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风至此》君子不羡

16、第 16 章

　　倪佳起了个大早，吃完早餐时间也才到八点，她起身，走到阳台，抬头看着的太阳。

　　阳光很耀眼，刺的让人睁不开眼睛，倪佳想，今天真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出了门，一路向着西走，脚下踩的是青石板的小路，暗暗的墨青色，骄阳被层层叠叠的树叶滤过，金色的光斑散落在地上。

　　倪佳停在一株榕树下，榕树很大，枝繁叶茂的，枝干的数目也多，枝干上生着的根垂直到地面，深深地扎进泥土。

　　“这是我们这边最老的一株榕树。”

　　倪佳微微转过头，看着一脸笑的桑夏，“早呀，”视线落在榕树上，轻声问：“你也来这边玩吗？”

　　桑夏点点头，以为倪佳对这株榕树感兴趣，“对呀，我们早上经常来这边。这株榕树年龄可大了，有七十多年了。”

　　“七十年呀……”倪佳轻轻喟叹一声。

　　“我和桑冬经常到这边来，”桑夏指了指不远处的人群，“我们去那边坐坐吧，那里有一条河，桑冬他在钓鱼。”

　　倪佳笑笑，“好啊。”

　　桑夏整个人看起来特别的开心，亲密的过来和倪佳挽着手。

　　倪佳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失神。小臂处传来女孩的体温，倪佳僵硬了会儿。

　　耳边响起女孩的声音，“……姐姐，那个，”桑夏顿了顿，脸上逐渐染上一层绯红，声音小小的，“我可以……嗯，叫你姐姐吗？”

　　倪佳笑着点头，“当然可以。”

　　“桑夏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少年转过头，怔怔的看着桑夏挽着的人。

　　“哇，”桑夏松开挽着的手，看着河面惊呼，“桑冬桑冬，鱼咬钩了，鱼咬钩了！你快拉呀！快点儿的！”

　　桑冬这才回过神，把鱼竿往上收。

　　桑夏伸手摸了摸桶里的鱼，满脸兴奋，“中午吃烤鱼好呢，还是清蒸鱼？”

　　“清蒸鱼吧。”倪佳接过话。

　　“好啊好啊，”桑夏抬头看一眼倪佳，直接越过钓鱼人桑冬的意见，“本姑娘决定今天中午吃清蒸鱼！”

　　桑冬：“……”明明是他钓上来的鱼！

　　午饭很丰盛，清蒸鱼也做得很美味。倪佳看着桌上的一堆残渣，难得的露出一次惬意的笑。

　　倪佳想，沐城真是个好地方，风好景好，民风淳朴，怪不得会有那么多人慕名前来。

　　桑夏摸了摸吃撑了的肚子，躺在藤椅上朝着桑冬努努嘴：“冬瓜，负责刷碗哈！”

　　桑冬有些急了，“桑夏！你再叫那个外号试试？！”

　　“冬瓜冬瓜冬瓜！”

　　“……桑夏，你这个样子小心嫁不出去！”桑冬瞪了一眼她，认命的去收拾碗筷。

　　“嫁不出去也不关你的事，小心你娶不到老婆！”

　　“桑夏！”

　　看着被气到的桑冬，桑夏得意的哼了哼。

　　倪佳笑说：“我来帮忙收拾。”

　　“别别别！”桑夏连忙从藤椅上起来，去拉倪佳的手，“姐姐，我们就在这晒晒太阳就行，这些事就交给冬瓜吧！”

　　似乎是怕倪佳不相信，她又补了句：“他经常干来着，熟得很！”然后挽着倪佳去了后院。

　　后院入目的是一片花圃，中间的小路是用青石铺上的，一眼往去，里面的木槿花开的正盛。

　　“这是木槿花，我最最最喜欢的花！”

　　倪佳就站在整片的木槿花里，风吹起来的时候，裙角拂过花丛，桑夏拿出手机偷偷的拍了好几张。

　　“姐姐，你是画家吗？”桑夏问。

　　倪佳回过头，轻轻的摇头，“不是。”

　　桑夏闷闷的开口：“可我听桑冬说看见你在画画，我还想着如果姐姐是画家的话……我就拜你为师学习画画。”

　　“……我可以教你。”倪佳想了想，补充道：“我虽然不是画家，但会画画。”

　　“真的吗？”桑夏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不相信，“姐姐，我……你……你真的要教我画画吗？”

　　倪佳点头，“嗯，是真的。”

　　“太好啦！”桑夏高兴的在原地跺脚，然后整个人像个小孩一样的大声喊：“我能学画画了，啊啊啊！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

　　倪佳笑了笑，望着眼前的木槿花失了神。

　　之后的每一天，桑夏都会拿着自己买的画具去巷西找倪佳学画画。倪佳看着她每天都拿着一大堆东西往返，怕她太辛苦，就找了个时间，两个人一起把一间杂物房给收拾出来当做画室。

　　“姐姐，你看我这线条画的怎么样？”

　　倪佳走过来，看一眼画纸上的线条，指出问题，“排线的时候，注意线条的走向和力度，还需要多练习。”

　　桑夏点头，举起左手握了握拳头，信心十足的答：“嗯嗯，我会的，我会努力的。”

