到教书。
可他真正走进学堂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热情又全身的投入于教书中。
“三尺先生”的名号越传越大,隔壁村也慕名而来。
落塘村的学堂便在几个村的合资下,越开越大了。
沈暮仍是老样子,捧着书卷,握着戒尺。
讲一段,敲三下。
只是每每抬眼时,都要看一眼那个曾经被秦越所坐的角落。
当学童们又问着“铜板先生”为什么不见时,沈暮从原本的“养家糊口”变成了“去外面赚娶媳妇儿钱。”
明明都是一个意思,却叫沈暮说的旖旎起来。
沈暮轻轻握着脖颈上的玉,用书卷掩着嘴,低低的笑起来。
三年,十二个春秋,他每天攒下的花,晒干后,拿着针线串成了一串串的,挂在床帐上,是他无尽的漫长的思念。
他们说,爱而不得是最痛苦,但是沈暮觉得,等一个人,才是最痛苦的。
等一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也许是三年,也许是五年。等一人,会在原地不断的回想曾经的好时光。
这是无限的等待与漫长的思念。
三年后,沈暮仍站在学堂内教着书,对着越来越多的学童们,沈暮教的更投入了,将自己所读的圣贤书,悟得的道理都一一传授出来。
他又念:“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他继续念:“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沈暮准备放下手中的书卷,将戒尺横在手上。
习惯性抬眼时,他怔住了。
每天他都特意空出来的位置,今天上坐着一个人。
秦越如同三年前一般,坐在那个角落里,只是桌子上不再放着那把剑,他手里仍是抛着铜板,正笑眯眯的看着沈暮。
沈暮的脑子里顿时就炸开了,他想问这三年有没有想他,他想冲上去抱住他,他更想,凑上去亲亲秦越的嘴角。
沈暮的手忍不住的颤抖,他怕他自己会控制不住的走向他。
他怕自己在学童们面前难堪,死命的掐住自己的掌心,又重新捧回书卷,找了几位学童们回答着。
走到秦越面前时,两人的目光相互交汇着,接触着。沈暮眼底里的神色又温柔又缠绵,仿佛在小心翼翼的包裹着宝贝,却又欢喜。
秦越见沈暮时,眼角总带着笑意,眉眼还是当初的模样。笑眼弯弯,在此处熠熠生辉,仿佛漫天繁星都落入他的眼中。
红尘纷纷扰扰,两人都看清了彼此眼底烈火灼然。
沈暮心中灌满了一种无法诉说的情愫,将这三年以来的无尽思念都消磨殆尽,眼底里只有这满心满意的欢喜。
“这位公子来回答一下。”
秦越站了起来,仍是看着沈暮,缓缓的开口:“立天理,存民心。”
沈暮一怔,又满意的笑笑,“好。”
秦越一路上避过了各种的追杀,在江湖中猛追猛打。他给自己带上了一席斗笠,披上了一件蓑衣,给自己的剑蒙上了一层漆黑的布。
终于,在新一届的武林大会上,摘下了斗笠,将自己真实面孔暴露在大众面前。
肤色仍是如雪,昳丽的容貌在血迹的衬托下显得更艳丽,他亲手在掌心迅速划过一道痕迹,将血滴洒在了重见天日的天下第一名剑上。
血将剑染成了红色,整把剑都透着妖艳的红光。古老而又繁杂的花纹,随着秦越的挥舞,如同在地狱中盛开的朵朵红莲。
凌厉万分,杀意乱窜。
秦越,于众目睽睽之下,亲手毁了这把剑。
从此,天下再也没有第一名剑。这个绝世名剑,破碎在台上。
之后,秦越在师傅的墓前,跪了很久。他知道,师傅世世代代拼死保护的剑,于今日,被弟子亲手毁掉。
他们世世代代都在保护着这把剑,仿佛这把剑真就应了那“杀戮之剑”的名号,所到之处,无不横尸遍野,引起祸乱。
可这样的“保护”还有意义吗?
他们的初衷是什么?
为了守护这一把剑,让整个江湖为了这把剑争夺的不死不休,他们一生都在上演着追杀,躲避,追杀,躲避。
天下大乱。
天下第一名剑,“第一”的又是什么?是无尽的杀戮?是用热血,枯骨堆上来的高度?
倘若天下能因这一把剑而太平,那他宁愿亲手毁了它。
从此天下再无此剑。
那天,雪下的很大。
秦越只穿了一袭薄袍,他跪在墓前,端端正正的给师傅磕了十个响头。
他起身,因双腿发麻而软了下去,而后又重新站起来,消失在白雪中。一代枭雄,一把名剑的故事,也逐渐尘封在历史中。
三年间,秦越常常想,何处是故乡?
他望着天上的大雁,看着街道上相依行走的夫妻,听见远方的钟楼上响起的声音。
他笑了起来。
吾心安处即故乡。
原来有沈暮的地方,才是他的故乡 。
秦越背着沈暮,在田野旁的小路上走着。
沈暮双手抱在秦越的脖颈上,转过头去,带着盈盈笑意的看着学童们。
“沈先生,沈先生,铜板先生回来啦!”
沈暮笑着点了点头。
学童们欢呼起来,“三尺先生跟铜板先生在一起啦!”
秦越听了也笑起来,沈暮趴在秦越肩膀上跟着一抖一抖的。
秦越低低的转头,“对,三尺铜板先生在一起了。”
沈暮没说话。
秦越将沈暮背高了些,“这下,永远不分开了。”
晚风轻轻的扶过,将两人的青丝又缠绕在了一起。
沈暮笑着伸手,将两人的青丝打上了结。
有人说,当两人的青丝结在一起的时候,那么情结也会一直在一起。
“阿越,我们不会分离了。”沈暮的眼眶微红,歪着头盯着秦越的侧脸。
仿佛时间走的很慢,短短三年,两人眉眼依旧如初。
“看什么?”
“看你啊!”
“那看一辈子吧。”
“好。”
落塘村的晚霞,如同三年前沈暮初见秦越那般,烈火中透着热烈,橘黄中带着温暖。
两人的身影,在余晖之下,慢慢的化为一个,只有彼此。
他们在小路上漫长的走着,旁边学童们嬉笑的声音逐渐化成了一道道的剪影。
他们眼中的澄净明亮,永远不变。
多年后,沈暮在《沈氏独家菜谱》中提笔写道:“穷书生沈暮,小剑客秦越。”
“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