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再回篱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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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用我的命……换一个赌吧……”还是这句话，语气风轻云淡，舞步依旧流畅，笑容依旧明媚，可是他却不得不答应。
“爷，或许你知道她不是单雪语，但你不知道，她也不是单雪言…甚至，不属于这个世界……”
此话一出，韩夜只觉得脑子里有根弦突然断了一般，他知道，现在在府里的那个人不是单雪语，可是说她也不是单雪言，却是他无法理解的。那张双生的绝美容颜，是任何人也冒充不了的，当日，他也确确实实是从单家大门将她迎娶回来的。
如果她不是单雪言，那么她究竟是谁？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韩夜看着袖舞，那张明媚的笑脸上，却是一如既往的风轻云淡，让人无法怀疑她说的话。
“你和她，其实谁也不是谁的谁，所以……谁也不用承担谁的喜悲……我想用我的命赌一次，赌一次你们是否能给彼此幸福的机会……”
韩夜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此时还能说什么，向来冷静敏锐的他，也只能思索这些有些似懂非懂的话。谁也不是谁的谁？谁也不用承担谁的喜悲？听着这两句话，韩夜的心里划过一丝苍凉，是啊，谁也不是谁的谁，只是，这世上没有人能独立于世，偏偏总有人造就别人的喜悲，谁造就，谁就必须承担，必须偿还。
“爷……我唯一的愿望就是你能给她一次好好爱的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重生的机会……”
曾经，他也想过好好爱一回，甚至打算将自己的生命交付于那个女子，可是最终，还是被背叛了，一如当年爹娘的悲惨，只是，他不会重复爹娘的路。好好爱么？韩夜直视着袖舞：“用你的命么？只为换这一个无所谓结局的赌？值得么？”
袖舞没有回答，只是脸上的笑带着释然和满足，继续舞着，继续说道：“我们都不属于这个世界，可是你和她有宿命牵连，而我，也将要离开……如果可以，我只希望你能偶尔想起，一个叫韩笑柔的女子曾爱过你…深深爱过……”
爱么？韩夜有些怔忪，他突然想起，眼前这个女子，从未对自己说过爱，从未……趁他分神之际，眼前舞着的女子华袖一抛，消失在楼台上，像一个飞天的仙女般，在他的粹不及防和一片惊叫中乘风而落……
等他反应过来，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站在她刚才起舞的楼台边，他看见了那个女子落下时那解脱般的笑容，心里，疼痛蔓延……
风中，传来悠远飘渺的声音作为她留在世间最后的语言：“长夜歌未央，华袖风中扬，今生只陪君，醉笑三万场，终不诉离殇……”那若歌若吟的声音像是自天上传下的梵音，悠悠难续，却又久久不尽……
他站在城楼上，看着她就像一只白羽蝴蝶一般蹁跹而落，落在城楼下，血，顿时铺染开来，染红了胜雪的白衣，就像染红了蝴蝶的翅膀。然后，他看见了呆立在人群里的单雪言，她的脸上布满难以置信和绝望。
当他下了城楼，只见单雪言伸手将浑身是血的袖舞拥进怀里，像个灵魂突然破碎的布娃娃，嘴里喃喃说着没人能懂的断句，泪如雨下……冷风乍起，吹乱了两人的发，看着这凄凉的一幕，想着袖舞刚才的话，韩夜似懂非懂……
“篱筑……篱筑……”看着越来越近的楼阁，一直很安静的单雪言突然呢喃起来，离开的韩夜的怀抱，脚下的步子渐渐快了起来。
思绪被拉回的韩夜并没有因为单雪言而阻止她的脚步，看着她的背影，又想到了那个选择哪种方式离开的女子，不知道那个女子有没有想过，她会成为别人心里的一道伤口，也许永远都难以愈合的伤口……
如果说，关昌有什么地方不会因为四季而消长，那便是‘篱筑’了，仍旧是那座唯一的小桥，仍旧是满墙满窗的芙蓉花，八宝檐上的飞燕铃仍旧悦耳的响着，这里的春天仿佛还未走远。
站在小桥边上，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单雪言，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笑意，似是某一段美好被开启，回忆，正在逐渐苏醒。抬起脚，踏上了这座小桥，一步，一步……
