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欧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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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乐意不乐意，考试这种东西总会如约而至，比天气预报都要准时。
小时候的许灵柒还幻想过装病逃避考试，一学期也不多，一两次就好，多了怕被老师和父母看出端倪。
但在被老妈揪到学校，迎着全班的面难堪地回到座位，眼里还挂着泪时，她就知道装病什么的根本行不通。
久而久之，在暴力压制下，她就不再怀有侥幸心理，而是选择安安心心考试。
其实吧，考试这种东西你越怕越考不好，越考不好越怕，久而久之，恶性循环，考试就真正成了一道跨不过去的坎。
许灵柒曾经见过有人考前紧张到吐，一拿到考卷就头晕眼花手脚发麻，更甚者直接晕倒在考场上。
心大的她表示不能理解，考试不就那么一回事，考不好充其量挨一顿训，考过了就考过了，接下来，还有无数场考试呢。
就像这次，虽然数学题很难，甚至于几道大题的第三问都超纲了，许灵柒还是连蒙带猜填满了框——一个“解”字占一分，过程能碰几分是几分，再不济应该会有一点辛苦的保底分。
你看她，给自己找借口都找的这么理所当然。
许灵柒不算“天才型”选手，全年级一千四百多号人，排个三四百名，算是学渣眼中的“学霸”，尖子生中的吊车尾。
同时学一样的东西，考一样的题，为什么有些人就能那么神呢？许灵柒一直没有搞明白这个问题。
就比如，昨天遇见的学神欧阳心蕊。
心里想着学神，物理卷子也随之传了过来，许灵柒打眼一看，好吗，又是一大堆眼花缭乱的数字和示意图。
双手交叉，在胸前做了个拉伸，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压倒物理！
前面的单选题还好，算不出来的排除排除选项也能选个大概，多选题就有点让人抓瞎了，许灵柒苦恼地抓抓头发，为了求稳，每道题就选最有把握的一个选项，这样还有可能拿到3分，要是不小心选错一个，5分可就全没了——这就是许灵柒虽然物理不好，但是一直没下过及格线的终极奥秘。
时间飞速减少，许灵柒紧追慢赶，终于在还剩十五分钟的时候来到了最后一道大题。
打眼一看，不敢置信；定睛一看，喜出望外！
这不就是昨晚学神给自己讲得那道题吗！
这次物理真的稳了！
许灵柒的心咚咚跳如擂鼓，激动地恨不能站起来高叫几声：“学神万岁！”但抬头看看监考老师木头般的死人脸，还是狠狠压制住了自己的本能。
许灵柒知道，人在激动的时候特别容易犯错，她也怕自己乐极生悲，白白错过了这次“反超”的机会。心里一再的提醒自己“冷静冷静，克制克制。”
一笔一划，整整齐齐地从头写到尾，生怕遗漏一个小小细节。
解完题，得出正确答案，来回检查了三次，下课铃响了，许灵柒如释重负地把卷子往前一摊，待最后一排的同学收走试卷后，像个凯旋而归的战士，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笔袋和书包荣归故里。
一回教室就听到一堆人在长吁短叹——
“这次选择题好难，第八道我开始就抓瞎了！”
“就是就是，多选题有几个答案太有迷惑性了，我差一点就选了”
“什么什么？你说哪道题？”
“第十三题啊，B选项是个干扰项，但是太隐晦了，我一开始根本没有想到！”
“我靠，这次物理要祭天了！拜托哥你别再说了，我怕了你的乌鸦嘴了！”
“难道最骚的不是最后一道题是昨天张sir给我们留下的原题吗？你们谁做了？”
“我想着今天考试没人收作业，干脆就没做啊啊啊，我知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报这种侥幸心理了，张sir求您再爱我一次啊啊啊！”
“其实吧那道题做了和没做没什么区别，反正我昨晚没做出来。刚才查了一下，2015年物理竞赛题，是这次考试超纲了。”
“我靠！求学校做个人吧！不过这样一说我心里平衡多了。”
许灵柒从这些讨论声走过，事了拂衣去，不留功与名。
心里暗自窃喜，哈哈哈老天有眼，我，许灵柒，四班的物理吊车尾有一天也能崛起了！
*
四班，是一个神奇的存在。
一中每个年级有四个重点班，其中一班是重中之重，就是俗称的“清北班”，军训时候国旗队的口号“左脚清华，右脚北大，清华北大，尽在脚下”就是为他们喊的。
二班和三班是两个平行的重点班，逼格只比一班低一点点。
而四班就是接收那些掉出前二百惨遭人生滑铁卢的渣渣们的地方，江湖名号“垃圾回收处”。
想当年，中考全市前一百的许灵柒还曾接受过一中校领导的接见，如今，只能落了个“可回收垃圾”头衔。
说不定这次，一骑绝尘，一路超过二班、三班的豺狼虎豹，我许灵柒也能冲进第一线，成为一匹突出重围的黑马，那时，年级主任哭着求自己回去，自己一定会高抬着下巴，不屑地say no，并缓缓地迷醉地，吐出一口烟圈，哦不，一句话：“You are too young too simple.”
