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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险境清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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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受伤的陈衣儿虽走得慢,但终究到了涸县,一个略微繁华的小地方,人口倒也不少,一行人客商不像客商,投亲不像投亲的进入却也因往来商贩和人口不少而无人注目。
金欢找寻了个城中比较偏的中等客栈,来往人不太多,小二看着手脚勤快,最重要的是那店离养嗣之家只一个街口远。一行人脸上都动了手脚,除却重伤的陈衣儿叫店家住客侧目外并未引人注意,只当是投亲外出的人。
“打听清楚了,那一家十一口全无例外被人扼杀,官府出了缉凶文书贴在各处,已经近两月都无任何动静,看来这杀人的靠那般饭桶是捉不到了。”明乐回报季烯心道。
“大尊使接到线报,说这家是新分出的养嗣之家,才迁到此处不过三年,平日里都是友善邻里,生意也是收些山货新茶远远贩卖了去,与此间商贩绝无冲突。”
“他家姓毕,家主是中年汉子,有一妻一妾,生有一子一女,一家五口,加上帮工和家奴,一共十一人。案发那日无人听得叫喊声,听人言仵作验尸也未见有反抗,仿佛是睡时被杀,只一下便被捏碎了喉骨,杀人者不简单。”
“只是金银都被抢去,家中被翻遍,连上好的衣裳也不见了一半,女子手上但凡首饰即便是黄铜包银都被捋去,被洗劫一空,最后连下葬的衣裳也没件好的。”金欢也道:“看来却是像糟了强盗,只为财来,并非是冲着我遗天养嗣之家行事。”
“那么,”季烯心想了一下:“这里的富人可有几户,户中又有几人,墙高几许,钱财多少?此地的人怎会如此安心?但凡如此厉害的大盗哪里会嫌多?”
金欢与明乐领命前去。
季烯心只觉得她感知到的遗天血脉的气息实仿佛杂加了别的什么,搅得她心不安。
邬畅与邬永只在屋中用餐,陈衣儿自己在屋子里安静养伤,只有伊齐与高云意前来与她用餐。
她看着伊齐畅快的吃肉,高云意优雅地饮汤,一派自在仿佛她不存在,在宫中还会将粥放她面前,到了外间却是这样,她心中嘀咕着突然一阵不舒服,一桌子饭菜也不可口。
她放碗,伊齐与高云意同时抬头看她,她起身,他们齐声放碗。
“小姐欲往何处去?”高云意问。
“回房。”她怒气冲冲地答,自顾自离去。
一掌拍在软绵绵的床上,懊恼不已,为什么自己竟有些不知与他们如何相处的愚蠢,那该死的祖训,该死的温宗,去他的,一个都不挑,她谁都不要!
她捂住脸好半天,听见伊齐与高云意已经回房休息了才抬起头,简陋的铜镜中映照出一张连她自己也会看呆的脸,三分像人,其余只一双眼就不大像人,她的母亲必定美若天仙。好半天她才装扮好,藏好了头发和脸,一身黑衣偷偷在深夜中离去。
当初扮美实在难今日扮丑也不容易,她摇摇头。
几张泛黄的纸钱飞到树上被风吹得哗哗响,季烯心的脚边嘎吱一声响,一个纸元宝被老鼠碰到了,季烯心四处看看,果然连一个人都没有,除了被她弄昏的一个糟老头抱着酒壶缩在一口新制的棺木中。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镇定镇定,暗自用遗天宫的秘药浸透的布巾包住了口鼻,伸手,是长长的红色石甲,那是遗天宫用最热的红色岩石烧成形的武器,见缝就钻锋利无比,也妖美异常,节楼楼就将它当作妆饰献给了她。
