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饲恶犬》林汀汀汀汀汀

15、第 15 章

　　他这话问得有些奇怪，她一听，自己倒还真认真地想了那么一会。

　　随后桑晚开口，说了两个自己pick的小哥哥。

　　叫沈玉京的小哥哥长得真不错，唱歌也好苏啊巴拉巴拉，冷面小生祁明的舞蹈也超有feel，烟嗓很带感。

　　其实她本来想说五个人的。
　　但是还是算了。

　　情绪不大对。

　　对方托着下巴，闻言，黑长的睫毛向上卷了卷，颇为轻淡高冷地睨她一眼。

　　“是吗。”

　　“原来是他们这些人。”才会让她倒班时，跑去录制地偷看啊。

　　谢嘉释的语气有些淡漠。

　　桑晚挑衅地朝谢嘉释扬了扬下巴，“对啊，就是这两个，怎么了？”

　　他要是敢挑她pick的墙头的毛病，就死定了。

　　谢嘉释扬眉，这么悠悠说道：“这两个，确实不错，最后应该能够出道。”他的声嗓不咸不淡，像在陈述一个很普通的客观事实。

　　都是接替着当舞台c位的孩子，顺位排名都在三次公演里的前十。

　　谢嘉释想着，他不由得在心里轻轻一哼：桑晚倒是很会挑。

　　“实力不错，算是这批孩子里的巅峰了。”

　　可惜和他比起来。

　　谢嘉释轻掀眼皮，薄淡的嘴角微微挑起——还是差的很远的。

　　女孩听了他的话，一脸肯定地点头，“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像是打开话匣子，她大肆赞扬了几个高人气选手一番，什么对工作人员很有礼貌巴拉巴拉，又或者业务能力满分啊。

　　她对内娱爱豆了解的不多，但是好容易看到有几个养眼的，自然多关注了些。

　　目的是不要让彼此之间气氛太尴尬。

　　这样一来就显得热络多了。

　　“其实导师裴铭也很不错，人又亲和又有实力，在网上风评尚可，还是上届选秀冠军，笑起来也好看。”桑晚随口又一提。

　　谢嘉释平静抿着的唇，听到这，略微抽动了那么一瞬。

　　那个背后使招阴他的不入流者？那段时间和他有资源竞争的，也只有裴铭一个人而已。

　　“看人不要只看表面，脸皮好看，不代表心也好。”谢嘉释这么淡淡地说。

　　对方满不在乎：“也许吧，不过观众也只看脸，其他的也看不出吧。”

　　……很好。

　　谢嘉释的手指摩挲着光滑的黑色杯面，轻轻啧了一声。

　　“很快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他淡淡地说。

　　“嗯哼。”

　　他漫不经心地抬眼扫过，嘴角顿时一抽。

　　“我说，”有些匪夷所思地看着眼前的女孩，“你吃这么多水果，一会还吃得了饭吗？”

　　桑晚一看，自己快把拼盘里的一半冰镇水果给吃完了。

　　“……”
　　没办法，自己一向嗜凉，夏天没空调能把她热死，不愿意在热天主动出门，离开冷空气一步，她都觉得分外不舒服。

　　——所以就更容易生病。

　　“阿嚏。”这么想着，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桑晚低头，忍住鼻尖的痒意。

　　屋里的冷气很足，但是待久了会有点小不适应。

　　谢嘉释眼底划过一抹冷意。

　　……贪凉的丫头。

　　大概是在大学里没人管，而且被米伽傅延他们惯坏了吧。

　　“要把空调温度调一下吗。”谢嘉释语气淡漠地问她。

　　她吸吸鼻子，“不用。”

