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聘》声声寂吟

29、深宫

　　眼下，战打完了，就连李乾都没了动静，明悦是真的想不明白楚羡回来的目的是什么。
　　武将们都带着一部分士兵先回了京城，百姓在街上站成了两排，挤着头想看看打了胜仗的英雄们。
　　班师回朝的军队路过明月阁，明悦站在二楼往下看，不难看出，士气大增，恐怕让他们再打一仗都不成问题。
　　楚羡被人从宫里送回来后就一直窝在明月阁里逗鸟，明月阁的大门也没见他出过，二嘴来了他也是抬头看了看二嘴，而后又是一言不发。
　　明允和大茂或许还能让他开口说上两句话，但也是兴致不高。
　　“你那日在宫里到底怎么了，被人送回来后就一直魂不守舍的，发生了什么？”明悦也不知道是该担心还是该怎么样了，只能干着急。
　　楚羡不语，明悦索性甩了袖子就走人，明允趴在门上看着楚羡，他逗着鸟，明明就是一只很普通的鸟，他却要求鸟儿说话。
　　大茂悄悄问：“明允，你说楚羡哥哥是不是疯了啊，小时候我家附近有一个大伯伯就是因为撞了下脑袋然后疯了，娘还不让我去那片玩，去了可是要打我屁股的。”
　　“哥哥不可能疯，他可能只是累了，你等他休息一段时间，他肯定会好的。”明允和大茂争执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令楚羡每一个字都听的清清楚楚。
　　楚羡喂鸟儿吃虫子，正喂着，差人去了王府拿朝服，要知道，楚羡曾经上朝可是从来都不穿朝服的。
　　相反，朝服肃静庄重，他便偏偏穿青穿紫，在朝堂上那可是“异类”。
　　当楚羡穿着一身朝服站在堂前等待上朝时，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李乾都在问身边的人楚羡在搞什么。
　　可这并不是最令人惊讶的，在朝堂上，因为北方难民的事情，楚羡没有再像之前那般说这说那，他没有提一个“不”字，江敛皱着眉头，看着楚羡，楚羡却回避着他的目光。
　　“退朝。”当苏全喊出这一句时，楚羡随着百官一起退出了朝堂，但苏全去叫住了楚羡，说江敛有请。
　　私下的时候，楚羡出来不会弯腰低头的说话，哪怕面前站着的是天子，他也抬着他的头颅，挺直他的腰板，说话也很干脆，可这次，大径不同。
　　“你这次南下，一切可都顺利？”
　　“劳烦皇上挂心，臣一切安好。”
　　“你怎么了？”江敛犹然忍不住问。
　　楚羡却给江敛跪了，正声道：“臣定当尽心竭力为皇上效忠。”
　　江敛想和楚羡并肩，但楚羡却以“尊卑有别”而退了好几步。
　　“罢了，我……”江敛转念一想，又道：“朕乏了，你退下吧。”
　　楚羡走了出去，苏全直叹气，江敛一头雾水，他问苏全：“王爷怎么了？”
　　“当年先皇打算废王爷前，王爷还好好的，可自从王爷被废后，他便也变得像这般，等先皇和太后打算给他封王时，他也这般不悲不喜，皇上，你说他……”苏全又叹了好几口气 又急得来回踱步。
　　江敛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正好碰见暮儿来送补药，便把这件事告诉了暮儿，暮儿笑意盈盈地看着江敛，细细地听着。
　　苏全看着这二人相处，倒真像两个小孩子在过家家一般。
　　暮儿听了后道：“不急。”
　　“朕怎能不急，满朝文武，唯有他会说真话，如若他也变得如同那些木头一般，朕要如何是好？”
　　“我只是说了，不急，没说不管。”贺若暮儿对这种事情经验不足，况且她对楚羡了解不多，没办法对症下药，她更加不知道楚羡的病根在何处，又如何医。
　　桌上放着的补药飘出诱人的香味，江敛闻着却安心了大半，问：“这不是补药吗，为何这般清香？”
　　“我在里面放了我们贺若族才会有的一种花，这种花能祛湿，而且散发的味道很清香，虽然长得很普通，但是入汤后的味道更加浓郁，哪怕是生吃或者做成别的，味道也不会淡。”
　　苏全听了插了句嘴，道：“皇上，您尝尝吧，您看看您这眼神，多无神，您这面色都看着无精打采了些。”
　　江敛喝完了补药，一边擦着嘴巴一边道：“你可定要替我办好这件事，朕最信的就只有他了。”
　　“好。”
　　刚走出乾坤门，江野就把楚羡摁在了墙上，打量着他一身朝服的模样，发出了嘲笑的声音，带着戏谑的语气道：“怎么了，我的好皇弟他厌弃你了？”
　　“你这话，简直是牛头不对马嘴。”楚羡不慌不忙地理了理衣领，尽管他还被江野掐着喉咙。
　　江野的手劲大了些，怒声问：“楚羡，你好端端地回京，究竟想干什么，当然，我不管你想干什么，但是你穿着这身朝服在朝堂上不作任何表率，可是看不起我等？”
　　“你要这么想，我没有办法，这一切不过是你多想了罢了，我回来只是因为我找不到墨老，没办法找到药，仅此而已，至于我穿朝服，我每天不是蓝的就是紫的，我都倦了，穿下朝服不行吗。”楚羡笑了，将自己的重心放在了墙上，仿佛很享受一般。
　　江野压着声音道：“楚羡，从前你怎么样，我们一笔勾销，但你要是敢坏我的事，我让你知道死字怎么写。”
　　江野做的事情太多了，楚羡没办法具体到哪一件事，但楚羡知道，练兵的事情他定然不知道，又或者，江野从头到尾都是一颗棋子。
　　一颗李乾用来称霸天下而必不可少的棋子。
　　正在换岗的侍卫小跑过来，将他们分开，楚羡却一直靠在墙上，从江野刚刚的一举一动，楚羡猜测他也中了毒，况且那毒不是很烈，只是慢慢地，一点一点地进入他的身体，摧毁他的肝脏，最终无救身亡。
　　至于是谁下的毒，那就需要考究了。
　　可能是李乾，也可能是姜氏。
　　深宫里的手从来没有停止地往外伸过，从来没有，楚羡一直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