　　倪佳看一眼时间，已经到五点了，她提醒桑夏，“夏夏你画完就早点回去，桑冬肯定在外面等你呢。”

　　“啊呀，我都快忘了桑冬那家伙了。”桑夏停下笔，想到门外那个死活不肯进来的桑冬，有些懊恼地拍了拍额头。

　　一想到桑冬桑夏就头疼，真是不知道那个臭小子是什么个意思，自从她每天来巷西学画画，桑冬就每天来接她，还美其名曰是为了桑夏好，怕她一个女孩子回家不安全。

　　桑夏一听这理由都快笑抽了，这找的什么破理由，她桑夏在这都生活十八年了，就是闭着眼睛也能走回家。而且，他们沐城民风淳朴的，有什么不安全的。

　　不论桑夏怎么说，桑冬都坚持“护送”桑夏。几次下来，桑夏也就不管了他了。

　　一次倪佳看见站在门口的桑冬，叫他进去坐着等，桑冬只是摇了摇头，抬头看她一眼，然后脸就红的跟煮熟的鸭子似的，犯倔的坐在楼梯旁，就是不进去。倪佳看劝不了他，也就没多说什么，只是第二天在楼梯旁放了一把椅子。

　　桑夏出门就看见仰着脖子看着二楼跟个望夫石似的桑冬。

　　“死活不进去，摆明就是自己找罪受。”桑夏啧啧一声，伸手戳了戳桑冬的脑袋，“桑冬你图什么啊？倪佳姐姐不是你女神吗，女神叫你进去坐坐，你怎么还犯倔呢？”

　　桑冬一把拍开她的爪子，恶狠狠地说道：“桑夏，你洗手了吗？！不要拿你脏兮兮的爪子碰我的脑袋！！”

　　桑夏来劲了，伸出手又戳了戳桑冬的脑袋，边戳边说：“我就戳了怎么滴？桑冬你个冬瓜。”

　　桑冬瞪她一眼，转过身就走。

　　桑夏从后面小跑的追上去，嘻嘻哈哈的说个不停。

　　桑夏一离开，整个房间又安静了下来，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倪佳再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一个人的晚餐很简单，倪佳从冰箱里拿出两个西红柿，两个鸡蛋。锅里的油滋滋的响，倪佳把切好的西红柿倒进去，翻炒均匀后把鸡蛋倒了进去，简单的做了个西红柿炒鸡蛋，然后端着一碗饭去了客厅。

　　吃过饭后，倪佳躺在阳台上的藤椅里，抬头看着天空中的漫天繁星。

　　——

　　“哎！”邱天叹了口气，抓着头发一脸颓废的模样。

　　旁边的邱云捂着嘴，笑得乐不可支，“邱天你真是够了，都要成年的人了，怎么还一副小孩子的样子？”

　　“你真是我姐啊，真是我亲姐，我都这么难过了你还笑得那么高兴！”

　　邱云走过去，拍了拍邱天的肩，“说说吧，怎么了这是？”

　　邱天重重的叹了口气，把倪佳又拒绝他告白的事情告诉邱云。

　　邱天脑袋一歪，靠在倪佳的肩上撒着娇，“姐，你帮我想想办法呗，你和倪佳关系那么好，你肯定知道她喜欢什么，我要投倪佳所好，然后天天在她旁边转悠，时间一久她肯定就答应我了！”

　　邱云抬手推开肩上的脑袋，无可奈何的开口：“你呀……”

　　门外的倪佳停下推门的手，转身离开。

　　她跟着邱天的后面就是担心他像高中时候那样出什么意外，看到他没事，她也就可以离开了。

　　从高中到大学，三年的时间，邱天还是没有放弃喜欢倪佳，为了离倪佳更近，他跟着考了同一所大学，选了个计算机专业，差点被他爸把腿给打折。

　　倪佳摇摇头，裹紧身上的棉袄，加快回宿舍的脚步。

　　快到宿舍楼下，远远的就看见树下站在苏河。他就站在那里，路灯的光打在他身上，身后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倪佳放慢了脚步，走到他身后，轻轻喊他：“苏河。”

　　苏河转过身，声音带着一些嘶哑，“倪佳，你去哪里了？打你电话也不接……”

　　“我去……”

　　“你没事就好，其他的不用解释。”苏河打断她的话，伸手把挡在倪佳眼前的头发别到耳后。因为离得近，倪佳甚至能感觉到苏河的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脸上，整个人都觉得燥热起来。

　　倪佳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你不是去打比赛了吗？怎么来了……”倪佳看了眼宿舍，“……这里。”

　　苏河顿了会儿，好看的眉眼带着笑，“中途休息的时候听师弟说邱天在跟你告白，所以……”就找来了。

　　倪佳听到告白两个字整个人紧张了起来，她解释：“我没有答应………”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的苏河，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担心他知道邱天跟自己告白了后会不会误会自己……

　　连她自己都没有信心，如果……如果苏河误会了自己和邱天的关系，那该怎么办？

　　苏河说：“我知道的。”你没有答应他。

　　两个人就这样站着，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雪花。

　　倪佳抬头，看着飘落下来的雪花，想着：这是今年下的第一场雪，是和苏河一起看的一次。

　　雪白的雪落在两个人的头上，这算是不是——

　　共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