　　桑晚不甚在意，倒是瞧见对方轻轻地皱起了眉，她见状，无言地抿了抿唇。

　　以为是被对方嫌弃了，身子稍稍退后了一点，她撇过头去看手机。

　　微博热搜是一如既往的天下太平，几条明星绯闻，亦或是剧版热搜，偶尔参杂了几条明显是买热搜的三观感人的俗烂韩剧。

　　她随意浏览了几条，偶尔划到了傅弥的一条物料。

　　几个营销号预告了她将要到《偶像之子》选秀综艺里当一期飞行嘉宾。

　　评论区内自然是精彩纷呈。

　　“耶耶耶？这什么鬼消息啊，咱就是说这位姐她会啥啊？还飞行嘉宾……在舞台上表演假哭和装可怜吗？”

　　“这是真不知道避嫌吗……之前公司聚餐时她一直缠着Colin，被粉丝骂的多惨了，还不知道收敛一下，多搞搞事业……”

　　“啊啊啊期待！小弥妹妹加油！”

　　“？楼上认真的吗？”

　　桑晚刷着手机，看的津津有味，打算吃口瓜。

　　拿勺子再往前一挖时，？方才放在眼前冰凉的水果盘子，此时被人挪到了一边。

　　她抬头。

　　对方慢条斯理地往上倾倒沙拉汁，然后拿起小银叉子开始翻拌。

　　直到每一片冰镇的水果片都被拌匀，裹着柠檬芥末沙拉酱。

　　见她看的目不转睛，对方撩起眼帘，睨她一眼，薄唇轻启：“怎么，”他拿叉子叉起了一块，“想吃？”

　　桑晚哽住。

　　她一点也不喜欢这种口味的沙拉汁。
　　于是卑微地放下勺子。
　　摇头。

　　嘎叽。

　　谢嘉释叉起盘子里一只裹满酱汁的苹果块，放进嘴里，细细优雅地咀嚼着，凸出的喉结上下滚动。

　　她在旁边干看着，视线划过，瞧着对方白皙精致且无一丝瑕疵的皮肤，和那张薄艳透润的红色唇瓣。

　　吞咽时的精致喉咙因为咽下去食物而偶尔收缩，猩红的舌尖漫不经心地卷去唇角滴落的几点果汁。

　　……连吃个东西都能这么色气，该说不愧是，蛊王吗。

　　桑晚见状微一怔愣，随后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

　　眼神却蓦然变得有些飘忽。

　　不知何故，她顿时觉得周围有些燥热起来。

　　诶，好奇怪。
　　为避免被看穿心中那点微末的那点局促，桑晚轻咳一声，坐直了身子，拿起杯子喝了口茶。

　　撩了撩头发，桑晚低头继续玩手机。

　　他却突然握紧了杯子。

　　等敏感地意识到了什么时，谢嘉释的眉头顿时锁起，一股熟悉的躁郁感在心口又一次卷集，烧的心绪愈发浓重。

　　他的手在上衣口袋里摸索几下，空的。

　　他于是恍然想起出来时，被自己落在车里的那个药盒。

　　……
　　要命。

　　谢嘉释闭眼。

　　空调的凉风吹着，和室里一片难得的清凉。

　　他却感觉浑身都在紧绷，一点点变得难受起来。

　　熟悉的痛症，窒息感，他很清楚，是那种治愈药物带来的副作用。

　　谢嘉释不由得咬了咬唇，缓慢地呼吸着，缓慢地把头垂下去。

　　银色的发丝微落，略微抽动了几下手指，静默了一会。

　　别无他法，他暗自咬了咬牙，打算熬过这令人心悸的短短几分钟。

　　“我睡一会，他们到了叫我。”

　　说完不等女孩点头，他径直趴在了桌上。

　　桑晚：“啊？哦。”

　　他闭目。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当巨大的郁懑感准时准点再度降临时，谢嘉释轻轻地呼了一口气，指尖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悄然攥紧，扎入掌心。

　　吐息变得无比轻薄。

　　他该庆幸，这次不是在录制时突然发作。

　　应该…这次很快就能挺过去。

　　迷蒙地这么想着。

　　谢嘉释脑子里一时变得乱糟糟，无数雪花似的片段在脑子里被覆盖又消失，高涨的情绪犹如浪潮般时涌时现，紧接着就瞬间陷入末大的低落。

　　他眼前是燃烧的炭盆里不断跳动烈焰的火舌，脑海里的意识忽而模糊又无比清楚……却还尚存着理智，不能被看出来，这么想着，在下一波情绪来临之前，把头尽力埋进臂弯里，尽量让自己外表看起来毫无破绽。

