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人兮芳杜若》杜若L

1、女儿身

　　那位看着我刚拿云彩和星月辉制好的衣裙，似乎有些不悦:“怎么会想到穿裙衫了？”
　　我拎起裙襟绕着那位转了一圈，问道:“怎么样，好看吧？我看你那次从下面上来便着了这样的衣衫，觉得很是新奇好看，便照那个模样做了件，可还好看？”朝那位眨了眨眼，就等那位夸我了，若说好看，我便穿出去，到河里给我的小伙伴们看。
　　那位轻咳了声，化作了那次从下面上来的模样，“下面的裙衫规矩甚繁。”目光又在我周身上下转了一番，有意无意在我胸襟前多看了几眼，“原来你是女儿身。”
　　我被那位说得有些奇怪，摸了摸那位刚刚看的胸襟，“什么...女儿...女儿身是什么啊？是这个？”我又指了指胸前。
　　那位忙拉过我在胸前乱指的手，眼睛里似乎有什么闪了闪，“在下面，也就是尘世间，最高性灵者称为“人”，分为两类，男子和女子。你便是那女儿身。”
　　“人？”那位居然给我讲尘世间的故事了。以前都是不准我们问的。
　　“对，是那个蓝色星体上的高级生命体。若是去那里，只能化作他们的样子才可。”那位慢慢讲述着，似乎一点也不避讳。
　　奇怪，怎么突然给我讲述这些了？
　　那位似乎看出了我眼里的疑惑，笑着摸了摸我的星辉，哦，不对，是——头发，“譬如我，化作的是个男儿身。”说话间胸前是平平的。
　　我试着摸了摸那位胸前，硬硬的，平平的，又摸了摸我的，软软的，鼓鼓的，好像是有什么突起？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拉过那位的手朝我胸襟前摸来，“我懂了，你那里硬硬的，我这里和你不一样，是软软的突突的，所以————你就是男儿身，我便是女儿身了，对否？”说完一脸得意地等那位夸我，奇怪，怎么有种异样的，有些难受的痒痒的感觉？权且不管。
　　我可算是自己悟出了这么个大道，以往那位总说我吃笨得厉害，连控制自己亮度的法子都悟不出来，可那又有什么办法，我的光亮是忒亮了些，除了月亮小伙伴，我是顶亮顶亮的那颗。
　　越亮，悟性就得越高，我那会刚从虚无归来有了意识，都被自己的亮刺痛了，自然悟不出来控亮的道儿来。当然，那位也是和月亮小伙伴还有隔壁的太阳伙伴，不敢叫它小伙伴，我和它玩得并不好，一起方控住了我的光。
　　还好我现在长大了，自然比以前更聪明了些。
　　那位慌乱抽了手出来，脸吧，对，应该是脸，脸颊两处红红的，似是很不自然得将我胸襟前的裙衣拉好，顺便扯开了我那只正胡摸着的手放了下来紧握在了自己手里，竟有些暖暖的，“嗯，说得不错，倒是比以前聪明了不少。”那位顿了一顿，“但尘世间有个规矩，女儿家的身子旁人不能乱摸，你即已化成了女儿身，就得明白这些。”
　　“啊？”为什么不能乱摸嘛，在河里，我和小伙伴们一起游来游去，什么都可以做的。
　　现在倒好，我还想着待会让月亮小伙伴摸摸呢，不知道月亮有没有，好去夸耀一番。有些丧气。
　　那位看着我耷拉着的头不免笑了笑，伸手过来将我额前的碎发顺了顺，“慢慢你就会明白了。还有，不要去找月亮，别让人家乱摸。”
　　切！又偷听我心里话。
　　“好吧好吧，我不去。不去总是了吧？忒小气了些！”趁机又摸了一把，那位胸襟前确实是硬硬的。以后若是见了其他的，我只需摸摸胸襟前，就可知是男是女了。
　　暗自窃喜。
　　这算是我又悟出来的一个道儿吧。真开心，这会就悟出了一个，两个，我掐着指头算了算，对，已经算是两个道了，果然这尘世间的规矩就是不错。
　　那位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嘴角处弯了个不浅的弧度。
　　那位看起来心情不错，正好，我再来问上一问，“那......月亮小伙伴，是男儿身还是女儿身啊？”
　　那位倒像是有些怔怔地，良久方道:“只有你我二人方化了人身。”
　　“那隔壁的太阳伙伴呢？”只有我俩？
　　“未曾。”
　　“为什么啊？”我很是不解，我算是里面最笨的一个了，又总爱惹祸事，这样都能化作人身来，它们怎么可能不会呢？
　　那位向前踱了几步，慢慢看向了远处，“存在即合理。天命该如此吧......”
　　“那我为什么化作的是女儿身，你又是男儿身呢？”实在是悟不明白。
　　“天命该如此，你只是成为了你想成为的成为罢了。至于或男或女，或许因果天命你我该如此，并不由你我。”那位飘飘然离去，“勿闯祸端——”想必又是下去了，估摸着是去那个什么尘世间了。
　　切！下去溜达也不带我。
　　！
　　我一惊，怎么回事，自己怎么突然有了想下去的念头？
　　不可不可。
　　下面只有那位，也仅有那位能去。
　　自有了意识以来，唯一的一条规矩便是:不可动尘世间的念头。
　　这也就是我那日被下面的人看见后甚为惊慌的原因。
　　听那位说，下面的，一般不会看见我们，他们所看见的，只是透过气层看到的遥遥星光而已。
　　但那日，下面的，姑且称为“它”吧，不知道是男儿身还是女儿身。
　　我竟然和它对视了！
　　不知道它是怎么看见我的真身的，反正太过荒谬，倒是吓到了我这个成天乱闯乱溜达的小星星。
　　且罢且罢，“万事皆有天命。存在——即合理。”我学着那位的语气对自己说了说，以示安慰。
　　反正又不是我让下面的它看见我的，且放置不管再说。
　　去找月亮小伙伴玩了，它说要让我感受一下弯月的溜达程度。
　　掐指算了算，正好，今晚恰好是弯月，我的星位该在月亮小伙伴的一侧，也是我大放光芒的时候。
　　“走喽——”“啪！”脚下是个甚么东西，绊了我一跤，吃痛啊。
　　还好还好，不是在河里，被小伙伴们看见了准笑我。
　　爬了起来，定睛一看，原来是裙襟的角角。
　　方反应过来，我此刻还是女儿身啊。
　　麻烦。
　　对了，那位说月亮小伙伴还没有人身，还是先不要让月亮看见为好。
　　怎么变回去来着？
　　咦？我是怎么变成女儿身来着？
　　啊...我如何是好...
　　这...这也没教该怎么变回去的诀儿啊。
　　可我要是变不回去了，就不能去找月亮小伙伴了。
　　话说，今晚我还得去星位呢。
　　这可如何是好......这......
　　那位应该会的吧，但那位去下面了啊，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真是，明知道我不会，走之前只嘱咐我不要闯祸，就不能教教我怎么变回去嘛，那位也忒不厚道了些。
　　哼！下次我不给那位我的星辉了。
　　每次都是挑了自己最亮的那股给那位的，其他小伙伴可是给的随便一股的，我就是因着太笨想让那位多教导教导我如何悟得更明白些方给了那位最亮的。
　　不给了不给了，下次绝对不给了，哼！
　　“哈哈哈......现在都有小心思了......”旋即现了身，那位竟然——回来了！
　　这么快！
　　那我刚才嘀咕的那些话......哎呀哎呀，不该啊真不该。
　　心里虽然已经慌得不行，脸上还是一本正经地朝那位问好:“回来了，这次好快啊。”
　　那位已然走了过来，“听到某星在念叨我，实在太过聒噪，便抽了身回来。”
　　“聒......”我忙忍住，这会不是和那位争辩的时候，权且放到以后，反正下次我不给那股最亮的星辉便可,“可否教我如何变回原身？”说话间朝那位腼腆地笑了笑。
　　“这样便可。”他随口念了个诀儿，我已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正欣喜万分，想问如何悟得。
　　那位已捧了一沓东西出来，“唔，你委实太笨了些，我一时半会教不会你，这些——你权且拿回去自己研究，便可悟得。”
　　我伸手接过，有些重，“天书？！”
　　那位含笑不语。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天书！我算是见着了。多谢。”心里甚是高兴。那位还是不错的，下次就把最亮的那股星辉送给那位吧。
　　“快去星位吧——别闯祸，切记！”又下去了。
　　走得如此匆忙，下面应该有很急的事。
　　我捏了个诀儿将天书装起来，一蹦一蹦朝我的月亮小伙伴蹦哒去了。

