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个秀才相公》芭一叭

3、陶瓷

　　林昭昭砍了很多柴。

　　林昭昭挖了很多黄泥土和细沙。

　　林昭昭打了很多水来和泥。

　　叶苍指挥她先筛去里面的根部碎石，打碎所有的泥土，再加入水和草木灰，并尽可能地把泥浆中的泡沫清理干净。

　　在干了半天的活后，就算力气大得非同一般的林昭昭也有点气喘吁吁。搅拌泥浆搅得她脑袋发懵，好似一团浆糊。

　　“歇歇吧，剩下的我来。”如此好用的助手，可不能使坏了。叶苍怜爱地看着了林昭昭，亲自动手，开始给泥土造型，捏成各种形状。

　　被忽悠来干活的栓子和村子里其它几个小孩，凭借着多年来玩泥巴的经验，再加上叶苍的一点指点，捏出来的家什也不比叶苍差很多。

　　大伙儿把捏出来的泥碗、泥壶、泥盘等等都收拾好找到地方阴干，叶苍又带着这群小帮工开始搭建烧制必须的柴烧窑。

　　山村里场地条件有限，叶苍尽可能造得能用久一点，安全一点。如果成功喜人，再慢慢改进吧。

　　一连等了好几日，捏制的泥胚才阴干。叶苍终于能开始烧陶瓷了。

　　叶苍指挥着林昭昭先烘烧匣钵。匣钵可以防止粘粘、提高烧装量、防止胚体受到破坏和污损、提高成品率。林昭昭这两日去打柴的时候，叶苍在家用竹片、细绳、泥土等材料做了不少生胚匣钵备用。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村子里的小孩觉得都好几日了，叶苍还没做出来先前忽悠他们干活的瓷器，小孩们都已经找了新的玩耍项目，都不肯再来干活，只剩下林昭昭和叶苍俩人。

　　在叶苍的指导下，林昭昭把一件件泥胚放入匣钵，再放入窑中。待土窑被装满后，俩人赶紧离开，最后用泥土和砖石密封住窑口。

　　在长达一天的烧制，叶苍守在那里，不间断地添柴，时刻关注着温度与火候，适时熄火。看着橘红色的火苗逐渐熄灭，叶苍终于松了一口气，放心地被林昭昭抓回去睡觉休息。等了两日窑炉的温度终于降了下来后，他们再钻入窑炉中，将瓷器从匣钵中取出。

　　就算如此辛苦和小心翼翼，最后出来的成品率还是不高。近百件瓷器，完全完整无缺的成品只有十五件，把略有残次但还能使用的也算进去，也就将将一半。

　　叶苍有些尴尬，自己仗着上辈子在官窑忙活过一段时间，开窑之前自己话说得满满的，结果成品率这么低。他低着头不做声，不想瞧见林昭昭失望的样子。空气里一阵沉默。

　　发了！这是林昭昭第一时间的感受。她可不是叶苍这种不知道人间疾苦的小少爷，来到这个不知名朝代六年了，她是知道瓷器的价值有多高的。她们县城里最高档的酒楼，也不能给客人都用上瓷器呢。

　　“这些不合格的，先砸了吧。砸瓷器的声音，还是少见的。”叶苍缓过神来，笑着对林昭昭说。听着叶苍砸劣质瓷器的声音，林昭昭的心疼极了，仿佛是支付宝付款的声音，无数个小钱飞走了。叶苍真是穷讲究！

　　兴高采烈拎着今天摸回来的泥鳅和小鱼回来的栓子一行人，也是这么觉得的。“这个是我捏的呢，怎么就砸了啊。”栓子的声音都带出了哭腔，他提着的那条小鱼都“扑通”一下掉到了地上：“我当时捏得可用心了。”

　　坏事了！叶苍赶紧从成品里摸出一个类似的塞过去，“喏，这个好的才是你捏的，砸的那个是我捏的。”他话音一转，“来来来，大家把自己捏的都分一分。烧制过程中它自个儿全碎了的就没法子分了啊。”