哈哈哈太爽了，许灵柒一边yy，一边脸上洋溢着蜜汁微笑。前座的女生转过头来，：“许灵柒，物理第四道题选”看了看她诡秘的神色，又转了回去，神色复杂地对她的同桌说：“看吧，又疯了一个。”
*
兴奋劲一直持续到了晚自习下课，一中的规定是，考试期间晚自修停开——昨天还没开考，当然不算。
许灵柒带着这份隐秘的兴奋回到了宿舍，等着回寝人流的高峰期过去，提着水壶去楼道尽头打水。
水卡贴紧显示屏，机器自动出水，滚烫的水呈一条直线飞流而下，蒸汽四散。
许灵柒看到卡面上的数字，从分的位置一点一点减少，就像是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可是也太慢了，何时是个头呢？
许灵柒感觉有些无聊，不止是对打水这件事，对日复一日的生活也是如此。
数字减少到了8.00，许灵柒灵光一现，脑子里开始天马行空——8.00,800，八百，哦baby
熟悉的旋律顿时如龙卷风席卷大脑，许灵柒不由自主跟着头脑里的bgm乱晃，
到深情处，还把手从胸前举起来，向着热水器做了个索吻的姿势，做完自我感觉良好陶醉了一下下。
这时，水也几乎接满，许灵柒目不转睛地盯着壶口，凭借多年来的打水经验，在最恰当的时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走了水卡，水刚好停在了壶口的位置。
Ok满分！许灵柒夸张地做了一个伸展双臂感谢捧场的姿势。
那时候的快乐很简单，接水的时候水刚刚灌满壶口就足以让人开心好几分钟了，并且会在下次接水的时候再次回想起这份快乐，那就是双倍的快乐了！
许灵柒提着水壶准备回寝室，一转身，突然发现身后有人。
登的一下，一股燥热从胸口蔓上脸颊。她是什么时候来的？是不是看到了我刚才的傻逼行为？我天！我以为没人才这么放肆，这下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许灵柒埋下头，打算遮住脸畏罪潜逃。
她刚从她身边绕开，那人开口了：“同学，你刚才是在，跳舞吗？”一言难尽的声音却无端让人觉得熟悉。
啊啊啊，她看见了她看见了，我还要不要做人了！？
可是对方都说话了，不回话显得自己好没有礼貌，许灵柒忍着要爆炸的羞耻感，抬头尴尬道：“没有没有，这不，考完了物理有点兴奋，一时没忍住，一时没忍住”话没说完，突然意识到了对方是自己刚刚“亲密”接触并万分感谢的学神大人。
“学神，你也来接水啊”刚说完这句话的许灵柒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人家不来接水专程站你后面看你个人solo吗？
“学神？”欧阳心蕊把电壶放好，卡端端正正地插入卡槽，回头问道。
原来热水器还有插卡槽这么高端的操作，以后可以不用举那么久了，许灵柒走神了一下下，回神道：“啊，啊，这是表示我对学霸的敬仰！”
欧阳心蕊疑惑道：“你住在这一层，应该也是重点班的，也是学霸啊？”
一中有个很变态的规定，重点班必须住在一楼，虽然被平行班的同学各种羡慕嫉妒恨，但是许灵柒真的没有感受到住一楼的好处，夏天潮湿，住一个月褥子里面都是湿的，听说冬天阴冷，有了暖气还是冻脚，最最让人不能接受的是，秋天虫子多，巨多！每天回宿舍第一件事都是角角落落搜索一遍，要不就得半夜爬起来打虫子。
许灵柒脸垮了一下，“我，那个什么，四班的”声音不由越变越小，虽然说着不在意，但那个年纪谁不骄傲？在别人面前承认自己不行，面子上总是抹不开的。
欧阳心蕊了然，“今天的物理应该考的还可以吧，昨天那道题答出来了吗？”
说到这个，许灵柒一下子开心起来，“答出来了，答出来了，学神你太神了，我肯定是昨天沾了你的欧气了！”说到这里，有点局促地看着她，不好意思道：“那个，我能不能再沾点欧气？”
欧阳心蕊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笑，伸出一只手，“当然可以。”
许灵柒如获至宝，放下电壶，两只手握住那只手，紧紧握了握，还上下摆了摆，“保佑语文，保佑英语，保佑历史，保佑政治”
欧阳心蕊哭笑不得，“我又不是门门都学的好，你大可不必把鸡蛋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不管不管，”许灵柒狠狠摇摇头，“单科风水轮流转，我要的是总评，总评！”
“好吧”，欧阳心蕊道，水壶的声音预示着它快要装满了，伸手拿开了水卡，盖好胡塞，“那就祝你，大获全胜！”
临别的时候，欧阳心蕊突然想起什么，笑着问许灵柒：“因为我姓欧阳，所以是欧气吗？”
许灵柒愣住了，待反应过来，欧阳心蕊已经冲着她摆摆手，向着宿舍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许灵柒的手微微动了动，又忆起了刚才触碰的温度。
学神什么的，也会讲冷笑话吗？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欧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