嘎吱,棺材被撬起一些,那没有上多少层漆的棺材薄有脆,季烯心用手一转,嘎嘎,更大的声音,她仿佛闻到了臭味,还好还好,她安慰自己,至少不会比尸香藤花结子时更臭。
咔,棺材板子又抬高了一些,透出了缝隐隐可看见黑暗中死人的轮廓。
节骨眼上——砰!一声脆响,季烯心吓得手一缩,回身就是一指甲弹出,嗖的一声石甲飞将过去眼前一红——半点声响都无有。季烯心左手已经拔出了游龙绞。
“小姐。”黑暗中亮出了张脸,游龙绞堪堪一偏,季烯心深深呼了口气看着一扇门碎裂在那里,伊齐抱着剑面无表情,随后她更惊讶地见到了高云意,尽管依旧是侯门公子的装束,却也穿了黑衣。
“大尊使有令,小姐需有人随侍左右。”高云意眼带笑意却一身冷寒,不为温宗的陪葬说,只为季烯心竟无视几人独自前来定是未将他们看做自己人。
季烯心叹声气:“我只是——”
伊齐看看生气的高云意面无表情,怀抱中的剑向前一送,嘎——嘎!棺材盖全开,几具尸身露出来,季烯心立即调转了被高云意盯得死死的脑袋回身去看。
只见那些尸体竟毫无腐烂的迹象,都面目安详如在梦中,仔细看果然是被人扼死瞬间致命,脖子上一片青紫,余下并无其他伤痕。
“小姐,可看仔细了?世事难料,这家子人本可安分度日,也不知惹了什么东西,一夜就死了个干净,可见这世间险恶,即便靠着遗天宫又如何,遇上了依旧谁也救不住!”高云意笑着说,面上却是极度不满。
季烯心只好陪笑:“知道了,下回会告知你一声。”
高云意盯她一眼不再说话。
一旁的伊齐突然问:“小姐,这人都是宫外的血脉吗?如何感知不到半点巫灵?”
季烯心突然想起那时杂乱的气息急忙一具具尸体的查看,连着十口人统统不是遗天宫血脉,那最后一具尸体是个女子,面目秀美身材窈窕,看穿着打扮应是那家主人之妾。
“竟只有此女是我遗天宫血脉。”季烯心惊讶道,伊齐过来细细检查,“依旧是瞬间被扼死,高公子昨夜入仵作梦中窥见此女左手紧握无法打开,除此之外再无异处。”说着将那女子僵硬的左手扳起来,三人看见那雪白的手紧紧握着拳头,仿佛在宣示死得如何不甘,指甲上的红色已经剥落,十分的凄惨。
“被她自己下了守秘灵咒,常人无法打开。”季烯心道:“只她是我遗天宫血脉,我定要看个究竟!”
伊齐点点头从身上取出了魔器,往那女子手中用力一撬,那细长的手指上的肌理纹路慢慢舒展开,手中握着的东西眼看就要露出来。
季烯心心中一动,刚欲后退,那女子手中的东西突然就炸开来,只见一股浓黑的烟雾瞬间弥漫了义庄,上当了!
季烯心立刻伸出手,在黑暗中有一只手迅速地也在寻找她,“伊齐,快走!”她被高云意拖着飞快地躲向了一边,几声破空的声响直冲他们而来,一声屋顶碎裂的声音,有人在屋顶上。
是伊齐!他冲破屋顶躲过了暗袭,不多时就跟来人交上手了。高云意仿佛知晓他心意一般,一把扯住了季烯心,死死将她按住。
只一会伊齐便了结了两人,瞬间从四面八方涌动出了更多声响,果然还有埋伏!高云意也紧张起来,虽说他们在遗天山庄内受了最严苛的训练,但毕竟从未与亡命之徒真正交过手,几人中只有伊齐曾在血龙门中与人刀剑相向。
浓雾中虽看不清,但季烯心却能察觉伊齐被重重围住处境不妙,她暗告高云意也给那些人来个偷袭。
刀剑相击和血喷出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才几步,高云意已经看不见了身影,每一步都仿佛要跨进悬崖的危险,季烯心凭借着超人的感知向那些人身后摸去,抖抖一衣袖重重的秘药。
她才知那位食梦侯大人有多英明:不用刀便可解决还可以省下时间,将对方的银两重要物品搜个够,食梦侯这样教她。季烯心一想到食梦侯那湖心居所里面形形色色‘贵重物品’便知食梦侯用过多少迷药毒药!