　　因而始终不愿意抬起头。

　　他将视野缓慢闭上，静默地等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谢嘉释突然闻到一股极为好闻的香气。

　　稍微好受一点了。

　　掀起眼帘，费力地抬头看去，对面的女孩从包里拿出来一只透明瓶子的喷雾，大概是香体喷雾之类。

　　在轻微的喷声后，桑晚把香水洒在她的颈部、手腕。

　　修长细白的指节上交错，摩挲，女孩正微微扬着天鹅颈，整理她稍有些凌乱的一头长发。

　　涂着亮色的指寇晃动，在头顶的光晕里被染成一片柔亮的颜色。

　　他毫无焦距地抬眼，看到女孩墨绿色衬裙上露出的那一段白生生的脖颈，白的发光，又细弱。

　　不过几日，她身形似乎又变瘦了，在减肥吗？可是已经够瘦的了，在她察觉到，并朝这边望过来之前，他悄然无声地别开了视线。

　　谢嘉释的唇淡漠地抿着，略微垂下眼睑，漆黑的眼睫微动。

　　薄淡的唇瓣几不可闻地翕动，又悄然抿紧。

　　在更大的一波强烈郁症来临时，他难忍地绷紧了宽阔的脊背。

　　谢嘉释心中暗骂一句。

　　真要命。

　　某一个时间里，觉得好像脑子要裂开了一般。

　　很不好受。

　　谢嘉释这么默默地想着，他但愿那俩傅氏兄妹别这么快就进来。

　　倏忽鼻息之间那股温香的气味忽然变近了，有人凑过来。

　　谢嘉释感觉到有一只手，略带迟疑地，轻轻戳了戳他的肩膀。

　　随后响起女孩迟疑的声音，“……你还好吧？”

　　他的手臂动了动，一串钥匙不小心碰在地上。

　　桑晚见状，弯下腰去捡。

　　清脆的钥匙声随即被落到桌面上放好，她墨绿色的袖口晕着香气，那一瞬间能感觉到人淡淡的体温。

　　“诺。”她把钥匙往前推了一推，轻薄的袖口不在意地擦过他的指尖。

　　轻柔的触感和微末的痒意，带着泛开的一股淡泠泠的淡香。

　　他下意识地接过，收进外套口袋里，随后桑晚回到位子上坐下。

　　而方才在清楚地闻到这股近在咫尺的香味时，他怔愣了那么一瞬。

　　过了这么久……他竟然……很是很喜欢这个味道。

　　唇瓣微动，谢嘉释的瞳孔轻轻缩了一下。

　　——喜欢到，甚至于他的脑子里有一瞬产生了轻松的愉悦感，那些不知疲倦滋生的郁烦亢燥的情绪，有一个时间里竟然烟消云散，连压抑的坏情绪也蓦然减轻。

　　为什么会……？

　　……明明今天并没有吃药，明明之前每到躁郁症发作时，他都很难受，难受到想死的那种。

　　谢嘉释不由得抿紧了唇。

　　那一瞬他的心狂跳起来，与之如缠绕的藤蔓般蜿蜒增长的，还有混乱的猜忌和一点复杂微妙的恨意。

　　她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

　　可是没做却比做了还叫人心惊。

　　叮——是刀叉碰在桌子上的声音。

　　他听到了女孩的声音。

　　“等等，我为什么觉得……”桑晚察觉到什么，从座位上起身，随后踱步，走到了谢嘉释的身侧。

　　她俯下身子，去认真地查看他此时的神色。

　　末了，开口笃定地问道：“谢嘉释，我说，你是不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一头漆黑柔亮的发丝垂落在肩膀，她低头，把手迟疑地搭在谢嘉释的肩膀上。

　　“没事吗？”
　　语气带着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