　　栓子抱着自己捏的磁碗，顿时喜笑颜开，都笑出了鼻涕泡。孩子们哇哇乱叫宣誓着自己的喜悦，一个个小心翼翼地抱着“自己”做出来的成品跑回家，给家里大人分享。

　　家里的大人们收到了这么大的“惊喜”，都吓坏了。先把东西收好，再“啪啪”给了不懂事的娃几下板子，最后牵着小孩，抱着瓷器来到了林昭昭家。

　　“瓷器这东西怪贵重的，家里还在不懂事，拿能拿这么多。大虎啊，你赶紧替叶苍收好。”花婶子琢磨着自家和林家是邻居最熟，自家公公又是村长，先开口说道。

　　林虎绕绕头，小声问：“这一摞碗能有多贵？”

　　花婶：……

　　“比你家这间屋子还贵！”

　　“啊！”林虎嗫嚅着嘴巴，喉咙里好似卡了痰似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好在林昭昭这个小机灵鬼在看见小伙伴被家长揪过来后，就一溜烟跑去后院把爷爷喊了出来。

　　林老头听了事情的缘由，蹲在墙角和村长一起吧嗒吧嗒抽了半晌旱烟，俩人私下里嘀咕了半天，最后让大家把瓷器带回家。

　　然后第二日，村长就宣布，村子要建立瓷器作坊，全村人每家每户都要出力。相应的，赚的钱在留了族中的公产，留了生产所必须的后，余下的按月分账。

　　林昭昭家因为提供了工艺，比别家多分两倍红利。在指导了村里的大型土窑建起来后，叶苍开始去县里上学。

　　解放了！终于不用再被压着学习了！

　　字会认会写就可以，何必要苦苦练字嘛，她又不去考状元，多浪费笔墨啊。

　　可惜这些吐槽不能正大光明地说出来。在因为写字缺胳膊少腿，被竹板敲了n次手心后，林昭昭终于学会了整本的《三字经》。虽然叶苍敲得不疼，但是全家人瞧见了，不但不制止体罚，还都笑眯眯地看她，肯定是在笑话她林昭昭，多没面子！

　　林昭昭开心地欢送叶苍去县里封闭式苦读。十年寒窗，那就是十年不用天天被压着读书了！叶苍揉揉她头上两个花苞头，勉励道：“等我去县里上学后，昭昭你要继续好好学习。给你留了一些功课，待我每旬放假回来的时候，再来检查功课。”

　　林昭昭眨巴着大眼睛，用又轻又甜的声音说：“可是叶苍哥哥，我有些字不认识不会写，这功课没法做呀。”

　　“那就把不会的空出来，等我回来教你。”

　　“就两日的假期，还要浪费在我身上？好影响叶苍哥哥你的功课，也影响休息，多不好呀。”林昭昭深吸一口气，勉强保住着声音甜度不失的辩解。

　　“没事，哥哥回来给你带礼物。”叶苍含笑道。

　　听到教学叶苍如此热心教学，女儿如此热爱学习，比她老子强多了！林虎憨憨的表态：“没事啊，苍哥儿，等你休息，叔叔再骑马去接送你。”

　　林老头也含笑道：“简单的字，老头子还是知道的，昭昭你不懂的，爷爷可以教你。”

　　晴天霹雳！恕她眼拙，林昭昭一直以为自家爷爷就是个普通的山村赤脚医生，咋就也识字呢？林昭昭欲哭无泪，含泪接过了功课。自家人怎么越看越像龙傲天文里的初期帮助男主的NPC了，对叶苍也太无原则的好了吧。

　　一旬的日子一晃而过，叶苍就回来了。看着叶苍闭着眼，窝在林虎怀里，被林虎抱下马来，林昭昭迎上去接应，问：“怎么脸色这么苍白，出什么事了？”