花了多于平时几倍的时间，韩夜和单雪言终于站在了‘篱筑’的大厅里，这里依旧热闹，热闹中又藏着一分宁静。楼上，琴声和歌声不断传来，美妙似天乐，茶香缕缕扑鼻，两人循着楼梯上了楼，大厅里却空无一人。
韩夜只是跟在单雪言的后面，并不主导她的方向和去处，完全想随着她的意识走。单雪言四处看了一下，选择了东边的那条走廊，眼前的一切，她都很熟悉，只是记忆似乎被压抑了一般，不愿立刻醒来。
循着琴声迈进琴阁，可琴声却在他们进入的瞬间戛然而止，不过，很快，又复而续上。韩夜随着单雪言席地而坐，看了看纱幔后面正在弹琴的人，随后闭上眼睛，沉淀思绪。
一曲奏罢，掌声四起，只有韩夜和单雪言静静的坐着，脸色平静。
“各位，九歌有朋友来访，今个儿就到这吧……”语毕，只见客人们纷纷安静的站起，有序的离开了，而纱幔后面一身紫袍的妖娆男子，在众人离开后方才款款而出。
一身暗紫水袍，腰系一条绣满了烫银幽兰的腰带，里面是层叠的粉紫衬衣，外罩一件紫罗兰宽袖宽摆春色长袍，领口袖口和衣摆处也镶满了天鹅绒毛，左边胸口上别着一枚纯紫色宝石打造的镂空幽兰别针，一头长发用紫水晶发簪束起，眼前的九歌相较于秋夏时候，更添了几分专属于紫色的神秘气质。
“终于肯出来了？不过好好的人儿怎么能折腾成这样？”九歌在单雪言对面坐下，细细的打量着她，竟寻不出她一丝往日的神采，是要经历怎么样的打击，才能走至这般地步？
韩夜没有答话，脸上的表情只有平静，单雪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美丽到极致的九歌，眼前的男子自己认识的，方才的琴声自己也是认识的，可是很多事，似乎被自己忘了，却又像是没有忘记，这种感觉很奇怪。
九歌见单雪言睁大眼睛盯着自己瞧，不禁莞尔一笑，牵起她的手，将她扶起带到刚才弹琴时他所坐的位置，将她轻轻的安置于软榻上，再将她的手搭在琴上，便退了出去，在韩夜身边坐了下来。
房间里，只剩沉默带来的安静，却没有人想将它打破，韩夜和九歌只是静静的坐着，似在等待什么。良久，终于有断断续续的琴声从纱幔后面传来，那是单手在拨动琴弦的声音，似是弹琴之人在寻找感觉，不一会儿，琴声越来越流畅，直至曲子在整个房间流泻开来。
“该查的事情都查清楚了么？”手指随着琴声在腿上轻轻的打着节奏，九歌压低声音问身边的人。
“毫无头绪……只是……就像袖舞说的那样……我也想要跟自己赌一次……”韩夜也压低声音回答着身边的人，这些日子，他想了很多，但很多事情还是想不透，可他最终还是决定赌一次，就当作是为了那个女子最后的遗愿，也当是为了纱幔后面的那个女子和自己。
“也好……”淡淡的吐出这两个字，手指依旧随着琴声敲打着：“那小子最近也跟着消失了，一直留在府里么？”
“……也许…他比我更适合守护她…比我更能带给她幸福……”自从袖舞出事，纪归臣便没有再出过将军府一步，虽不是时时守着单雪言，却也是每天必去‘水云居’。纪归臣的心他知道，睿智如他，只会选择默默守护，不会越矩半步。
话没说完，九歌便装作一脸诧异的转头看向韩夜：“这是我们傲视天下的韩将军会说的话吗？刚才不是还说要赌一次么？还是你根本没信心？”
“其实你也明白，如我，不能给任何人带来幸福……”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他也从来没想过否认，只是随着袖舞的死，看着现在近无人形的单雪言，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第一次，他有了放弃的念头，放弃惩罚和抱负，给她幸福，哪怕那个人不是他。
“你似乎还不明白，你能给她最大的幸福，不是替她找个好的归宿，而是给她一次好好爱你的机会……”九歌魅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苦涩，他爱过，所以懂，他不能爱，所以更懂，如果眼前的人能给自己一次爱的机会，那么就算死，也无憾了，纱幔后面的那个女子想来也是如此吧。
听了九歌的话，韩夜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再说话，此时，一曲终了，余音绕梁，韩夜刚想起身，却被九歌拉了回来：“那丫头…每弹必唱…她还未尽兴…再等等……”
韩夜坐了回去，丝毫不怀疑九歌的话，果然，不一会儿，琴声再次响起，比刚才多了些悲伤和苍凉的味道，他知道，单雪言肯定又感受到了那种绝望的情绪。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再回篱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