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青春有关的日子》一泓清泉

48、女子不如男

　　白芷说，打从记事开始，母亲就格外疼爱弟弟，说生儿子是福报，女儿是泼出去的水，总归是别人家的。
　　白芷的弟弟小白芷三岁，不只母亲疼爱，奶奶也是百般疼爱。弟弟出生后，奶奶没有再给母亲脸色看，拉着母亲的手说，辛苦了，总归是要生儿子的。按照奶奶的观念，生儿子不只传宗接代，还可以老有所依，但白芷认为，奶奶主要是为了传宗接代。
　　小时候，白芷不敢带弟弟，尤其看到奶奶，她就如老鼠躲猫般躲开奶奶，当然也包括躲弟弟。你看，如果被奶奶撞见白芷带弟弟爬树，那肯定是要被奶奶揍的。白芷就被惨痛的揍过一次，那时奶奶拿着木棍劈头往头上一闷棍，声音清脆响亮，白芷眼泪止不住哗哗滴在地上。揍完后，奶奶批评白芷，你怎么带弟弟爬树，太危险了。
　　于是，白芷一段时间躲着弟弟，不敢被弟弟瞧见，偷偷一个人出去玩儿。
　　可是白芷不得不带弟弟，因为母亲要工作，奶奶下地要干活，只能白芷带弟弟。不然奶奶会这么说，丫头，哪里疯去了，你也不照顾你弟弟。然后又是闷头一棍子。白芷看到隔壁邻居家的大女儿被爸爸追着满街揍，爸爸边揍边骂，你怎么带你弟弟去水塘玩，你淹死了倒好，他娘的还跟老子犟嘴，老子今天打死你。整条街看热闹似的看着父女两追逐，父女两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让谁。大女儿说，你打死我好了，我就不是你生的。父亲说，你给我站住，我今天打断你的腿。
　　后来，白芷问邻居家的大女儿，你不会真的不是你父亲生的吧。大女儿说，他不像父亲。白芷安慰她，我也觉得我奶奶不是我亲奶奶。
　　弟弟六岁，奶奶去世了。妈妈拉着弟弟给奶奶磕头，弟弟没有落泪，白芷看着奶奶遗照，好像奶奶看着弟弟在笑似的。白芷浑身一哆嗦，一时错觉，竟觉得不是父亲给奶奶送终而是弟弟。
　　妈妈继承了奶奶重男轻女特点，只是不会如奶奶揍白芷了，白芷觉得万分欣慰。但是妈妈思维不如父亲先进，父亲认为，儿子女儿是一样的，手心手背都是肉。父亲会这样批评妈妈，你怎么一点思想觉悟都没有，现在是新时代，要跟得上时代，生儿生女都一样。父亲的口吻让白芷想起了附近靠马路卖化肥人家墙壁上的标语：优生优育，生儿生女都一样。白芷妈妈是代课老师，父亲是普通工人，但是白芷认为，妈妈思想确实不如父亲先进。
　　高中那会儿，母亲反对白芷念市重点，反复强调白芷念县普通高中即可，索性白芷父亲看重教育，无需省钱。因为一方面白芷家境在镇上中等偏上，白芷父亲虽是普通工人，但胜在好学技术强，每天都有接不完的活，所以收入是上乘的；另一方面父亲受到白杨影响，白杨认为白芷是学习的好材料，将来不比男儿差，所以父亲看重教育。白芷感激白杨，一生中有一个正面影响自己的贵人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白芷父亲身体不大好，因为抽烟得了肺病，一直咳嗽。白芷一直劝父亲戒烟，但父亲却说，戒烟如同丧命。白芷觉得父亲烟瘾太重了，她干预不了。白芷几岁的时候，在家里拿了一根父亲抽剩的烟头，用烧炉的煤炭点燃，她狠狠的吸了一口，咳嗽不止，从鼻孔嘴巴吐出的烟被吞下去了，一整天喉咙如同卡了鱼刺。
　　至今白芷依然无法理解，为什么男人爱抽烟。烟草包装盒上的标语“抽烟有害身体”就是一句没用的空话，抽烟的人知道抽烟无益却还是抽的厉害。大三那会儿，白芷发现同班男生聚在楼道角落集体抽烟，白芷问，你们刚上大学那会儿也不抽烟呀，怎么都抽上烟了，一位同学回答，压力大。
　　靠，压力大所以抽烟吗？
　　白芷内心既鄙夷又反感，后来索性理解了，身边有一个人抽烟一定会影响到一部分人跟着一起抽，这一部分人聚在一起就成了集体烟民，后来集体烟民一起抽，谁也戒不了。
　　白芷父亲索性不喝酒，工友劝喝啤酒都是拒绝的，父亲说，喝酒就像在工地不戴安全帽，早晚得出事，所以父亲不敢喝，也从来不喝。
　　白父对白芷是百般疼爱的，白父对外说，生白芷那年白芷爷爷得了重病，可白芷出生后爷爷的病奇迹般的好了大半，村里人说是回光返照，可是哪有回光返照两年的。白芷也一度认为，她的出生给爷爷冲了喜。
　　白芷学习不错，白父逢人就说女儿有出息。白母不以为然，她认为女儿终究是别人家的，不比儿子，所以白母如镇上大多妇女一样，觉得女儿找个好人家即可，念书是没有用处的。有一次，白母对白芷说，镇上的卫生院需要护工，初中毕业后你去卫生院工作吧。然而白芷是叛逆的，她没有同意。后来白杨给白母做思想工作，解释护工是没有前途的，白芷是完全可以念大学的，毕业后最差在镇上当公办教师也比做护工强，之后白母听了白杨意见，没有继续建议白芷做护工。
　　后来，白芷的情况都知道了。她考上了首都师范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