　　“别提了。我到的时候，学舍里教喻好像不在，学子们不知怎地正在大闹天宫，我就进门去瞅瞅情况。没想到才往里走两步，猛然瞧见有人浮在学舍的小水潭上，一群男娃鸡飞狗跳的还救不起来人。我赶紧上去把人提溜起来。没想到，救起来的人里居然有一个是叶苍。还好有个机灵一点的小子去医馆喊了大夫，一人给灌了一碗驱寒药。”

　　“都是读书人了，怎么还闹得这么厉害。虎子，你去山上找你爹，让他再给看看。”林陈氏一边嘱咐，一边给王荷花搭把手放热水给叶苍泡澡。

　　林昭昭正好有了理由今日不做功课，她迈着小短腿也跟着去帮忙。

　　待屋子里的大人都出去后，林昭昭又守在叶苍的床边，想着上次分别时被叶苍揉乱的花苞头，林昭昭没忍住手痒，放纵自我地去戳了半天叶苍的脸蛋。

　　皮肤真好，真白。不知道在学舍住宿时，他抹了什么护肤品吗？

　　林昭昭力气大，一个没留意，下手就没了轻重，叶苍很快就痛醒了，把这个正在作怪的手抓了个正着。林昭昭吐吐舌头，做了个怪模怪样的鬼脸。

　　叶苍噗嗤一下就笑了，好像读书时起的争执和遇见的不公，都被这个小丫头可爱的样子融化掉了。

　　他受到了鼓舞，决定对林昭昭好一点，努力板着脸说：“男女授受不亲，昭昭以后可不要乱戳人了。你功课做完了吗？”

　　你都躺着了还关注我的功课，这家教也太敬业了吧？

　　也许是林昭昭紧迫盯人的目光太过凶狠，叶苍会错了意：“我书箱里有给你带的点心，你拿去分着吃吧。”

　　待松软香甜的点心塞满了林昭昭的嘴巴后，她也顾不上再和叶苍互动了。

　　叶苍躺在床上，默默背诵着文章打发时间，可是林昭昭这个丫头在他面前吃得太香甜，他的目光渐渐就被小姑娘吸引住了。

　　她喜欢红豆味的。

　　她咬了一口绿豆口味的，放下了。剩余的都被她装回去了。绿豆口味明明更难买。

　　她咬了一口的那块，被她悄悄掰掉扔了一部分，这是什么意思？

　　“叶苍哥哥，你肚子饿不饿呀，也来吃点心呀。”林昭昭冷笑着把自己不爱吃的点心塞进了叶苍嘴里。绿豆味的一点都不甜，还有点干巴巴的不好吃。

　　叶苍对林昭昭的操作叹为观止，还真够勤俭持家的。绿豆口味的怪香甜的。他接着又被林昭昭灌了一碗蜂蜜水。

　　能让贪吃的林昭昭分食物给他，叶苍感动于小姑娘的分享，便更加和蔼地关心这个不记名弟子的功课：“字练得如何？家里笔墨够吗？上次离家的时候，才刚刚教会你握笔写字。”

　　“好着呢！已经能从鬼画符变成方块字了，墨水糊成一团的情况也变少了。咱们苍哥真是有本事！”林虎对自家姑娘的滤镜起码有三尺厚，连带着对叶苍也满意起来。

　　虽然有点瘦，但是叶苍他脑子好，对昭昭也有爱护之心。之前和荷花在被窝里商量的，把叶苍招为昭昭的上门女婿的主意，好像也不是不成。

　　村子里的小子目前瞧着还都不如叶苍，把姑娘留着身边，总比把昭昭嫁给荷花她娘家侄子好。莲花娘家也离得太远，以后想见到姑娘也不方便。

　　林虎憨憨的一张脸，任谁也想不到，他已经在脑子想到了以后闺女如何回娘家，想好了之后的外孙叫什么名字了。

　　这时，栓子跑进了林虎他们家院子，大声嚷嚷着：“不好了，不好了，虎子叔，窑炉里的宝贝，全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