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喜欢你》FC猫

4、第 4 章

　　李晨晨回到教室，直接就趴在桌面，想平息心跳，平息思绪。他很早就确认自己性取向，但是他无意于恋爱，他恐惧那样的亲密关系。这是他第一次看着一个男生入了迷。

　　“这不是李晨晨吗？你爸真的喜欢男的啊……好恶心啊。”
　　“还敢来上学呢，你该不会也喜欢男的吧。”
　　“你爸还是B市第一小学的重点班语文老师呢，暗地里竟然是个同性恋……”
　　“你妈是你爸气死的吗，还是真的说是自杀了。”
　　……
　　“别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我爸很好，他很照顾家庭，对我和妈妈都很好，他很好，很好，很好……”回忆里李晨晨歇斯底里，哭喊着，想让那群指着他笑话他的人闭嘴，想让他们知道爸爸很好，妈妈不是被爸爸气死的。
　　李晨晨的脸涨红，泪水浸润着眼睛都睁不开，身体越来越热，脑子一直转着：不要再说了，爸爸很好，妈妈只是生病了，爸爸没有那么不堪，他们很好……
　　……
　　“李晨晨，你怎么了，醒醒……你，发烧了？”顾天运动回来后就看到李晨晨趴在桌面上，本以为他睡着了，却发现那人隐隐德竟然在抖动，好像在挣扎，手碰到他的侧脸，非常滚烫。
　　顾天把李晨晨头抬了起来，额头都是汗珠，嘴巴蠕动着像是在说些什么，推他也不醒。肯定是生病了，没有犹豫，拉起李晨晨，转身让他俯在自己背上，双手扶着他的大腿，把他背了上来。
　　“邱云波，我带李晨晨去校医室，下节课帮我们请假。”
　　也没等邱云波回应，直接跑出后门。

　　校医室里，顾天盯着床上睡着的人看。校医给李晨晨打了屁股针，慢慢他也安稳下来睡着了。李晨晨的脸颊因为发烧微微透红，睫毛长长的搭盖着眼睛，上面还残留星星点点的水珠，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顾天觉得他是烧糊涂了，做噩梦了。静静看着那人的呼吸变得平稳，顾天觉得世界也变得安静了。他之前并不相信别人所说的：很容易看着睡着的人入迷。但是现在他看着李晨晨躺在那里，听着李晨晨一呼一吸，他也跟着一呼一吸同步了，忘记了时间。那人很努力，每个中午都发现他会在器材室后边学习，或读英语，或背历史政治；体育课从没见过他运动，自由活动后总是在某片阴影下看书；课间逗他也不理人，就默默预习下节课的书本；听邱云波说晚上自修都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走的……他是累倒了吗？他正在用全力努力吧，他应该是个有目标的人。每一次都不自觉地，总是会去看他，看着他努力，看着他学习，平日里不发一言的人，安安静静地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即使是单薄的身体，在顾天眼里，像是不畏风雨坚韧扎紧在土里的根茎，不伟大，不卑微。顾天不自觉把手伸到那人的眉心，想把皱起来的眉心压回去，高冷的同桌不知为何此刻看起来有点让人心疼。
　　被压住眉心的人，睫毛颤动，慢慢睁开了眼睛。睫毛很长，刚好擦过顾天垂在上方的手指，顾天一激灵，马上收回了自己的手。
　　“你干嘛？”李晨晨一睁开眼就看到是顾天，又涌上体育课的记忆，没管头痛，冲冲地从床上坐起。
　　顾天看到这人红彤彤的脸，还睁着老大两颗眼睛，正质问自己，刚才被他睫毛擦过的手指又痒又酥，左手紧紧抱着那手指，不想它作祟。
　　“我能干嘛，我……我摸下看你退烧没，你刚才在教室里发烧了，是我背你到校医室的。”顾天没好意思对上那双水汪的眼睛，转头看隔壁窗户，装出一副不识好人心的委屈样。
　　李晨晨隐约想起这人急忙背着自己冲到校医室的画面，期间还一直叫自己的名字，把自己从噩梦中固桎中拉出来。他也转过头垂下眼睛，有多久了，可以在生病时及时被发现，被人背在背上寻找医生，这些还有爸爸的时候才有的待遇。
　　“谢谢你。”
　　“恩。”
　　......两人转向不同方向就静静坐着，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很奇怪气氛。但是顾天从李晨晨短短的道谢中，感受到他的真诚。顾天笑了，他确定他的同桌不是高冷性格，也许只是笨拙？
　　自从上次李晨晨生病被顾天背到校医室照看之后，这对同桌之前的气氛慢慢变得稍微正常，主要是李晨晨做出了改变。
　　李晨晨不想刻意对顾天不理不睬，事实上，顾天是他初中到现在唯一一个总是过来找话题搭话的人，他原本也不是所谓高冷的人，只是不想和别人建立关系，害怕稍微熟悉的关系会带出他不愿告人敏感话题。所以称为独行侠，独自学习、吃饭、上学……没有几个人记得他的存在，即使他成绩很好，也不会和老师接触太多，他只想保持距离，这让他的秘密、回忆都很安全。但是顾天不太一样，他从很早开始，就不自觉关注顾天。尽管顾天进立阳中学时是年纪第一，但是经常在课上能看到那人在睡觉，懒洋洋的，窗户就在这边，有刺眼的光线也只是让那人转过头趴着继续睡；要是好好听课，那人也不想静坐着，手上一定得转笔，李晨晨好几次能看到普通的签字笔在那人修长的手指里来回转动，也能看到转动时，那人手腕上的几条细筋微微闪动；体育课时，顾天要是运动，拿下来的书会变成装饰；那人还总是挑嘴角笑，很嚣张的样子，不知为什么，总能让大家都很喜欢，李晨晨也喜欢。
　　所以李晨晨觉得不必要对他故意不理不睬了，他自己也想和顾天说话。他隐约觉得自己不对劲，但是没关系了，他打算班级换座位时不再和顾天同桌，以防出现让他更加不安的情绪，所以这会儿他在放肆自己。
　　“晨晨同学，中午一起吃饭吧，开学那么久你还没和我吃过饭呢。”顾天趴在桌面，侧脸看着李晨晨，一副委屈又可怜的样子。
　　“……”李晨晨觉得同桌是戏精没错的。
　　“怎么样，一起吧。”
　　“不要，我中午要先回宿舍一趟再去吃饭。”李晨晨想不到什么理由拒绝他，只好乱编，也是个怂包。
　　“好伤心，你这样跑多麻烦，不如先吃了饭再回宿舍就好啦。”
　　“……好”其实李晨晨是一个很心软又不懂拒绝的孩子，前提是已经对某人卸下面具。
　　顾天一下从桌面跳起，他压根没想李晨晨会答应，因为今天邱云波请假，不会来烦着他，所以才敢约李晨晨吃饭，多几个人，想都不用想李晨晨一定拒绝的。
　　顾天直接手就放到同桌头上了，像小孩一样抚摸李晨晨的头发，柔软的黑发摸起来特别像橙橙，不自觉笑了起来，难得的开朗灿烂笑容，“真乖。”
　　李晨晨看着对面的笑脸，真阳光，真美，和自己真是极端相反的存在。呆呆地让顾天摸头，发端传来地抚摸，让李晨晨产生一种满足又害羞地情绪，把头转回书本，不敢再直视那人，静静感受头上地大手抽回去前最后几秒触感，也许是自己太久没有感受温柔了，鼻子突然酸酸的。