　　醒了，不用猜，这会应该还是3点20吧。瞥了一眼手机，果然还是。
　　这回没有惊醒，很自然的醒来了。
　　这——不是梦吧。
　　好困——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我已经待在了我的星位，旁边是我的月亮小伙伴。
　　它今晚是弯月。
　　因着当职，不能闲耍，甚是无聊。
　　捏了捏眼前的云彩，软软的，又像是没有什么触感，不像我摸自己女儿身的胸前时那般柔软。
　　女儿身——
　　那......上次看见我的那个人世间的人——它是男儿身还是女儿身？
　　算了，想这么多干嘛，怪无趣的。
　　好吧，我还是趁着月亮打盹的时候偷偷拨了片云彩，找了个缝朝下瞄去——
　　！
　　怎么感觉和它对视？！
　　不会不会，怎么可能呢？
　　又瞄了一眼，那人还在看着我！
　　别慌别慌，我摸了摸自己的星辉，就算看了又何防，是那人自己要看的。
　　我想弄清楚那人究竟是男儿身还是女儿身。
　　可实在——碰不到那人的胸前。
　　有了！
　　悄悄捏了个诀，让自己触感下去碰到那人即可。
　　我可真聪明！
　　好长时间没有这么开过窍了，果然变过了人身就是不一样。以后有机会学会了要多变变。
　　“唔...”硬的，好像没有软软的感觉。看那人神情有些诧异，朝自己胸襟前看了几眼，嘻嘻，你看不见的，我只是用神识和你的触感沟通了而已。
　　鉴定完毕！
　　是男儿身无疑！
　　我真的太聪明了！

　　“李慕——李慕——赶紧起，快迟到了”
　　耳边突然好多杂音，“哗——”的一声，安静。
　　我还在宿舍！
　　原来是梦——
　　又是梦。
　　三个多小时，在梦里也仅仅只是打盹的一小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