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品［无限］》识薇

84、乌托邦7

　　虽然觉得贾尔斯的邀请有点突兀和不自然，但程慢还是去了。

　　她对这个案子有点兴趣。

　　程慢坐在车上，接过贾尔斯手中的卷宗，垂头扫了两眼，问道：“贾尔斯警员，我其实挺好奇，什么案子你上班不查，得留到下班去查？”

　　贾尔斯看着后视镜控制着方向盘，闻言尴尬地笑了笑，“上班时间去做了点别的事情，这不工作没做完，就只能加班了。”

　　他倒是坦然。

　　估计是为戴维德处理事情去了。

　　就冲昨晚直冲火场的劲儿，在贾尔斯心中，戴维德肯定排第一位。

　　按理说这么忠心的亲信应该放在手边才对，戴维德怎么想不开把贾尔斯放到警署来了。

　　不过这也不是程慢能管的，她道了声，“这样啊。”

　　便低头去查阅卷宗了。

　　第一位死者名叫阿尔杰，年龄三十六岁，正值壮年，照片中的他衣着得体，眼神锐利。

　　死亡时间是在月初，距今不过半个月。

　　他被绑缚住倒吊在衣架上，那衣架被做了处理，能稳稳的挂住他，从远了看像个十字架。只见他雪白的衬衫染上污渍，心口处像用利爪一般被人剖开，衬衫撕裂成条，胸口空荡荡的，心脏不知去向，只余黑红色的血液漏出干在衬衫上，斑斑点点甚是可怖。

　　他的面色浮肿发紫，绳索在身上勒出一道道印痕，膨胀的像个球，已经彻底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死者独自死在客厅，还是第二天早上他的情人发现了他，情人慌张之下夺门而出，惊动了周围的住户与阿尔杰的保镖。

　　第二名死者名叫肖恩，是今天来找贾尔斯帮派的前头领，与第一名同样的死法，他是被前来报告的下属在卧室内发现的。

　　程慢觉得困惑，便问贾尔斯，“怎么只有两个人的。”

　　贾尔斯叹了口气，“事实上也就只找到两个人的尸体，只是因为肖恩颈后被纹了‘4’，报纸才报道他为第四名受害者。这个案子邪门的很——”

　　贾尔斯话还没说完，眉目一凝，他猛打方向盘，伴随着轮胎刮擦地面的刺耳声响，后窗玻璃的碎裂声与枪声一起袭来。

　　程慢顺着惯性压低身子抱住头避开玻璃碎片，索性运气好，并没有被乱飞的玻璃残渣扎了脑袋。

　　她拿出腰间手.枪，打开保险，贾尔斯低声骂了一句，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从脚下直接抽了一把扔到后座，“SA80，会用吗，这可比你那袖珍小鸟好使多了。”

　　程慢接过低头检查，车子颠簸，连她的声音都摇摇晃晃的，“会。”

　　贾尔斯啧了一声，他扫视了一圈，大街上空荡荡的，商铺早早听到了枪响房门紧闭，有人听到了声响不怕死地探头望，被后面的人一把拉了回去，随即锁紧了窗口。

　　后视镜内的车辆逐渐逼近，四五辆车，紧追不舍，黑漆漆的车内探出枪口，瞧见了举枪人的面容，贾尔斯低骂一声，“费恩，那个叛徒！”

　　程慢也瞧见了，她暗骂自己倒霉，原来是贾尔斯那家伙的仇家，自己怕不是也被当成同党殃及池鱼了，现如今只有一条路了。

　　她微眯眼，架好位置，只听几声枪响后，轮胎爆裂，打头的两辆车子直接控制不及侧翻进了街道旁的商铺内。

　　后面的几辆也受了影响，暂时拉开了距离。

　　贾尔斯有点儿不满，“直接打人啊，我穷的很，到时候商铺还得赔偿！！”

　　程慢懒得搭理他，“你快点开吧，他们追上来了——”

　　“跑不了了。”贾尔斯看向迎面驶来的三辆车，如此说道。

　　“搁这儿包饺子呢。”程慢也看到了，她今天可真是倒了血霉。

　　贾尔斯到这个时候还有闲心问，“饺子是什么？”

　　程慢:……

　　“闭嘴吧你。”程慢快速扫视周围，前后的路都被堵住了，就算贾尔斯开车撞上去，先不论安全问题，能不能撞出道缺口还另说，她当机立断，“拿东西撑住方向盘，我们弃车跑，小点动静，分头跑。”

　　贾尔斯的动作很是利落，拉起脚下的包，拿枪支撑住方向盘和油门，“三二一，跳！”

　　警车呼啸着不要命般向着前方冲去，随即是巨大的爆炸声。

　　而程慢与贾尔斯也借着黄昏的优势，猫在蔽体后卡着那帮人的视觉死角溜进了两边的阴暗处。

　　打是肯定打不过，但跑还是能跑一跑的，索性有惊无险。

　　程慢与贾尔斯打了几个手势，就溜进了小巷内，那边的人很快就会发现不对，趁现在，赶紧跑。

　　程慢没有跑多远，她绕着这边的街区转了一圈，远远碰见了搜寻的人还能凑上去猫在一边偷听。

　　反正对方是冲着贾尔斯来的，又没有看清她的脸，不过以防万一她还将外套换了，发型也重新修整了，散发扎了个髻，鼻间架着眼镜，手上提着纸袋，是她中午从图书馆借来的书，整个人漫着一股书卷气。

