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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大毁阎王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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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河畔向西走上三千里,盛着彼岸花。
有人说,花开彼岸的尽头,是奈何桥。
凡人死后灵魂的聚集地。
一桃站在桥头,两鬓青丝由着大风吹过,遥望尽头隐约可见的老婆子。
一身干练的素衣,五官已然看得不太清,年迈的身子不时躬身舀着身前的孟婆汤。
生于凡尘,逝入阎殿,常听人说这厢与月老那厮有着一段红尘往事。
她悄然近前,与周遭游荡的灵魂不同,赤脚触着地。
“仙子是俸天帝诏来此处?”
孟婆停下手上慢活,躬身揖手对她拜了拜。
她摇头,环视着四周:“来此寻个人。”
千百年来,九天之上总有几位神仙因历劫染上红尘,不顾忌讳大闹阎王殿,撕毁生死簿,惹得人间大乱。
孟婆下意识展腕挡住去路。
“姑娘且听老身一劝。”
她猛地拉开孟婆挡身的腕,嘴角浮着一抹笑,贴在孟婆耳边:“婆婆也喜欢说教吗?”
沉重的大门掩着尘土,许是很久未清扫过,阎罗王伏案拿着判笔在生死簿上描笔,听有推门声,打眼看了过去。
清瘦的身影片刻余落在了阎罗王眼前。
一柄带有寒芒的短剑指着他的咽喉。
一桃指着生死簿:“帮我寻寻,曾佪。”
短剑悄然用力了一分,刺破了阎王脖颈薄皮。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阎罗王起袖擦着额角汗珠,揖手恭敬对一桃拜了拜,缓缓合上生死簿。
“回仙子的话,近十日黑白无常收来的魂,无一叫曾佪。”
“为什么没有他的名字?”
她收起短剑,娇小的身板捏住阎罗王衣领将其拽地三分,摄人的目光落在了尘厚的生死簿上。
境铜—苍天玄山上唯一人烟处。
“贫道乃一介僧人,配不上一桃姑娘,若有来世曾佪愿弃了成道夙愿,名门正娶一桃姑娘。”
“初见姑娘时,心动不已,处久,仍是怦然,想我曾佪苦求入道,却被姑娘左右。”
她也同九天之上的神仙一样,历了人生第一劫,却不想第一劫她都渡不过去。
一刻钟。
大风席卷阎殿前的尘土,大门敞开着,殿内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案板上的生死谱被人撕的稀碎,散在风中。
地狱的幽魂夹杂着桥头的游魂一起冲出了桎梏。
桥头。
青色的衫裙底染着鲜血,散发被幽风挽起。
摄人的眼眸里带着杀气,腕上红绳紧扣的铃铛发着沉重声响。
“连个凡人都寻不得,当真该死。”
她俯身,冰冷的瞳孔不让阎罗王带有一丝驳论。
剑柄倾斜,柳眉紧蹙。
索道上,散发着幽芒的几支蜡被大风拂过,落在了阎王衣角下。
微微烛火,燃了起来。
彼岸花骤然凋零,万年石骸应声倒塌,整座阎王殿被尘石覆盖。
整十日,天庭朝会上天帝一言不发,郁郁寡欢。
明月仙子心惊奇怪,阎王殿被毁,杀了毁殿的那人便可,怎还会有所顾虑。
于是乎,这日退朝后,明月追上了素来与天帝交好的月老尊仙,请他去府上一叙。
月老脸上挂着愁容。
半盏茶的光景,才微微开口。
“这若是放在九天之上,天帝必严惩不贷,可毁殿之人非九天族人。”
月老说到这里拱手对着西边作了作揖,才缓缓续着:“此人乃西边蓬莱仙主膝下息女。”
沧澜向西,崆峒之地,是为蓬莱。
蓬莱仙岛为神邸一脉,当年鸿钧老祖传道时将此地作为半生栖息地,韵有真气笼在蓬莱,若是论辈分,天帝都得对蓬莱仙主恭敬的道声真主。
“那还不成…”
明月仙子压低了声,伏案续着:“不罚那位仙姑了?”
两日前的晨朝会上,百年不露面的九玄尊仙也赶了过来,与天帝寒暄几句过后便提起了这位仙姑。
“神邸一族历劫多有灾难,当年本尊历劫不也毁了老祖留下的那片绿洲,今昔又是蓬莱仙姑毁了阎王殿,不如赐其三盏忘忧水,让其忘却劫难。”
九玄尊仙是为上任天帝,乃天地间不二真气化身,自清扫妖界魔障后退居其位,一举将今时的天帝捧上高位,论辈与天帝同辈,然极少有人道他一声尊仙,为表礼数,都敬他为九玄帝。
“兹事体大,容本帝再思量思量。”
那盏先前温热的茶水已呈凉,明月听完月老叙完始末后,伸手想着再添一些热盏,却被月老伸手挡过。
三日后的晨起。
凌霄宝殿如常朝会,天帝先是宣了重铸阎王殿后,再起身宣了对蓬莱小女的惩罚。
“为正视听,就罚那位仙姑自此在蓬莱禁足三百载,赐忘忧水三盏。”
众仙皆是一阵唏嘘,等天帝开口退朝,这才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