上风口催发了迷药,季烯心早秘传音伊齐高云意闭气躲开,食梦侯的迷药太多,她也闹不清是否粘上便发作。
瞬间有人倒地,但静默一会黑暗中突然燃起了火,唰唰几声换位,季烯心便被围到了中心,她甚至看见为首那人眼中幽深残忍的光芒在闪,刀就在她头上砍下。
游龙绞一出,人的喉咙上立刻多了一个窟窿,游龙绞上的晶石血亮地甩开,季烯心心下慌张手上却还正常,但只为首人一个呼哨,连攻击高云意和伊齐的人都分了过来,人越来越多,季烯心从未被这么多人围攻,那滚烫飞溅的血色沾到她脸上,分明就腥臭得很,她想吐,脚下就一滞。
背后传来风被劈开的声音,游龙绞飞出去要极快收回转身却是不能,高云意施放的毒针破空飞来,唰~!血肉被划开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季烯心感觉到了一股温热拥着她。
伊齐抱着她,生生挡了那刀,右手一转,剑从那人身体中拔出,喉咙上带着毒针的人倒下。
“快带她走!”伊齐传音给高云意,季烯心被他扔出了包围圈。
只因食梦侯喜爱轻盈如梦境,所以高云意轻功非凡,他只一把抓住季烯心高高跃起,空中季烯心清楚地看见伊齐背上长长的一条疤痕,由肩直到腰身血淋淋地一条,伊齐竟面不改色地将魔器祭出,一招一式霸气尽显,那围攻的人死死伤伤也不得上前半步。
会不会从此就跟股间的疤连在了一起,想到那时偷看到的季烯心开始想入非非,被高云意扯了扯才惊醒:“伊齐,我来帮你!”
她扯开了袖子,石甲一戳手一挥,铺天盖地的迷药往那些人笼罩过去,此迷药对遗天宫的人皆无用,呼啦一声迷药翻了几个人,此时一阵怪风拔地而起,直冲空中跃起的季烯心他们而去。
呀!季烯心闭眼,这迷药真难闻,霎时她与高云意一脸一头都是迷药,粉白粉白。高云意脸上扭曲将她狠狠一提,甩开追兵向东方的林子里跑去。
颠簸,昏头,季烯心只觉得脸上的迷药在沙沙地落,不会叫那些人找来么?这迷药真臭,再闻闻,高云意一身的侯门富贵香竟被她几包劣质‘香粉’给毁了,她笑得没心没肺,低头看着脸上的粉飒飒地掉落在黑漆漆的下方林子里洒了一路,随着高云意的颠簸竟然也有阵雨和春雨之分。
跑出很远,似乎无人追上时高云意才感觉到她在笑,身上的僵硬缓下来不意料回头看见的却是一张白斑遍布可笑滑稽的脸,吓得脚下一滞在树干上一滑,两人竟齐齐从空中摔了下来。
衣衫纠缠人压人,好容易季烯心才哎哟着手忙脚乱爬起来,只见高云意竟被她压昏了过去。
她委屈着竟有这么吓人么,看看他自己不也是满脸白吗?季烯心见他不醒,寻到附近树下的水洼用遗天宫的鱼胶丝帕兜来些水为他洗脸,手捧着高云意的脸,竟然光滑细腻如女子,越摸越像滑溜溜的玉石,冰凉无瑕。
她的手不自觉就摸到了下巴、脖子,高云意的肩膀也很结实,可这夜里自己怎么就如此的热?
热,高云意是被热醒的,一具滚烫的人死死搂住她,他一惊,双手扶住了她的腰身,跟看到的一样纤细,而且还柔软。该死,她已经双眼迷蒙,浑身是火一般往他身上扒拉。
“药。”季烯心不成句地哼哼着,神智昏聩,身体如蛇一般在高云意山上扭动着,高云意下意识就将她推开,无奈季烯心贴身缠功一流,他红着脸死死护住了被拉扯的衣襟。
季烯洁狠狠地栽了下来,温热馨香的呼吸一波波冲击着他的脖颈,高云意才反应过来,脑海里一片火石电光:云意我徒,你定要死死跟着宫主,绝不离开半步,以你父母家人的性命起誓,直到宫主平安归来!