　　程慢压低身子，蹲在车后。

　　“贾尔斯那混账！我定要为奥德里奇家清理门户！”

　　哦豁，有情况啊。

　　程慢挑起了眉。

　　那中年男人还在继续，旁边的人拍拍他的肩头，“费恩，你少说两句吧，抓住叛徒要紧，这次你好不容易洗清了冤屈，还是完成任务要紧，不要让先生失望。”

　　男人重重吐了一口烟，随后将烟蒂随手扔到地上，脚尖碾了碾，声音恨恨的，“那家伙竟然敢往我头上扣黑锅，他竟然敢背叛戴维德先生！”

　　“真是死不足惜！”

　　他越骂越气，脸色发红，整个人像是在爆炸边缘。

　　“谁在那里！”费恩猛地转头，望向程慢藏身的地方，他与旁边的人低声耳语两句，拉开枪栓，警惕地朝那边走去。

　　“滚出来！”

　　他大喝一声，然而车子后空空如也，只有落叶打着旋儿卷地而过。

　　—

　　出大问题。

　　程慢眉头皱紧，她沿着阴影快步而过，风衣衣角掀起一股风，像是燕子飘摇在空中。

　　贾尔斯背叛了戴维德？

　　看他的样子，不像。

　　但真相与否已经不重要了。

　　事实是，贾尔斯被戴维德派人追杀，而程慢被殃及池鱼，他们两个现下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程慢敛眉，今天下班时贾尔斯的邀约过于突兀。这样一看，也不排除他们合伙作戏的可能性。

　　但这样做，他们的收益在哪里？

　　正当程慢思索时，一旁的巷子内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响。

　　“维拉！”

　　是贾尔斯，他鬼鬼祟祟地探头向周边看了看，向程慢招手。

　　程慢抽了下嘴角，她走了过去，被贾尔斯一把拉进了巷子里。

　　“不太对劲。”贾尔斯如此说，黑暗笼罩了他的眉眼，他有些抑郁地说。

　　“我刚才用商铺内的座机通了电话，那边的语气不太对劲，而且——”

　　贾尔斯顿住了，他困惑至极。

　　程慢眉头一跳，“你和戴维德通电话了？”

　　贾尔斯不满地看向她，强调道：“要称呼‘先生’，要尊敬！”

　　他随后的语气又沉了下来，“不，这点事情怎么可能麻烦先生，是其他人，我告诉他们我在沃兰区被人截了，他们的语气有点怪，支支吾吾的，还劝我好自为之。”

　　程慢心想，一个叛徒，人家不骂人就算有素质了。

　　“我跟他们说我就在这里，等着他们来。”

　　贾尔斯又补上了一句，他蹲下身，“你放心，他们挺靠谱的。”

　　“嘘。”程慢忽的噤声。

　　贾尔斯也听到了声响，他悄悄迈步，缩在阴影处，一双眼警惕地扫向巷子口。

　　三四个男人急匆匆地走过，他们腰间别着枪，肌肉隆起，表情凶狠。

　　“杰——”

　　贾尔斯刚出了个气声，程慢便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然后一把把他拉到巷子里堆积的杂物后。

　　贾尔斯的后背撞到墙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他人疼得呲牙咧嘴，怒视着程慢，程慢见他又想说话，枪口抵上了他的后腰。

　　〔安静。〕

　　贾尔斯读出了程慢的口型，他不可置信地望向她。

　　程慢没搭理他，她放缓呼吸，侧耳去听那几人的动静。

　　“杰弗里，你有听到什么响声吗？”

　　“走，过去看看，说不定是贾尔斯。”

　　贾尔斯面前的纸箱忽的倾倒，程慢暗骂一声，索性一推杂物堆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自己则拽着贾尔斯准备开溜。

　　贾尔斯莫名其妙地被程慢拉着跑。

　　“是贾尔斯！快追！”

　　他们举起枪，瞄准射击。

　　贾尔斯就算再迟钝这时候也发觉不对劲了，他连忙侧身猛地转弯，身后枪声乍响。

　　程慢见他缓过来了，甩开他的手腕，从包中拿出枪支。

　　“砰砰”两声，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

　　贾尔斯向后望，程慢瞧见他脸色不大好，解释道：“不是要害。”

　　两个人左躲右闪，惊起一片狼藉，待到重新安定下来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两个人此刻已经离开了沃兰区。

　　贾尔斯蹲在墙边，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程慢站在他旁边，正在检查弹药情况，瞧见他这副死样子，开口道：“我听到有个叫费恩的人说，你背叛了戴维德，还把黑锅扣给了他，他现在已经解释清楚了。”

　　“那些人全是戴维德的。”

　　贾尔斯先前只看到了费恩一人，又是不熟悉的车辆，他便先入为主以为费恩雇了人打算报复，与程慢汇合的路上也没与搜查的人正面撞上，这才在杰弗里经过巷口时以为是友军而贸然开口。

　　现在他了解了来龙去脉，反倒颓丧了下来，似乎戴维德的不信任对他的打击颇深。

　　程慢踢了他一脚。“起来，你还真当自己是个叛徒了？”

　　“我当然不是！”他说的很大声，不知在说给谁听。

　　“行，走吧。”程慢抬步准备离开。

　　“你要去哪儿？”

　　“回家，一起走吧，反正你也没地方去，放心，我家除了我没人知道。”

　　见他踌躇着，程慢也不等他，抬起步子就打算离开。

　　“唉你走慢点，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