　　去饭堂路上，顾天手直接伸过去揽着李晨晨肩膀，李晨晨吓一跳，手上书包反射性往顾天头打过去。
　　“这位同学，我就是觉得我们身高差太多，揽着走方便啊。”顾天捂着被书包打到鼻子，语气满是委屈。
　　“……我不习惯，就普通那样走。”李晨晨也没看自己打得多重，转头就走。李晨晨很少很同学相处，特别还是男同学，不知道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突如其来的身体接触确实吓到他了。
　　“知道啦。”顾天无奈冲上来和他并排走着。
　　到了饭堂，顾天跟着李晨晨去了一楼大众餐，打了饭找了个少人的桌子坐下来。
　　“晨晨同学，你吃很少啊，这样不能长高哦。”比起顾天一盘子肉和饭，李晨晨的一荤一素明明是正常搭配都被显得小巫见大巫。
　　“你连名带姓叫我吧。”李晨晨好几次想吐槽了，这人在第一次和他说话就叫他晨晨同学，问题是语调就像是叫小朋友，但是直接让他叫晨晨更不能接受。
　　顾天“噗”的一声差点把嘴里饭喷出来，赶紧吞了腾出嘴巴哈哈大笑。“叫你李晨晨多见外啊，晨晨同学比较可爱，要不叫你晨晨？”
　　李晨晨看着对面眨巴着眼睛的人，一头黑线。算了，如果不是叫李晨晨，相较其他称呼会更让他无法接受，随他便吧。刚才那声“晨晨”，声调是温柔的，即使知道是顾天在逗他。因为受不住诱惑所以最近和顾天好好说话，还一起吃饭，但是不能越陷越深，再次感受温柔的话，就很难再走出来了，又或者被那人发现自己的秘密，会有什么表情呢，恶心吗？嫌弃吗？李晨晨一边控制不住想亲近顾天，又在内心谴责自己，现在就继续好好相处吧，只要下次不坐在一起，隔开距离就好了。
　　李晨晨呆呆地吃完自己地饭，抬起头才发现顾天已经吃完正在等他了。
　　顾天打算等他吃完饭后和他一起走去器材室，顺便和李晨晨坦白其实他开学以来一直呆着的午休基地，虽然很可能被李晨晨打一顿。
　　但是李晨晨提出他要回宿舍。
　　顾天看着李晨晨走回宿舍区的身影，有点惊讶，他本来觉得李晨晨说要回宿舍再吃饭是找借口拒绝他的吃饭邀请，没想到真有事回宿舍呢，这还是李晨晨第一次中午回宿舍吧，之前都是去器材室后边的。
　　李晨晨这边虽然往宿舍走，但是也是一脸难过，他觉得自己被自己坑了。提出回宿舍原本就是他随便找借口，但是总不能直接表现出来是为了拒绝而提出的。好吧，也没关系了，他也并不想让顾天知道他平时午休在哪里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