食梦侯看似严肃又一本正经的嘱咐,到如今才知竟然是如此不正经。她哪里是单纯为了季烯心的安危,这迷药他未经手但又怎会闻不出里头加的正是遗天宫数一数二的秘药——迷蝶,专供女子所用,对男子却无半分效力。
高云意眼中闪过食梦侯娇羞掩口笑得一脸暧昧狡诈的样子,想着季烯心如狼似虎地将他那啥,然后在清晨醒过来谁又一脸愧疚,再以后谁又得逞后得意洋洋,他不自觉满脸通红。
瞬间有种快崩溃的感觉,季烯心已经在咬他,还唔唔地哼哼着乱扭,被咬到脖子像死亡迫近的紧张,还带着些期待,她又转头咬拱他的下巴,握着她腰肢的手不自觉用力,摸索着游戏一般她的唇在他唇边印了一下,仿佛试探。
只这一下高云意呻吟出声再忍不住,一手腾出将她后脑一按,竟也触到了她的唇毫无章法地就是狠狠地咬。
她什么都不知道,他用唇吻了她的唇,她什么都不清楚,他的手抚摸着她的起伏的后背,腰身,渐渐地向别的地方游走,她不明白她在做什么,她小小的舌头很柔软很温热,很——该死!
高云意突然一把死死抱住了躁热不安的人,如果今日就在这里会如何?她清醒会给自己一巴掌?看着她长了这几年高云意也知她性情,两个人都错就是对方错,她一个人错便是无错,无人错她才肯认错。
会不会,明日太阳升起时她就愤怒不已全都怪上他?然后,遗天宫的女子似乎无有什么贞洁可讲,高云意摇摇头,叫她讨厌驱赶是不能想象的结果,他望了望黑得无边际的天长长吁了口气,抱起了拼命挣扎呻吟手舞足蹈的季烯心。
每一步都走得艰难,他多希望这路长长地走不完却又希望赶快到那林子边上,季烯心嗷嗷叫着热却手不停地扯他的衣衫,高云意狼狈不堪。
林子边的溪水,头上是一轮满月,光华饱满。唔,是个好地方。高云意艰难地将季烯心抱到水边。
除去两外衣只着里衣的两人,一步步向那水中走去,月亮映照在水中,仿佛走下去就是金碧辉煌的月宫,那里冷清得只有他们两人却仿佛可以在那里面做上一千年的梦,可以淌过繁华度过硝烟,可以忘却人世喜怒哀乐,可以无视天地星辰。
没有人来打扰,我可以就这样一直抱着你,抱进月亮里。他想起了嫦娥,怀里的季烯心立即变作了一只小兔。
高云意在水中紧紧抱着滚烫疯狂的季烯心,轻轻地一个深深呼吸,扯去了她的里衣,光滑的身体上只着了一件诃子,隔着衣料,温暖传到了他的每一条神经,不远处水中的月亮破碎摇曳如同破碎的宝石,他不敢相信此刻被人追杀中,他身为‘贡品’的前途未明却还贪图这刻的奇异美妙。
我疯了,他想。
季烯心的腰身曲线美妙,正如每一个美丽的女子所拥有的那样。高云意看着她的头发披散下来,随着水流在不断飘动,食梦侯,你的心意我却只能领到如此地步了。
河水清凉包裹了他的腿脚,他狠狠心将手中的身体缓缓地下放,季烯心光滑的后背渐渐浸没在水中,月光遍照了那片河面,上面空无一人。
水中,高云意借着月光看见,季烯心脖子上的血珠亮了,瞬间将她的面容照亮,眼花的一瞬间他竟从季烯心的脸上看见了另一个女子,恐惧瞬间使他全身冰凉,食梦侯曾道季烯心虽确为季家血脉但处处透着古怪,但愿这古怪是利而非害,但愿她平安。
他在水下抱着季烯心,远远的地方伊齐一身浴血,来人似乎并不介意季烯心的脱逃,连追也不追地指向将伊齐置之死地。
月光照在伊齐四周是一片惊心的红。